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劍再沒入一分,那樣蓬勃的殺氣,指不定慕染便是當場斃命的,只是如今這般險要的關頭,她的視線落在了身前的塞阿風身上的時候,反而卻是淡淡含笑,就好像在慕染的眼里,命懸一線,無關要緊,還是慕染本來就不將阿風放在心上的。
只是她的視線淡淡的,一雙清冷的眸子就這麼瞧著阿風,而你一雙波瀾不驚的眼眸深處,也不知曉究竟是在想些什麼,不過阿風對上了這樣一雙清冷的眸子的時候,便是自己也沒有察覺,就像是被掏空了所有的心思一般,又像是被剝去了所有衣衫,被眼前的女子看了個通透,阿風握劍的手從來沒有顫抖過,只是此時此刻,他卻像是控制不住手中的劍柄一般,一雙漆黑深沉的眸子落在了慕染的身上的時候,似乎是極力地忍住了什麼,他才克制住了自己是沒有一劍刺入了慕染的胸口之中,只是這般面無表情地瞧著身前的慕染,然後卻是淡淡說道,「你究竟是好人,還是居心叵測?」
阿風跟在了賽娜的身後已然不止一日兩日,本來是因著慕染拜托了她,她這才將默默地守在了賽娜的身後,慢慢的,阿風竟是自己也未發覺,自己是什麼時候因著那丫頭而緩緩地融化了自己冰冷的內心,又像是自己的一根心弦被撥動,不得不說,有那麼一段時間,阿風是曾經感謝過慕染的,那般熟悉的感覺不是因著她跟著賽娜許久的日子里逐漸增生出來的,而是因著她在背後凝視了許久的時光里緩緩地明白了過來。原來他看見賽娜第一次的時候心里所生出來的感覺,竟然是那般熟悉與迫切,就像是賽娜是自己找尋了許久的人一般,若不是他已然失去了所有的記憶的話。
而阿風也沒有想過詢問慕染如何才能夠恢復自己的記憶的。只不過他這般的想法還埋葬在自己的心底,還沒有付出實踐的時候,阿風卻沒有想到,他竟然還是發現了慕染不同于常人的地方,也便是那個時候,阿風忽然發覺。原來,眼前面上幫著賽娜的女子,也可能是虛情假意,或者說,是另有陰謀的。
便是那時候,阿風的一顆心是瞬間跌入了谷底,只是他卻依舊不動神色,只是在賽娜的身後保護著她,卻是也從來沒有忘記在暗地里悄悄地觀察著慕染的一舉一動,而便是此時此刻。當他手中一把鋒利的長劍即將沒入了慕染心髒的時候,他是篤定了,慕染對賽娜,絕非好意,因而,盡管眼前的女子的眼神就就像是深不可測的漩渦。讓他的腳步即將動搖的時候,盡管他手里的長劍此時此刻是在不斷地戰栗著,只是阿風依舊是要緊了牙關,沒有放下手來,只是緊緊地握住,不讓它月兌離了自己的手心,他面無表情地開口說道,「楚姑娘,你分明知曉公主是心無城府,與世無爭之人。只是你無端告訴了她這件事情,又是何必。」
語氣淡漠,那殺氣在話語之間是表露無遺,而話里更沒有了先前被慕染所威懾住的樣子,而慕染的視線落在了正抵在胸口處的長劍之上。而抬起眼來的時候,眼里卻依舊是波瀾不驚的,慕染的聲音淡淡的,甚至帶著似有若無的緩緩笑意,「在你的眼里,究竟什麼是對賽娜好,又是什麼對賽娜不好呢?」
阿風的神情一僵,不得不說,慕染所言,的確是他從來都偶沒有考慮過的,而他一味地一味慕染如此**luo告訴了賽娜那些惡毒的真相的時候,是在傷害了賽娜,可是究竟什麼又是保護賽娜?!
慕染一語道破,而阿風手中的長劍也隨之滑落了下來,只是他的神色之間依舊是充滿了復雜,「你究竟想干什麼?」
眼前的女子,永遠都是一身素淨的衣衫,素面朝天或是粉黛微施,卻是傾國傾城的容貌,卻總是難以使人親近,就好像是不食人間煙火一般,只不過離得近了,才會發現有時候楚慕染像是一個極容易相處的人,更多的時候,她卻是捉模不透且難以親近的,而她的背後,又像是隱藏著一個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阿風不清楚她的心里究竟是在想些什麼,或許,從來都沒有人知曉,這女子的心中真正的想法的。
他曾經以為楚慕染會是一個善良的人,後來卻逐漸發現她似乎是在一步一步設計著賽娜,而當他無情地戳穿了慕染的陰謀的時候,她卻依舊是神色自若地說出了這樣一番話來,就好像她所做的都是為了賽娜著想,而阿風細細听來,竟然忽然之間驚覺自己卻是找不出慕染話里的一絲破綻的,如此地難以捉模,阿風的面色也就愈發的復雜。
而慕染瞧著阿風如此,即便阿風手中的長劍落了下來,她既沒有松了一口氣,也沒有露出一絲劫後重生的神情來,只是依舊是神情淡漠地說道,「賽娜身為王族中人,同時也是當今王上最寵愛的女兒,想要賽娜死的人不計其數,當初是因著她在王宮之中被保護得很好,才不知曉這些事情,或許不懂得爾虞我詐,也不懂得運籌帷幄的陰謀對一個不過及笄之年的姑娘來說是一件好事,只不過你可是想過,賽娜生來便是王族之人,這本來便是不可改變的事實,而每個王朝的興衰,改朝換代也是不可避免的歷史,王上如今病種,他的病情反反復復,你自然知曉其中的究竟,盡管如今只是在琵琶城之中,盡管如今王族落寞,覬覦那個位置的人卻還是依舊是數不勝數,否則也不會有那麼多的人在背地里對賽娜是虎視眈眈,若是這丫頭長點心眼也就罷了,偏偏她如今什麼也不懂,你以為,便是你再她的身後守著她,你守得住一時,能守得住一世麼?!若是恢復了記憶,若是你記起了還有比留在琵琶城之中更重要的事情,你還會寧願仍舊守著她麼?!阿風,你不要忘記了,盡管是賽娜幫你起的這個名字,可你終歸是不知曉自己究竟是不是阿風。」
慕染的話依舊冰冷,而這冰冷像是倒刺一般,阿風只陡然生出了刺痛而又不寒而栗的感覺來,他第一次覺得彷徨起來,慕染的話說得自然是沒有錯的,只是阿風卻究竟還是不知曉,他如今在自己面前說出了這樣的話來,究竟是真心為了賽娜好,還是為了掩蓋她的陰謀而牽扯出了這般一堆話來。
一想到這里,阿風又是狐疑地打量著面前的慕染,不過終究還是沒有多說些什麼,只是微微頷首,便是拂袖離去了,而慕染瞧著阿風冷漠的背影,嘴角卻是忽而勾勒出了一道緩緩的笑意來。
而在王宮之中,隱山休養了數日之久,終于緩過神來,走動也算是能夠自如了,只不過他的臉色依舊是見不大好,原先被就慘白的一張臉依舊是蒼白無比,若是不仔細看得話,恐怕就是面上的血絲也瞧不清楚的,而紅蓮瞧著隱山如此虛弱的模樣,背過身子的時候面上更是露出了嗤之以鼻的嫌棄的神色來,只不過在她轉過來了身子的時候,卻一下子便成了笑靨如花的模樣,聲音里依舊帶著嬌嗔,「如今這病,看著確實大好了呢!接下來,你是有什麼打算的?!」
那般妖媚的話語,若是普通男人听了,怕是要酥到骨子里去的,只不過紅蓮面前的隱山不為所動,不過是冷笑一色,面善是很是陰暗的神情,勾起了嘴角,聲音里卻是異常的冷漠,「你也不必誘惑我,你這媚術,誘惑尋常男子也就罷了,也不曉得如今是在哪里班門弄斧!」一句話瞬間是說得紅蓮的臉上陰沉沉暗了下來。
只不過隱山見好就收,也沒有多言,只是微微地眯起了自個兒的眸子。
而紅蓮卻是在這個時候氣急敗壞地說道,「瞧著你如此模樣,我可是听說了如今蘇鈺同阿洛一直都是住在醫坊之中的,而如今醫坊又多了一個阿風,你是真的阿風會听了你的話麼?」紅蓮自然是有所懷疑的,只因著在她的心里,那個阿風便像是一個未知一般,她不明白此人的底細,自然也無法明白,究竟隱山要阿風干什麼的。
不過隱山倒是顯得鎮定自若,只是在這時候是緩緩開口說道,「阿風?呵,你難道沒有發現?阿風可不是慕染的人。」
紅藍眉眼微挑,不明白隱山話里究竟是什麼意思。
不過隱山說到這里,笑意不由得變得陰暗起來,「那楚慕染本來是為了籠絡阿風,不過卻不想自己也只是偷雞不成蝕把米罷了,只恐怕那阿風如今懷疑她懷疑得緊,是再也不會相信楚慕染了,到時候你身為賽娜的妹妹,只需在那個呆瓜的耳邊多說些什麼,再誘惑他一番,事情自然是要好辦的多。你可別忘了,那阿風,畢竟是賽娜的心頭肉。」
「那塞西呢?」紅蓮說著終于露出了笑意來。
「自然是要盡快處理了的。」只是隱山卻在這時只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