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娜左思右想,猶豫了良久之後,終于鼓足了勇氣對慕染小聲說道,「慕染,我想要去瞧一瞧大姐。」她終究還是擔心塞西的安危,只是更擔心的,還是塞西究竟能不能夠恢復了清明,一想到這里,賽娜只覺得心如刀絞,陡然生出了坐立不安的感覺來,只遲疑了許久,這才找到了沒入那,只是央求著她能夠幫了自己出宮去。自然,她想著,慕染的本事如此高明,助人重生都不在話下,更何況只不過是幫了自己出宮罷了。賽娜一想到這里,便是目光灼灼地盯著慕染,眼里的迫切是毋庸置疑,只不過慕染卻是神情微怔,只是淡淡地凝視著慕染渴望的目光,口中的話卻是不冷不熱的。
「如今黎休看得你正緊,就像是生怕你會偷偷溜出了皇宮一般,若不是黎休看著你的話,這件事情也並不難,只是他這樣一個死腦筋,只怕是不好辦。」慕染的聲音就這般淡淡的,可是叫賽娜愈發的心如刀絞起來,又想起了黎休哪一張面無表情的臉,顯然是寫著金光閃閃的「無法溝通」四個大字的。
她這般想著,無意之間微微抬起了腦袋來,卻又是瞧見了窗外那挺拔的身影,還有手中緊握的長劍,映在了窗欞之上,影影綽綽的,她是知曉那便是站在外邊的黎休的,不由得深深嘆了一口氣,只單手托腮,似乎是無可奈何地說道,「這些話便是你不說,我也是知曉的,黎休這家伙確實是難纏了些。若是你能夠幫著我攔住了黎休的話,我哪里還求你幫這個忙呢,便是我一個人也能夠溜出宮里去的。」這樣的事情,她賽娜干了也不是一次兩次,早就熟練了,只不過如今正是因著黎休看的緊,甚至她便是這一道門都出不去的。被限制了自由的賽娜只覺得無端地煩躁起來,也不知曉究竟是如何是好,只能夠在一旁唉聲嘆氣著。
而慕染卻在這個時候眉眼微挑,眼角更是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來,便是在這個時候只是說道。「若是你心里擔心的是黎休,若是我幫你攔著他,你便能夠溜出王宮的話,我自然是能夠幫你這個忙的。」說著更是微微眨眼,只是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是一瞬間只叫了賽娜一個心花怒放。恨不得是緊緊地一把摟住了慕染的脖子狂親的,只不過她的目光與慕染平淡如水的眼神對上的時候,卻還是吐了吐舌頭。只是緊緊地握住了慕染的手上下搖擺著,口中更是止不住的感謝的意味,倒是慕染,不過覺得這般的賽娜是中了邪一般。嘴角的笑容也是愈發的無奈了。
而就像是照著她們所計劃好的,到了夜深的時候,慕染推門而出,一轉過身子,卻是意料之外地一下子對上了黎休一雙沒有什麼表情的冷漠的眸子,雖說是隔著老遠地站著,卻是紋絲不動的。只是偶爾的微風吹得他身上的衣衫只隨風毫無規律的舞動著,慕染並未做出了多少猶豫的神情,只是微微頷首,便是神色淡漠地朝著黎休走去,口中的話語便是比起面上的神情還要清單的,只是在這時淡淡說道,「想來黎休侍衛身為御前侍衛頭領,保護王宮之中所有的人的安危,著實是辛苦。」
黎休並未察覺到慕染朝著自己走啦其實是不懷好意的,只是不自覺地退了幾步,而面上的神情依舊是僵硬無比,他的嘴角在此時似乎是有些抽搐,不過卻還是忽然淡淡開口說道,「想來姑娘是多想了,此乃黎休的指責。」‘
毫無表情,是分明的拒客之意,停在慕染的眼里更是如此,不是他所說的話,仿佛他說的話其實是,「多謝姑娘,如今天色尚晚,姑娘還是趁早離開王宮的後,否者,這般月黑風高的,夜路怕是要不好走。」一句話說的很是中肯,卻還是換成了那樣沒有品位的句子,慕染搖了搖腦袋,並未順著黎休話里的意思離開,反而卻只是忽然是很輕嚴肅地說道,「如今王上病種,怕是已然說不上話來了吧,先前也不知曉究竟是否是國師愛人在皇上面前說了些什麼,王上對慕染竟然會是如此的戒備,難不成是不相信慕染麼?」
黎休也算是個反應快點的,見了慕染忽然開口跳了這樣的話題,只是依舊沒有什麼表情地說道,「如今王上正在康復之中,聖體抱恙,自然不會見一般人的,即便姑娘這般醫術高明的,還需王上親自同意了才行。」
「慕染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大夫罷了,承黎大人如此懷疑,只不過大人相信也好,懷疑也罷,如今王上怕是已然危在旦夕,是連話也說不出來罷了吧,想來王上定然是不相信慕染的,反正如何就會停了慕染的藥,否並非停藥,王上也不會沉淪到了這般地步,想來,孰輕孰重,李秀大人自然都會是知曉的,慕染今兒也知曉。
黎休听著慕染的話,只陷入了沉默之中,這姑娘說得沒有錯,如今的王上,身子不比當初,白發蒼蒼,虛弱無比不必說,而他也偶懂些藥理,雖說這中藥都是治本固元的,療效卻還是要慢些,不過再慢也不會像是今兒個早晨一般,王上忽然癱軟地倒了下去,口角是不由自主地歪斜著,右手右腳也是不受自己控制的微微地戰栗著,而更可怕的還是此時此刻他的口吹正從口中落了下來,嫣然是一副中了風的模樣,不過王上如此,誰也不敢胡亂傳開來的,便是黎休面對了慕染的起初,也未想著將這件事情告訴了慕染,畢竟,他瞧著如今正坐在自己面前坐在自己的神情卻是淡淡飲茶的慕染,心中卻還是顫抖個不停,忽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而慕染瞧著黎休如此,知曉他心里也是有所疑慮的,定了定神,卻是抓準了時機,只繼續說道,「中風這件事情,說大可大,說小可小,不過若是耽誤了王上的病情,便是王上不信任慕染也罷,想來同性命攸關的事情,既然本來就同慕染無關的,慕染本就是不應該趟這趟渾水的不是麼,既是如此,慕染也就告辭了。」說著慕染便是要起身,她早已將黎休引至了大殿附近的一處屋室之中,二人也是交談了好一段時辰了,想來賽娜這個時候也應當是溜出了宮去了,慕染自然也沒有多加停留的必要了。
只不過慕染還在這般想著去,卻是在起身的時候頓了一頓,背對著黎休的她面上並未露出了多少神情來,只是微抿著薄唇,而黎休自然是瞧不見慕染此時的模樣,只是听得她淡淡說道,「想來若是王上果真有些疏遠了慕染,或是不信任慕染的話,又何必還留著許了慕染自由進出的腰牌呢,其中的緣由,究竟是王上親自說的無需慕染診治,還是另有他人的吩咐,大人頭腦清明,自然心里再清楚不過吧。」說完腳步也不停留,眼見著慕染的身影即將消失在了沉沉夜色之中,便是這時,她卻忽然只听見了黎休只沉聲說道,「姑娘請留步!」
慕染的腳步一頓,雖說未回過了身子,只是面上卻是忽然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來,果然事情正如慕染所預料的一般,黎休果然是喚住了自己,而慕染的眼里似乎是有什麼一閃而過,雖說她並未多說些什麼的。
慕染終究還是來到了大殿之中,所幸王上的病情並沒有慕染所想象的那般嚴重,施了針之後,慕染也並未多說些什麼,只是又燃點了她所帶來的燻香,又吩咐了閑雜人等一律不準靠近的,這才準備出了宮去了。
不過黎休瞧著慕染輕車熟路地點起了燻香的模樣,忽然是想到了什麼,一張沉寂的面上卻是忽然變得復雜起來,只是說道,「姑娘是確定了今日定然會為了王上診治的麼?」
慕染聞言,身子一頓,不過並未多說些什麼,只是不置可否罷了。
並未讓黎休送了自己出宮,黎休雖說是有這般打算,卻還是被慕染止住了,只說自己認識出宮的路,大人還是好生守著王上才好,黎休也並未多說些什麼,到底還是止住了自己的腳步。
而慕染之所以止住了黎休的腳步,自然是另有原因的,比如說她在常常的階梯之上踫見了隱山的時候,隱山腳步一頓,瞧著慕染迎面而來,眼里卻是有一絲陰郁閃過,倒是慕染,只是淡淡含笑,只迎著黎休而來,又是說道,「怕是令國師大人失望了,王上不過是小病,並無大礙,也自然暫無生命之憂。」
誰知隱山听見了慕染如此說來,卻是朗聲大笑,甚是豪邁地說道,「慕染姑娘這又是說的什麼話,作為臣子,自然是想要讓王上早日聖體康復的,不過是怕某些個別有用心的,趁著這個時候對王上做出了什麼不利的事情罷了。」
說話之間月光映在了他蒼白的面色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