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染始終想不明白寧王爺究竟是想要干什麼,天色陰沉沉暗了下來,她抬頭望了一會兒玄窗外陰沉沉的天氣,又將視線落在了正躺在床榻之上的柳喚宇的身上,紅蓮並不在醫坊之中,自那時她質疑了她之後,紅蓮已經有好幾日沒有出現在慕染的眼前了,她還在若有所思地想著如今也恐怕只有治好了柳喚宇的痴傻病,才能夠知曉事情的真相的時候,寧王府的展雲卻在這個時候走了進來,面色陰郁,只說寧王爺要求見她一面。
慕染一愣,不明白寧王爺這會子見她又是因著什麼,只是她卻不過是略一思忖,也沒有多少猶豫,只是視線飄過了柳喚宇的時候卻搖頭,婉拒了展雲,「如今醫坊還有病人,展護衛,恕慕染難以從命。」就算是此刻柳喚宇不在醫坊之中,慕染也不會去的,這個時候,寧王爺既然是來尋了慕染,定然是沒有什麼好事情的,這一點,慕染心里是心知肚明,只是展雲似乎早就預料到了慕染會開口此言一般,只是依舊面無表情,聲音沉沉地說道,「若是姑娘繁忙,是展雲打擾姑娘了,不過王爺此刻已在途中,姑娘既然不欲去寧王府中,便也只有王爺親自來尋了姑娘了。」
展雲說這話的時候是面無表情,慕染的神色卻是有些復雜,而正如展雲所言,寧王爺果真是來了醫坊之中,慕染瞧著緩緩走進醫坊之中的寧王爺,卻是神情淡漠,就是口中的話說出口的時候也是依舊沒有什麼表情的,只是淡淡說道,「王爺千里迢迢,是慕染失禮了,也不知王爺究竟是所為何事?」
寧王爺對上了慕染一雙清澈的眼楮。似乎是有些遲疑,只不過想了想,卻還是聲音沉沉地說道。「本王知曉姑娘如今還在徹查越城殺人案一事,如今本王不過是來提醒姑娘罷了。姑娘雖說醫術高明,也不過是一介庶民罷了,以卵擊石,最後會是什麼下場,想必姑娘也是再清楚不過,本王也就不多做提醒了,總是。慕染姑娘,孰輕孰重,你應當自有分寸。」說話的時候語氣雖說是平平淡淡的,只不卻也是不怒自威。就是慕染都不由得心中一顫,神色愈發復雜地瞧著面前的寧王爺,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想些什麼。
寧王爺在醫坊之中並沒有多加逗留,說完了這一番警告的話之後便是準備著離去了,只不過慕染卻在寧王爺以及展雲即將步出了醫坊的時候叫住了他們。嘴角依舊是噙著淺淺的笑容,只不過那樣的笑容,怎麼看都是使人不寒而栗,就像是她冰冷刺骨的聲音,「若是慕染說不呢。有些事情,還請王爺知曉,是慕染身不由己,並非慕染不想要查下去,便能夠及時收手的。」慕染話音剛落,寧王爺緩緩轉過了腦袋來,面色沉沉地瞧著一副清淡模樣的慕染,只不過顯然那一雙眼楮里是藏著什麼,似乎是有所猶豫,卻不過是轉瞬即逝,寧王爺很快就開口說道,「自然,想來姑娘也並非是孤身一人,若是姑娘繼續追查下去,本王不能保證,姑娘身旁的榮宸公子與池碧姑娘是否還會安全。」說完,似乎無視了慕染幾分愕然的眼神,也沒有等待慕染的回答,只是徑自離開了,獨留下慕染神色怔怔地站在了醫坊之中,便是這般瞧著寧王爺決然離去的背影,而嘴角卻是緩緩勾起,不過那笑容卻是那樣的冰冷與諷刺罷了。
榮宸是听見了方才慕染與寧王爺之間的對話的,吃力地從內室走了出來,卻是有些難以置信的,「寧王爺這般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在榮宸的心里,他一直認為,寧王爺會是一個好人。只不過如今看來,究竟是不是好人,已經很明顯了。
慕染嘴角彎彎,卻是笑道,「你害怕麼?」方才寧王爺警告的意味已然很是明顯,若是他們繼續追查這件事情,恐怕到時候不止是困難重重,也會自身難保,慕染以為榮宸遇到了這件事情,會害怕,恐怕也是要退縮了,只是榮宸疑惑是疑惑,卻沒有流露出一絲驚惶的神色,只是努力挺直了身板說道,「反正橫豎都不是死麼,就算是有什麼意外,只要能給那些死去的無辜的姑娘們討回一個公道,讓她們在九泉之下也能夠安息,死又何懼呢?」榮宸守著這話的時候的確地一副無所謂的神情,看在慕染的眼里,倒是想起了什麼,也不多說些什麼,只是緩緩一笑,又是淡淡說道,「你放心,會沒事的,都不會有事的。」她話里的篤定雖然沒有任何證據,只不過卻還是無端地使人安心下來。
慕染自然是不會因著寧王爺的幾句話而放棄的,就像是她說得,如今事情已然不是她放棄就能放棄的,不僅僅是因為榮宸,先前紅蓮如此緊張柳喚宇,無非是因著柳喚宇的身上有紅蓮所需要的東西,而紅蓮需要的,自然與陸川有關。
若是救回了柳喚宇,不但能夠知曉究竟寧王爺有什麼秘密,那些與他有所關系的女子又因何而死,更重要的,柳喚宇的身上,一定有關于陸川的東西,紅蓮既然是想要知曉,她便只能夠先紅蓮一步,所以,慕染才會將柳喚宇帶來了醫坊之中,畢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總是比在客棧里要好上許多的。
慕染還在這般想著的時候,縴細白皙的手卻是探上了柳喚宇的額頭,先前的燒已然退了下去,神色似乎也是清明了許多,只不過不知為何,卻還是不見醒來,慕染輕嘆了一口氣,只是那濕的巾帕替他擦拭了額頭的冷汗,而榮宸站在一一旁,瞧著慕染依舊是清清淡淡的模樣,似乎全然沒有將寧王爺方才所說的話放在心上的,他一時之間疑惑,不由得問道,「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呢?」
只是榮宸雖說是疑惑,慕染卻沒有回答了榮宸的話,她只是來到了桌案旁,拿起筆來,微微閉上雙眸,思忖片刻,已然提筆,自空白的紙張上粗粗勾勒,幾道身影已然是躍然紙上,而榮宸湊過去一看,卻是挑了挑眉,眉眼之間依然盡是疑惑的神情,只見了紙上竟然只有兩個人,一個形似寧王爺,還有一個,是一個女子,卻瞧不清面容,榮宸歪著腦袋瞧了半天,這才忽然開口說道,「是池碧麼?」那樣的影子,確實是有些像是池碧的。
只不過慕染只是不置可否,手中的筆不過是停頓了片刻,卻又落了下來,轉眼,寧王爺的手中卻是出現了一柄鋒利的長劍,直指畫上的女子,慕染落筆之時,張著眼楮,不知覺自己的一雙手都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而榮宸更是瞪大了眼楮,是全然不敢相信眼前所發生的一切的,不由得瞠目結舌地說道,「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池碧在哪兒?」慕染這才終于想了起來,自己似乎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池碧了,然而,她還是許久未回過神來,如何也不相信畫上所言的,畢竟池碧形似寧王爺的親生女兒,都說虎毒不食子,寧王爺對池碧的好也是有目共睹,而在慕染的眼中,寧王爺更不像會害了池碧,慕染一想到了這里,只覺得是心亂如麻,她想著,自己定然是漏掉了什麼,一定有什麼至關重要的東西,被她所曲解了,那一瞬間,慕染的眼楮是徹底暗了下來,玄窗之外,黑夜落下帷幕,狂風吹打窗稜,發出了粗獷而咆哮的聲音。
而在寧王府之中的角落里,卻忽然傳來了不和諧的聲響,池碧的聲音飄忽不定,很快就被瓢潑的大雨掩蓋了下去,她是全然都沒有想過自己竟然會被展雲綁來了這里的,關在了房間之中,外邊是重兵把守,她無法出去,卻無論如何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犯了什麼事情,如何又會被關在了這房間之內,一想到了這里,池碧只覺得自己腦子混沌沌就要炸開一般,只能夠不斷地拍打著門框,想要吸引了有誰能夠進來,她是一定要弄清楚的,究竟寧王爺如何要這般。
而便是這時候,展雲卻是面無表情地走了進來,卻只是冷漠地說道,「還請池碧姑娘不要做無用功了,寧王府重兵把守,可不是能夠隨意逃月兌的,若是姑娘能夠乖乖待在府上,自然毫發無傷,否則,姑娘的安危,就是王爺也無法保證!」
「你們究竟是想要怎麼樣?」池碧一瞬間忽然變得有些聲嘶力竭,她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展雲進入肝會這般,寧王爺也會這般,如今可究竟是什麼情況?!難不成是因著師爺之死麼,只是師爺與她無關,又為何要抓了她去,難道,師爺的死,是與寧王爺有關?!
池碧一想到這里,只覺得一顆心忽然慌亂而無助地顫抖了起來,便是這個時候,只听得展雲又是淡淡說道,「王爺吩咐屬下轉告姑娘,若是姑娘想要活命,還是遠離太子殿下的好。」
這又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