連日的陰霾終于散了去,天邊只對著厚厚一疊純白色的雲朵,終于可見隱隱的日光。
熱氣終于涌了上來。
沈氏做了主,國公府桃花遍野,花卉爭奇斗艷,她心中暗自得意,請了不少的賓客們。
這一日,庭前的花瓣紛紛落了,落了一地,楚慕染信步走在上面的時候,發出了??的聲響,像是女子的無語凝噎。
她嘴角含笑,余光睨著一旁的沈氏陰暗的眼神。
她卻只是含笑不語。
洛城畢竟是皇城腳下,縱然李仁川喜好清靜,國公府位置偏了些,隱在茫茫的青磚舍瓦之中。那花會的消息卻是早早地傳了開,賓客盈門,出入沈府頻繁。
沈氏笑意吟吟,厚厚的脂粉隨著眼角的輕顫抖落了下來,她卻渾然不覺,只是望著送進門內的流光溢彩。
合不攏嘴。
丫鬟細細地鋪了胭脂,描眉畫鬢,唇上一點朱紅,李苒兒卻不滿地蹙著眉。
「我要這洛城內最妖艷的妝容,一舞傾城,我定要讓天下的世人都為我的容顏傾倒!」她不耐煩地說著,銅鏡里的裝束卻入不了她的眼。
執眉筆的丫鬟顫抖著手,不敢再動分毫。
李苒兒柳眉冷蹙,冷聲喝退了丫鬟,只是起身望著一身華服的自己。
傅粉施朱,酥胸半掩,指如削蔥根,口如含朱丹,一顰一笑,動人心魂。她這才稍稍露出了滿意的神色,水袖揚起,她施一支玫瑰晶並蒂蓮海棠的修翅玉鸞步搖簪。
只是盈盈一眼,竟是自己都痴了。
「林瑞,我是要成為你的妻子的,」她絮絮說著,眼里春光流轉。
而此時此刻,一處幽靜的府邸內,穿過庭院的荒蕪,西廂卻露出了古色古香的一角,紫顫木盒子里放置的古銅色香爐內的青煙還未散去,襯著一室的旖旎。
有美人微暈紅潮一線,拂向桃腮紅,軟軟地攤到在了林瑞的懷中,白皙細膩的一雙如玉蔥般的手輕輕劃過林瑞深邃的眼楮,挺拔的鼻子,落在了他微抿的朱唇上。
李嫣然的話里透著絲絲嫵媚,「天色不早,還不去國公府,小心那丫頭惱了你。」
林瑞不悅,只是摟緊了李嫣然不盈一握的縴細腰肢,輕柔地吻落在她的鬢角,一手輕輕地往上,停在高聳之處,他的手里是駭人的熱意,那吻細細的,碎碎的,伴著濕熱的纏綿,嘴里只低低地笑道,「別的女子恨不得將她那相公捆在自己身邊的,哪里像你,總是將我忘別處推。」
「我哪里曾說要嫁于你。」李嫣然卻只是媚笑一聲,微微直了身,附上她的唇,將林瑞剛上來的不滿壓了下去,一手褪去他的衣衫,微微眯起眸子,貝齒卻輕輕地咬住了他的唇。
林瑞只覺得自己的呼吸愈發的急促起來,漲紅了臉,身子燙的驚人。
「嫣然,我的娘子。」他柔聲說著,眼神迷離見著面前的女子嫵然一段風姿,他再按耐不住,剝開了嫣然的層層衣衫。
嫣然的耳畔是渾濁的低吼聲,她被林瑞溫柔的眼神纏繞著,玉指撫過他每一寸的肌膚,爾後她莞爾一笑,朱唇輕輕含住了林瑞的耳垂,又落在了他頸上,林瑞只覺得自己的身子微微顫栗著,一個用力的挺身,恨不得將她狠狠地揉進自己的身體里去。
「我才穿上的衣服。」
爾後是低低的申吟與盎然的歡娛。
溫存之際,耳鬢廝磨,酣暢淋灕。
而這一切,李苒兒自然是不知曉的,她只是滿心歡喜,折縴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輕紗,盈盈步入了院中,眼內眼波蕩漾,身上的金色在艷光之下更顯波光粼粼,面似芙蓉,眉如柳,好似清風在她的身上流轉。
紫衣薄紗如花艷,柳眉鳳眼俏佳人。
夢幻得好似一幅動人的山水墨畫。
李苒兒分明听見了底下壓低了的驚嘆之聲,更有慕名而來的公子眼里痴痴的神色,李苒兒盈盈一拜,竟在院落中央翩翩起舞。
未見貞娘與楚慕染,許是見她如此美艷,怕得只能躲在了屋內了罷。
卻也未幾林瑞,心里涌起了淡淡的失落。
也罷,也罷,他定是來遲了罷,她便要一舞驚鴻,讓她見著自己最美的模樣,一個轉身,蓮步輕移,嘴角噙著的笑容愈發的醉人。
忽的落下了雨來,淅淅瀝瀝,倒也不大,只覺得清清涼涼。
賓客們並未四下散去,只是佇立在原地,欣賞著這若仙若靈的曼妙舞姿。
雨下的李苒兒,晶瑩剔透,美得更顯驚心動魄。
李苒兒難掩心中得意神色,輕疏雲手,抬腕低眉,腳步翻飛。
沈氏的眼里也透著滿意的神色,想著苒兒畢竟還是隨了自己多一些,若是像她的爹,定不能有這般貌美的。
「三姑娘果然是國色天香,舉止若有幽蘭之姿。」身旁不知哪一處府邸的錦衣華服的婦人點頭稱贊,更是令沈氏心花怒放。
「不知夫人家的三姑娘有無婚配?」提親的人更是絡繹不絕。
沈氏笑得愈發盎然。
「不過就是夫人您送來的錦緞,若不是它襯著,今日豈能有她的風頭?」只是在庭院一角,卻又嗤之以鼻的女聲隱隱傳來,那聲音雖然壓得低了,卻依然蓋不住她的尖銳。
榮國府的大女乃女乃不過是靜靜地瞧著,只是不語,眼里卻又復雜的神色,一閃而過。
李苒兒一時在心中笑得愈發的得意,誰知這時候她忽的听見了人群里隱隱的笑聲。
起初這聲音不過是藏著掖著,可漸漸的,卻漸漸地再也抑制不住。
沈氏瞬時變了臉色,恨不得將李苒兒當眾扯了出來,那些爭相討好的婦人們也不由得拿帕子捂著嘴,再不提提親一事。
人群里忽然爆發出了哄堂大笑之聲,那些公子們收了愛慕的神色,唇角盡是不屑。
女眷們更是前俯後仰,直不起腰來。
李苒兒卻不知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腳下的舞步瞬時零亂了起來。
「去把三姑娘拉過來!」沈氏蹙著眉,冷聲低低地囑咐著,只覺得此刻的自己。
顏面盡失,無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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