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門之中,蕭磊瞧見了池碧之時,顯然是十分地驚訝,不過轉瞬卻又是饒有興趣地瞧著她,眼里滿是玩味的意味兒,又是淡淡說道,「池碧姑娘難道不想跟著寧皇叔回到寧王府麼,留在這兒,恐怕是有性命之憂麼?」他雖說是含笑說著這番話的,只不過話里的陰冷卻是不言而喻,池碧雖說覺得心頭直打顫兒,甚至不敢直視蕭磊的眼楮,卻還是依然只強笑著說道,「太子恐怕是誤會了吧,先前不過是寧王爺的片面之言罷了,池碧自然選擇跟了太子,自然不會後悔自己的決定——」
「是麼?」然而,也不知曉蕭磊究竟是否相信池碧的話的,他只是有些狐疑地打量了她一眼,不過卻也沒有多說些什麼,便是與池碧擦肩而過,消失在了她視線之中了,而池碧神色怔怔,顯然是還沒有反應過來,直到屬于蕭磊身上陰冷的氣息逐漸淡出了她的鼻尖之時,她終于撫了撫胸口,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
只是蕭磊沒走幾步,腳步卻緩緩停了下來,此時此刻,在他的眼前,卻不知為何,竟然站著一道修長的身影,只不過半張面具遮住了他的面容,看不清究竟是何模樣,而蕭磊緊皺眉頭,便是這般瞧著眼前的少年,只冷冷說道,「你怎麼來了?」
「我麼?」誰知男子卻是露出了一抹邪魅的笑容來,就是聲音之中也不由得帶著幾分邪氣,听著蕭磊話里的冷漠,卻還是毫不在意的模樣,只是說道,」怎麼,別說得你好像很不希望見到我似的。」男子說完也不等蕭磊作何反應,已然朝著他緩緩走來。而蕭磊卻是依舊紋絲不動地立在原地,面上的神情又變得復雜起來,只不過卻也未阻止了正朝著他走來的男子。而那男子隨著接近了蕭磊,那笑意也就越深了。終于在離蕭磊一步之遙的時候停了下來,不過聲音之中卻不似方才一般邪魅,反而是無比的冷漠,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恐怕你在越城的好日子是要結束了,皇帝的聖詔已然在路上了,過不了多久。就會落到了你與寧王爺的手里。」
「不止是我,就是那個老頭子也被召回去了麼?」蕭磊說到這里,也不知曉是想起了什麼,卻是冷笑一聲。「怎麼可能現在回去,人還沒有找到,那老不死的著什麼急,他身子不是正健碩麼,哪里會這麼早死。如何下的聖旨竟然會是這麼著急?!」蕭磊自然是行不通的,不過皇帝的意思,他是從來都沒有看透過的,正所謂姜還是老的辣,恐怕便是這個道理了。蕭磊想著想著,不由得又是眉頭緊鎖,而眼眸之中也變得深邃起來。
「你們要找的人,不必找了。」只是那蒙面男子瞧著蕭磊如此,卻是露出了諷刺的笑容來,勾起的嘴角化開了尖銳的弧度,而說出來的話更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刃,「難道你們都不知曉麼,人已經死了,如今甚至是連骨灰也無處可尋,恐怕是你們在白費敬吧。其實,我是真的不明白,朝廷的兩大勢力,在越城如此之久,竟然連這麼一點兒小事情也無法處理麼,怪不得,皇上會不放心將皇位交予你,自然,一個蠢人,如何治理國家呢?」說話之時,一雙眼楮更是目不轉楮地盯著蕭磊,自然,蕭磊逐漸變得怒不可遏的眼神是全然落到了蒙面男子的眼中,不過他卻是絲毫不感到害怕,反而是覺得可笑罷了。
「若不是近來越城出了那麼多的事情,若不是本王被絆住了腳,又如何會將這件事情一拖再拖。」蕭磊的聲音顯得陰沉沙啞,他是對眼前口無遮攔的男子很是不滿的,不過卻也沒有對他如何,只是冷冷地看著他,雖說眼楮里滿是凜冽的騰騰殺氣,不過轉而卻又是朗聲大笑起來,更是一拳砸在了身旁的柱子上,話里全然掩蓋不住此刻他心里的喜悅,「太好了,本王倒是要瞧一瞧,如今沒有了這籌碼,這個老匹夫,要如何同本王斗!」
「你想得倒挺美!」只不過那蒙面男子卻還是不忘打擊蕭磊的,依舊是冷哼一聲,「若是他真的想要找到流落民間的皇子,還會告訴你麼,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恨不得對你趕盡殺絕的,找皇子不過是一個皇子罷了,就算真皇子死了,他難道就不能夠找來一個假的皇子麼?!」
「這件事情還輪不到你操心。」蕭磊看著眼前毒舌的男子,當即是恨不得一刀殺了他的,不過想了想,還是忍了下來,只是依舊冷冷說道,「你以為那個老匹夫老奸巨猾,他怎麼想的,我會不知道?!如今你便得益吧,等到最後究竟是誰坐上了皇位,還是一個未知數,我倒是要瞧一瞧,到了那個時候,那個老不死的,如合同本王斗!」蕭磊陰狠地說完落了這些話,便是狠狠得推了一把那蒙面男子,只徑自離開了,而難男子,不過是冷笑一聲,並未同蕭磊繼續說下去,只是神情淡漠地瞧著蕭磊離開的模樣。
而沒有過多久,寧王爺已然是收到了皇上的聖旨,他表情復雜,卻也只是沉默地領旨。
送走了頒旨的公公之後,寧王爺的臉色依舊是陰沉沉的,的確,如今越城的案子還未解決,他還剛知曉關于自己女兒之死的線索,若是讓他在這個時候離開,自然是說什麼都不能夠的,只不過皇命不可違,一時之間,寧王爺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之中。
而對于寧王爺的為難,慕染只是在一旁靜靜地瞧著,也沒有多說些什麼,榮宸重傷初愈,終于能夠下了床來,不過因著傷勢過重,卻還是只能夠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到了慕染的身邊,有些吃力地說道,「如今可是……可是有證據指控……」
說到這里,一口氣上來,榮宸重重地咳嗽幾聲,只覺得吼間就像是烈火燒灼一般,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因著劇烈地咳嗽,一張臉更是漲得通紅,看著卻是極度痛苦的模樣,慕染凝視著榮宸如此,並未多說些什麼,只是拿手輕輕地撫了撫榮宸的脊背,他這才平復了下來,卻是這時,只听得慕染淡淡說道,「如今既然證明了你的清白,或許是時候回去了。」
榮宸一听慕染這話,霍的瞪大了眼楮,就像是經過了太久的時間,又在洛城之中經過了那麼多的事情,榮宸是真的忘記了,他畢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心里忽的生出了幾絲不知所措的意味來,卻還是掙扎著說道,「慕染,可是我們是要如何才能夠回去?!」
他還不知道,原來慕染已然是找到了回去的法子,他想著,自己本來應該歡呼雀躍才是,如何這個時候,心里卻反而像是沒有一絲高興的感覺似的,他深呼了一口氣,並未注意到,身旁的慕染早已不知曉離開了自己的身旁。
而他更沒有瞧見,慕染是因著瞧見了阿洛才離開了。
「如今榮宸的命運已改,也已然過了他受刑的日子,既然如此,我們是應該回去了。」慕染幽幽開口,直視阿洛一雙亮晶晶的眼楮。
只不過阿洛卻是兩手一攤,就像是什麼也不知曉一般,只是說道,「慕染,你才是改命師,我可是什麼都不知曉呢!」
阿洛這般說來,顯然是沒有半分想幫著慕染的意思,只是慕染眼神復雜地瞧著無所謂模樣的阿洛,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只不過眼神一下子黯淡了下拉,她卻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出口的,慕染只是不明白,阿洛分明暗中幫助了他們許多,若不是阿洛,他們也不會將事情進行得如此順利,如何這個時候眼前白衣的翩翩公子卻又忽然變得如此的無情,笑里藏刀形容他再適合不過。
而就像是阿洛所言,她才是改命師,慕染站在一片沉沉的夜色之中,仰望著迷蒙夜色里的點點繁星,心中默念,定了定神,眼神終于在這一刻沉寂了下來。
「卻是是時候回去了。」她輕嘆一聲,也不看此刻正站在自己身旁的榮宸。
而榮宸似乎是沉沉嘆了一口氣,不過此刻也只能點頭答應了下來。而等到慕染定下了回去的時辰值周,他的眼里也不知道什麼一閃而過,不過終究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只是依舊一瘸一拐地回去了。
就像是慕染所言,等到他的傷好了,或許已然就是時候回去了,榮宸走得很慢,身影逐漸沒入了慕染身後的黑夜之中。
而池碧此刻在寧王府之中生活得是心驚膽戰,雖說蕭磊並沒有對她怎麼樣,只不過面對著這樣一張陰晴不定的臉,她卻只能夠費盡心機地接近她,以身犯險,以此博得蕭磊的信任,而蕭磊看著池碧的神情也一直是似笑非笑,雖然並沒有露出殺意來,倒也沒有放下警惕。
終于有一日,他忽然對池碧說到,「你跟著本王回到帝都,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