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自然是不知曉楚慕染是如何知曉這件事情的,她不可置信地抬起眼楮來,顯然是還想要裝傻,只是眼神一遇上了慕染眼里毫不掩飾的冰冷,她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只覺得心頭顫顫,就是笑容也顯得愈發訕訕起來,所有的謊言便是在這一刻煙消雲散,牡丹定了定神,這才露出了一副裝傻的神情來,「楚姑娘這是什麼意思?!」
話音剛落,慕染卻是冷笑一聲,「慕染是大夫,不是愚衣,別的本事不會,至少還能看出來這位沈公子是如何死的,什麼是重傷復發,什麼是中毒而亡,還是能夠分辨得一清二楚。♀」她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瞧著牡丹一眼,就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只是牡丹卻是僵硬地跪坐在牆角,便是此時此刻,卻是如同千萬只眼楮正在死死地盯著自己一般,她動彈不得,卻又不知曉究竟是如何是好,張了張嘴吧,卻是不由自主地說道,「不是我害的……是……」
話一出口,牡丹才知曉自己是說錯話了,只是此時卻已然是為時已晚,她分明是清清楚楚地瞧見了慕染卻是在這時只淺淺一笑,她的聲音是沒有溫度的,鋒利地直指自己的內心,「自然不是你害的,因為那般毒藥,是紅蓮先前救給了你的,不是麼?」
那樣的話,牡丹是听得清清楚楚,她瞪大了眼楮,依舊是先前難以置信的模樣,便是這般神色怔怔地望著面前的紅蓮,卻是說道,「這可是你說的,不關我的事情,我可什麼都沒有說得。」說到後邊,已然是露出了怯怯的神情來,顯然是想到了什麼。
「紅蓮不止是找到了沈弘毅,她是找到了你們,若不是因著她。你們也不能找到江三娘這麼一個餌,不是麼?」慕染的話全在一個調上,沒有起伏,只不過牡丹听著她平靜的話語,卻只感覺到內心猶如泛起了一陣一陣的漣漪,那些不安與恐慌全都翻涌出來,她只覺得好一陣子窒息的難受,致死此時,她早已無路可退,只能夠听著面前的楚慕染是一字一句。將自己推入了絕望的深淵之中。「一個青樓女子。顛沛流離,渴求的不過是穩定的生活與安慰的日子,只是你雖是深愛著沈弘毅,卻不想。他不過是一個落魄書生,沒有銀子,沒有權利,也沒有地位,跟著他,你只會遭遇了無休無止的折磨。若不是沈弘毅有著這一副好皮囊,想來你也不會對他鍥而不舍,只是有一天,你開始害怕了。你害怕自己不過是殘花敗柳,若是此刻不抓住一個男人的心,等到過了這最美的年華,你是什麼都得不到的。」一字一句,深深地砸在了牡丹的胸口。「所以當紅蓮出現,教會了你們得到財富的法子的時候,你才會那麼急切地相信了她,盡管你知曉,那樣的一個女子,自然不會有什麼好心思的,至少,不會只是單純來幫你們這麼簡單。」
听到這里,牡丹早已是按耐不住,如今在她的心里,一語中的的慕染就像是怪物一般,只無端讓她覺得驚恐起來,眼前這個縴塵不染的白衣女子,究竟是如何一個可怕的女人,她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在劇烈地顫抖著,便是這個時候,就像是再也按耐不住一般,牡丹終于是忍無可忍,只急急地說道,「夠了,閉嘴!我招,我全都招了!」
慕染清冷的聲音終于緩緩逝去,只是牢籠之中的陰冷卻是久久揮散不去的,慕染理了理身上的衣裙,就這麼淡淡地瞧著牡丹這般模樣,卻是听著她面如死灰地終于將真相緩緩道了出來。♀
正如慕染所言,沒有海誓山盟的愛情,也沒有傷痛欲絕的背離,有的只是利益燻心之下的勾結與陰謀罷了,當紅蓮同牡丹言明了其中的利害關系之後,牡丹也是見過了江家的三娘的,那樣一個雷厲風行的女子,一看便是外剛內柔的女子,她是女人,還是煙花之地出來的女人,自然是一眼便瞧見了,就是這樣的女子,內心其實寂寞得很,不過是沒有男人肯接近她罷了,若是有這樣一個男子,她自然是會一見傾心的。江家雖說是已經敗落了,好在有江家的胭脂鋪子撐著,尚處于東山再起的階段,卻也是沈弘毅所需要的,多年的鋪子,反而人心穩固,不好爭奪,便是需要一個女老板的鋪子,還是尚未婚配的,若是沈弘毅能夠勾搭上了這位江三娘,他日接手了鋪子並非難事,牡丹一想到了這里,便尋了沈弘毅商量這件事情,有利可圖,沈弘毅自然是欣然接受,之後的一切就像是牡丹所講的那一番,只是事情的結局,卻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沈弘毅沒有想到牡丹竟然是想要獨吞了江家的鋪子的,一個巴掌狠狠地甩過去的時候,牡丹瞪著自己的一雙丹鳳眼,便是這般難以置信地瞧著沈弘毅通紅的眼楮,卻是這個時候只听得他是惡狠狠地說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什麼怎麼一回事?!」風雨交加的夜晚,沈弘毅左臂上的傷口血流如注,只是牡丹絲毫沒有理會,指引著地契與房契都被自己僅僅地攥住,如此,她自然是有底氣的,「沈弘毅,你可不要忘了,當初你說要做生意,我可是拿了多少的銀子與你,我甚至為了你守身如玉,多久沒有接過客了,為此,更是塞了不少的錢與我那媽媽,你卻是怎麼對我的,若不是你酒醉,我還不知道你竟然早已從江三娘那兒的來了地契與房契,否則,我是到死了都被蒙在鼓里,到時候,你與那江三娘雙宿雙棲,一腳把我給踹了,我可是吃什麼!喝什麼!你以為,就你那點心思,我還會不明白麼!」她牡丹,看得懂女人,更看得懂男人。
「我呸,我便知曉,定然是你這個下作的小娼婦,拿了我的東西,還趁著我酒醉,偷偷地畫上了將房契、地契轉給你的手印!好你個賤人!」說著又是要甩了一個巴掌過去,只是這般,卻是叫牡丹一個急急地倒步,躲了過去,一雙眸子依舊是陰冷地瞧著這沈弘毅的,卻是在這個時候,她終于發現了沈弘毅的氣急敗壞,竟然在這個時候忽然高高地舉起了刀子來,牡丹顯然是沒有預料到沈弘毅竟然死會很絕到了這般地步的,又是瞪大了眼楮,陷入了不知所措之中,聲音尖銳,「你瘋了麼!」
「是啊,我瘋了!」只是那一刻,沈弘毅的表情卻是變得無比的猙獰,「我既然能夠殺了一個江三娘,我還不能殺了你麼!」
「什麼?!」牡丹一听這話,是愈發地懼怕起來,視線終于落在了面前早已發瘋的男子流血的左臂之上,只是她卻無法分辨這究竟是屬于他的血跡還是江三娘的,那一刻,牡丹只覺得有誰狠狠地揪住了自己的心一般,看向沈弘毅額眼楮里也顯得是無比的驚惶,便是這個時候,只深吸了一口氣,這才開口說道,「我警告你,你可不要亂來,你先前與江三娘的事情是人盡皆知,你與我的事情可沒有多少人知曉的,如今你送的那些定情信物可都是在我這里的,若是我有什麼三長兩短,我早已吩咐過了迎春樓里的姐妹們了,到時候就將你做的那些偷雞模狗的事情昭告天下,想來江家本來就不喜你這個女婿,如今你就是拿到了房契與地契,也要江家人的允許你才能夠接管了江家的胭脂鋪子,若是他們知曉了這些個破事,你說將家人是會怎麼想,你以為,你還有甜頭吃麼!」
牡丹這話雖說是說得匆忙,卻還是讓沈弘毅不由自主地停下就來,不過也只是一瞬罷了,他只是又是步步緊逼,那般模樣簡直就是恨不得將牡丹置之死地一般,「你這是在威脅我麼?!」
便是那個時候,牡丹終于意識到,這個沈弘毅,是真的瘋了啊!只是預想之中的疼痛並沒有襲來,取而代之的只是她捆綁住了自己的雙手,將他關在了胭脂鋪子小小的閣樓之中沒過多久,又是一片昏暗,只是究竟是什麼地方,她卻不知曉了,而後來綿軟才知曉原來是這個沈弘毅又在胭脂鋪子之中新造了一間密室的。
牡丹話說到這里,早已是面色慘白,「楚姑娘,該說的我都說完了,這件事情真的與我無關。」
「先前你說的不過是江家三姑娘被殺一案。」只是慕染卻只是神情淡淡地搖了搖腦袋,又是淺淺一笑,雖說那笑容是鋒利無比,」你還沒有說,你被關在了密室之中,後來又被帶到了這般守衛森嚴的牢房里,如何是能夠有這般無色無味的毒藥的?」
若是先前的衙門,自然是不會有這般牢房的,這還是寧王爺派了人建造而成的,密不透風,旁人根本就是休想進入的。
只是牡丹卻只在這時道,「那毒藥,不是姑娘你給我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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