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宸大汗淋灕地自夢中驚醒的時候,一片昏暗的燭光之下,慕染便立在了他的身側。
全身皆已汗濕,他瞪大了眼楮,眼里滿是驚恐的表情,而那般真實的夢境卻依舊是歷歷在目,當閘刀落下來的那一剎那,那般刺骨的疼痛就像是寒夜里徹骨的冷風,再之後,一切都歸于黑暗的虛無,榮宸只覺得,自己這一輩子,從來都沒有這麼害怕過,之前的他,究竟沙場,一次又一次地與死亡擦肩而過的時候,都沒有這般的恐懼。
而那樣虛無的感覺,就像是侵蝕著榮宸的肌骨一般,剝開了他的皮肉,露出了蒼白的骨頭,傷口流膿,結痂,又被狠狠地剝離,是一次又一次地折磨著他,榮宸只覺得,自己很久沒有覺得如此的驚惶了,而便是這個時候,就像是有人拉了他一把,終于讓榮宸從夢境之中清醒過來,只不過依舊是後怕罷了。
榮宸的身子還在不斷地顫抖著,一雙空洞的眼楮就是這般瞧著面前的慕染,他的聲音顫顫,終于說道,「究竟……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只是慕染瞧著榮宸這般模樣,卻只是淡淡說道,「我說了,只有死,才能活。」
榮宸這才想了起來,他在牢獄之中所發生的一切,只是他依舊不明白,這兒究竟是在哪里,以及入籍,是什麼時候?!
而便是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際,慕染終于淡淡開口說道,「是你被處死之日的半年之前,也是第一件案子發生的前一日,而這里,你听說過平行時空麼?」
她說這話的時候壓低了聲音,榮宸起初自然是不解的,只是在听見了慕染淡淡的話語之時終于反應了過來,她所說的究竟是什麼意思,所謂平行時空,便是不同的朝代,不同的地方,與他之前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洛城,是全然不同的存在,在這里,一切都是陌生得無以復加的,沒有熟識的人,也沒有任何可以值得回憶的東西。
一切對于他來說,都是陌生得可怕的存在。
而最重要的,卻是榮宸早已知曉了自己的命運,也便是因著如此,榮宸知道了自己的下場會是如何,這般想著,榮宸忽然握緊了慕染的手,是瞪大了眼楮,只是喘吁吁說道,「慕染,我們一定要逃出去,是不能待在這越城之中了,否則,是會死的!」
「沒用的。」卻偏偏這個時候,是一聲帶著稚氣的純潔的聲音,榮宸這才瞧見了雙手托腮的男子此時正盤腿坐在了椅子上,咧著嘴吧,眼角彎彎,是無邪的笑意,只是他的聲音卻是那般的冷,只毫不猶豫地便否決了榮宸的話,而看在榮宸的眼里,更像是充滿了敵意,榮宸不知道,眼前的男子,究竟是在想要干些什麼。
真是可笑,天地之大,不過是小小的洛城罷了,他若是想要逃出去,又有什麼是能夠攔住他的!而這家伙這一番話說得,未免也太極端了些,只不顧榮宸還在這般想著的時候,阿洛卻只聳了聳肩,面上的笑容卻依舊是無害的,而一雙清澈的眼眸里,仿佛一眼就能看穿他的心思一般,卻是如何也看不透的。
榮宸的視線卻是在這時凝固在了慕染的身上,卻是听見了她只輕輕說了一句,「好。」
便是這一句,終于叫榮宸放心了下來,他不能留在了這越城之中,他一定要遠遠地躲開了這里,只有這般,自己才能活。
馬車很快就準備好了,慕染嘆了一口氣,「其實還有半年,你不必如此著急。」
慕染卻不知,榮宸是真的怕了,倒不是因著那般事情,而是他在夢中所經歷的空虛與痛苦,就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榮宸是無論如何也不想再經歷那般的夢境了,他要回去,他再不想留在這里,這般想著,榮宸只目光灼灼,便是這般瞧著慕染,然後他說道,「其實你知道吧,你知道回去的法子。」
只是回應他的卻只是一雙輕輕覆在了榮宸手背上的一雙書,慕染只是幽幽開口,「出城再說。」
馬車一路顛簸,榮宸掀開了簾子,終于瞧見了城門口的火光,他終于安心下來,是松了一口氣的,只是他卻沒有想到,馬車卻在城門口被攔住了。
縣太爺家遭賊,被盜了不少的金銀珠寶,縣太爺心中憤憤,特下令所有人都不得進出城門,勢必要捉住那般大膽的賊人,而便是如此,慕染等人,死如何都出不了城門了。
「大不了殺出去,不過就是這些官兵罷了。」此時的榮宸,就像是全然失去了理智一般,顫抖著身子,一雙眼楮里露出了害怕彷徨的神情來,他是真的害怕了。
倒是一旁的阿洛只是依舊盤腿坐著,露出了一副看好戲的神情來。
「先回了客棧再說。」慕染的帕子自榮宸的鼻尖緩緩飄過,他終于平靜了下來,微微眯著眼楮,似乎是陷入了睡夢之中,耳根也終于在這時清靜了下來,阿洛揉了揉耳朵,這才說道,「這小子,如何變得這般厲害,簡直就是叫人害怕!」
話音剛落,誰知慕染卻只是睨了阿洛一眼,卻很快又收回了眼神,只是說道,「還不是你干的麼,阿洛,你還是將他變回來的好,否則,新帳舊賬,是要一起算算了。」
阿瞅吐了吐舌頭,卻是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來。
等到榮宸終于醒來,卻是平靜了許多,一雙混沌沌的眼神終于恢復了清明,他瞧著自己,又抬眼瞧著面前的二人,這才問道,「為何不能出了城門?」
至少聲音是冷靜的。
「先前若是阿洛這般同你說,你自然是不會信的,如今,是你親眼所見。」慕染點燃了香薰,青煙裊裊升起,她的聲音忽而變得飄渺起來,「這是你的命運,而命運,是躲不開的。」
榮宸心頭一顫,像是明吧了慕染所言究竟是什麼意思,又像是不明白。
卻在這時,只听得了慕染又說道,「他會將你牢牢束縛,讓你掙月兌不得,這便是命運,如同先前貞娘的命運一般。」
「究竟應該如何是好?」榮宸不似之前那般慌張,卻是冷靜地問道。
「反抗吧,雖然反抗未必會給你帶來什麼,只是若是不反抗,你只會失去一切。」
這一回,卻是阿洛含笑的聲音。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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