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作者只是懶,還沒有死……)
琵琶城近來轟轟烈烈的大事情,王上如今病入膏肓,特此頒布了遺照,要傳位于他的四公主賽娜,此消息一出,在琵琶城之中又是掀起了軒然大波,盡管誰都知道如今王上已然病重,盡管誰也都知道四公主賽娜是王上最寵愛的女兒,只不過堂堂一個女王,在這王族之中還是先例,尤其是如今如危在旦夕的時候,不少百姓們私底下還是議論紛紛,且憂心忡忡,在他們的眼里,賽娜公主不過是個游手好閑的公主罷了,驕縱得很,又愛惹出禍端來著的,便是這樣一位公主,如何不會使得人心惶惶呢?!
而這議論紛紛只見,很快就有人提到,「我倒是覺得,這位賽娜公主如此的驕縱蠻橫,倒不如咱們的國師隱山大人來得神通廣大,想來,雖說國師大人與網上非親非故,也沒有什麼血緣上的關系,只是這自古以來,不是也有退位讓賢的先例麼?若是隱山大人能夠坐上了新的王上的位置,定然比這位賽娜公主要好得多。」
此言一出,眾人又是好一陣子的議論紛紛,只不過這會子倒是點頭的佔了多數,顯然很是贊同這一觀點的。只不過這般的話語在王榜張貼出來的時候還是乖乖地閉上了嘴巴,眾人心頭顫顫,只是如今王印赫然在目,縱然他們的新民里再有什麼不滿的,此時此刻也只能將這般情緒藏在了心里邊,就算是有什麼話,也不敢在明面上說了,只能夠私底下將聲音壓得很低,爾後便是竊竊私語,而這低語聲听在了黑紗覆面的賽娜的耳里,卻顯得尤為的刺耳。
黑紗覆面的賽娜便是這般站在了人群之中,沒有人辨認出她的面容,畢竟如今的賽娜比起了之前的模樣。卻是再也不同了的,尤其是那一雙露在外邊的眼楮,透著無情的冷漠與鋒利,她負手而立,黑色的輕紗之下牙齒死死地搖著下嘴唇,眼楮里更是不同以往的陰暗的神情,她自然明白,如今這鋪天蓋地的謠言,定然是隱山散播出去的,雖說賽娜不明白隱山這般做法究竟是什麼意思。只不過既然他公然挑事。她自然也不會坐以待斃。畢竟如今的賽娜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天真單純,任人利用的傻丫頭了。
瞧著王榜上的漆黑的自己,賽娜的一雙眼楮里忽而有什麼在閃爍著,緊接著她又是沉思片刻。不過卻也沒有做什麼,只是面無表情地離開了人群之中,她自然知曉,這里應外合的道理。她千里迢迢地回了琵琶城,便是為了奪回王上的位置,她明白,她的國家,她的民族,並非毀在了江城的手里。而是被自己的父王毀的面目全非,或許那個如今躺在琵琶城的大殿里動彈不得的男子根本就不是自己的父王,而她一想到這里,身子總是不由自主地戰栗著,也不知曉究竟是因著恐慌還是因著極度的憤恨。只是她與此同時也是深深地明白,她賽娜自然是要奪回了屬于自己的位置的,而她在琵琶城之中既然是有了慕染的幫助她自然沒有什麼後顧之憂,只是這偌大的王宮之中,賽娜想著,她必然是要安插著自己的眼線的。
賽娜的腦海之中閃過一道身影,只是眼里卻忽然現出了遲疑的神色來,若是有個人能夠幫著自己的話,同時也能夠同隱山抗衡的,無疑,黎休會是最好的人選,只是賽娜這般想著的時候,卻陷入了猶豫之中。她雖說是從小同黎休一起長大,他向來是不苟言笑的性子,只不過對于王上倒是效忠得很,而賽娜也不知曉王上是否曾經同黎休說過,或許是他不為人知的計劃,又或許日後翻出了陳年舊賬,說不定那始作俑者便是黎休。只不過黎休面上看起來是正義凜然的穆建陽,或許不像是日後會出賣了自己,也不像是會同王上同流合污的,賽娜陷入了猶豫之中,腳步卻是回了醫坊之中的方向的,畢竟她從來都不是一個工于心計的人,她是想到了應該要試探一下黎休的,只不過究竟是應該如何試探,她想著,還是要先問過了慕染的好,畢竟如今她所能夠相信的人,也只剩下慕染了。
雖說賽娜始終是不明白,慕染為何主動讓自己認清了這些事情的真相,雖說她也清楚自己同慕染之間的交易,而一想到了那個交易,賽娜只覺得不由得毛骨悚然,便好像是誰的一聲冰冷刺骨的手正緊緊地掐住了她的脖子,讓她不由得瑟縮著自己的身子,且是瑟瑟發抖。
這般想著,賽娜一個激靈,只不過腳步一頓,一抬起了她的眼楮,這才發現自己此時此刻已然是身處了這如玉醫坊的門口了,賽娜第一次在邁進了這門的時候露出了遲疑的神色來,只不過她想了想,還是深吸了一口氣,掀開了簾子,進入了顯得有些昏暗的屋室之中了。
此時已然臨近黃昏,一日的病人也全都都離開了,醫坊的外室之中只剩下了一個人,慕染靜靜地立在了桌案旁,正專心致志地描摹著什麼,賽娜卸下了面上的輕紗,一雙清澈的眼楮里被屋室的昏暗染上了一抹渾濁,而面上更是露出了遲疑的神色來,眼里更是有些局促的模樣,欲言又止,只是她這才發現只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口的,只能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強迫著自己停了下來。
而慕染自然是發現了賽娜這般不同尋常的模樣的,雖說她從頭到尾都是顯得有些古怪的,淡淡地睨了賽娜一眼,慕染終于停下了手中的筆,畫卷上的圖畫也已然落筆,慕染這才淡淡開口說道,「听聞城中已然張貼了王榜,王上已然將王位傳位與你?」慕染別有深意地說著這一番話,說話只見,那縴長而白皙的手指更是有意無意地劃過了杯口,似乎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而賽娜更是露出了顯得有些遲疑的模樣來,一雙眼楮里也不知曉究竟是想到了什麼,又是緊咬著下嘴唇,似乎是猶豫了許久這才終于輕輕點了點腦袋,而她這般模樣,慕染的眼里也就露出了愈發復雜的神色來。只不過她終究還是沒有多說些什麼,只是一雙眼楮落在了面前的畫卷之上,只見花間月下,是最美好不過的景色。
賽娜是注意到了慕染這般凝視著的眼神的,她順著慕染的視線望了過去,也瞧見了那一幅畫之中所畫之景,確實是美景,只不過當她注意到了這樹下的美人模樣的時候,卻是神情一怔,那美人窈窕的身姿不錯。不過渾身卻是散發著略略清冷的味道。而看不清面容的一張臉更是顯得畫面的詭異之處。賽娜不明白慕染畫這幅畫什麼意思,只是她看著這一幅畫的時候,卻是不由得覺得毛骨悚然的,她一副震驚的神色看向了慕染。而綿軟卻依舊是神態自若的神情,那眼神依舊沒有從畫上離開。
盡管賽娜盯得久了,只覺得那畫面刺激著自己,她是幾欲作嘔的,只不過雖說是如此,賽娜還是鼓足了勇氣再看一眼那一幅令她很不舒服的畫卷,而卻是這個時候,她這才很是詫異地發現了自己之前所沒有瞧見的東西,竟然……那少女的胸口的血跡染成了一朵妖艷的桃花。她挺直了身子,只不過以她的角度看去,卻依稀可辨那搖搖欲墜的身型,腦海里忽然閃過了一個接著一個的畫面,賽娜微微張大了嘴巴。眼楮里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來,這般的畫面如此的熟悉,她仿佛是瞧見過一般,只是僅僅是瞧見過還沒有這般的真實感,這樣的感覺……賽娜心里想著,她分明是經歷過的,不過究竟是經歷過,還是即將經歷……賽娜一想到這里,只覺得一道驚雷狠狠地劈了下來,她幾乎是要魂飛魄散一般,整個身子都是無助地跌落了下去,只能夠及時地扶住了身旁的桌角,這才勉強,沒有摔倒過去。
似乎像是忍受了許久一般,賽娜終于開口,只不過她聲音之中的顫抖便是她自己也听得一清二楚的,賽娜如是說道,「這個人……這個人是我麼?」
若不是她的話,這般的感覺又是哪里來的,賽娜幾乎是在此刻感覺到了來自胸口的撕心裂肺的疼痛,她不是不知曉,慕染的畫中所畫下的結局,是定然會實現的,而一想到這里,賽娜只覺得自己的心里更是愈發的顫抖得厲害,一雙眼楮因著極度的驚恐而瞪大,這還是第一次,賽娜不希望自己會死去,只是她忘記了,自己終究還是會死去的。
「還有十五日……」慕染終于緩緩抬起了腦袋,只是她的眼神空洞,聲音飄渺,此時夕陽西下,琵琶城之中更是黃沙漫天的昏暗,而慕染的這般神情在因著放下簾子的而幾乎陷入了黑暗之中的屋室之中愈發顯得令人不寒而栗,便是賽娜都是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幾步,緊緊地扣住了桌角,竟是自己也沒有發覺,她的額角早已是大汗淋灕,不過那全都是冰冷的汗珠子罷了,只是面前的慕染這般樣子實在是太可怕了些,起初她還沒有意識到慕染這般說來究竟是什麼意思的,只是她想了許久,只覺得自己的腦海深處忽然嗡的一聲響,也終于回想了起來,她的意思,面前淡淡含笑的女子,那般的笑容看在她的眼里卻是顯得愈發的陰森以及可怕,慕染的意思,不是她只剩下了十五日的時間麼?!
十五日,如此短暫的日子,賽娜第一次的自私,卻已然沒有機會再讓她自私了,她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顫抖著,忽然一下子跪在了慕染的面前,聲音里更是帶著哭腔,「慕染,我不能死!如今我想要辦的事情還沒有辦,我也沒有為我死去的母後報仇雪恨,慕染,我不能死啊!」沒有哪一刻,是比此時還要擁有強烈的求生意志的。
只不過刷塞納雖說是如此哀求著,慕染的目光卻依舊是清淡,一雙清澈的眼楮里是更顯清冷的神色,眼眸深處是賽娜淚流滿面的哀傷模樣,而她卻是沒有什麼神情地緩緩接近了賽娜,縴長的手指緩緩地挑起了賽娜的下巴,對上了她面上哭花的妝容,看著便是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慕染的眼楮里波光流轉,她似乎是有所遲疑,只不過卻還是笑道,「傻瓜。你既然都這麼說的,我如何又不會幫你的,只是……」
她似乎是有所遲疑,不過也只是片刻罷了,因著在下一秒,慕染卻又是輕輕地竟她的紅唇覆在了賽娜的耳邊,賽娜只覺得又溫暖而冰冷的氣息吹進了自己的耳朵里,讓她的全身都不由自主的顫抖著,不過卻也只能夠神色怔怔,听著慕染話里的一字一句。賽娜的面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來。瞪大了她的眼楮。便是嘴巴都是微微地張著,那般的神情,就好像是在懷疑自己此時此刻所听見的話一般,也不多說些什麼。事實上,賽娜的這般神情,自然是她什麼也說不出口了,而慕染只是淡淡地笑著,雖說那笑容在一片昏暗里如同地獄之中的修羅一般,她的一雙手輕輕地覆在了賽娜的手背上,輕輕地拍著賽娜的手背,「這不是正合了你的意麼?做人,不狠一些可不行。更別說成為王了,你對他們好,他們對你如何,你心里自然是再清楚不過的,我能夠說的也就只有這麼多了。你是個聰明人,自然明白我話里的意思。」
賽娜似乎是再也無法忍受住一般,面上又像是帶著深深的絕望的沈疏額,雖說她很快又是癱坐了下來,只是面色空洞,全然一副不知曉如何是好的神情,而她的眼前,慕染的笑容卻是顯得愈發的詭異,就好像是早已謀劃好了這些事情一般,只不過賽娜又仿佛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全然沒有瞧見慕染此刻的神情的。
就這般維持了這一姿勢許久,賽娜似乎終于是定了定神,又是深吸了一口氣,也便是這個時候,她看著面前的慕染的眼神之中終于安定了下來,「好啊!」她面無表情地說出了這兩個字的時候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是飛快地下沉,而慕染始終未多說些什麼,只是又輕輕地拍了拍賽娜的手,這才終于緩緩地離開了這昏暗的屋室之中了。
而賽娜卻依舊是紋絲不動地跪在愈發濃郁的昏暗之中,月光淒淒冷冷地撒下來,落在了賽娜清冷的面容之上,將她的五官以及眼神照得是一片慘白,而賽娜自始至終,都只是一動也不動地跪坐著,直到慕染離開了許久,她忽然揚起了嘴角,嘴角的笑容也不知曉究竟是藏著什麼深長的意味,只是她便是這般笑著,那笑容在黑暗之中倒是無端顯得有些殘忍了。
「果然,她果然是相信了我的話……我便知曉……我便知曉……」賽娜是將慕染當作了利用的棋子的,早在鄰國的時候,她早已是將自己所經歷的事情和盤托出,卻也不知曉究竟是何故,獨獨隱去了自己重生一世這一段,只道這如玉醫坊的主人是一個高深莫測的姑娘,又告訴了江城若不是她,自己斷然是不會知曉自己父王那麼多的事情。那時的江城,雖說不知曉那位未曾謀面的姑娘是如何知曉關于賽娜的身世以及這一段塵封已久的甚少有人知曉的歷史,不過卻還是將慕染當成了一位神秘莫測的世外高人,因而,他沉思了片刻,卻是同賽娜說道,「向來那位楚姑娘自然是來歷不凡,如今她既然這般幫著你,你們又是朋友,若是能夠好好地了利用她的話,說不定,你得到的,你所知道的秘密,會比現在還要多得多。」
江城不愧是王上,說出來的話高深莫測,只不過賽娜卻是听得清清楚楚,開始的時候,賽娜的確是有所遲疑的,畢竟她與慕染萍水相逢,只是慕染卻幫了自己如此之多,若是自己還在背地里利用她的話,這怎麼說,看起來都不是一件光明磊落的事情,賽娜一想到這里,便是陷入了深深的遲疑之中。
不過江城瞧著賽娜如此猶豫的模樣,自然也是知曉她心中的考量,便是這個時候,江城卻是一番別有深意地說道,「先前你相信你的父王,他是怎麼對你的,難道你忘記了麼?你的父王況且如此,更不要說只是一個萍水相逢的人了,即便她如今這般幫著你……便是因著她不計後果地幫著你才更可怕不是麼,若不是有什麼目的的話,她何必要如此主動助你?說不定人家也不過是利用你罷了,賽娜,我們如今不能再單純下去了,否則,受傷的,也只會是自己而已。」江城說到這里,是憂心忡忡地望著面前的賽娜。
而賽娜看著這個高大的男子同她講了這樣一番道理的時候,忽然有一種錯覺,她想著,若是眼前的男子是自己的父親的話,若是如此,那該是有多好……她這般想著,不知覺之間,卻是早已將江城的話牢牢地記在了自己的心里,因而,自她還沒有進了醫坊的門的時候,是早已做好了打算的了,她不想死,而她也明白,慕染自然有法子是讓自己不會十五日之後死去的,雖說這個法子有些殘忍。
「這一切,都是你欠我的。」賽娜似乎是咬牙切齒地說著這樣一番話的,她緊緊地攥著自己的手,面色在月光之下顯得是愈發的蒼白,只不過也便是因著如此,那面上更是顯出了決絕的神色來,賽娜想著,如今到了迫不得已的時候,這也是沒有法子之中的法子。同時賽娜也希望,即便自己利用了慕染,可是她絲毫沒有想要害慕染的意思,她只希望慕染在知曉了自己的想法值周,還能夠不怪自己。
她這般想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只不過卻是沒有發覺,便是在此時此刻,在醫坊的外室通往了院落只見的門口,慕染靜靜地立著,她的一雙眼楮是高深莫測的神情,而嘴角輕輕地上揚著,噙著好看的笑容,只不過那笑容瓖嵌在了夜色之中,總是顯得有些古怪的。
或許究竟是誰利用了誰,此時此刻,卻是說不清楚的。
而賽娜連夜回了王宮之中,這件事情,也就愈發顯得奇怪,許是因著頒了遺照的緣故,如今賽娜在偌大的王宮之中也算是出入自如了,便是大殿之中,她也是暢通無阻的,而如今的深夜,宮中是一片死寂,只有幾個宮女步履匆匆,朝著大殿趕了過去,而賽娜卻是及時地攔住了那位宮女,展露了好看的笑顏,雖說是一副風塵僕僕的模樣,不過卻還是調整了呼吸,又是展露笑顏說道,「我來吧,你們先下去休息著,這藥,還是我親自送與父王吧。」
那些個宮女面面相覷,只不過想著賽娜既然是四公主,又是未來的女王,想了想很快就照做了,而賽娜微笑著接過藥碗等到轉過身子的時候,面上卻只剩下了冰冷的神情。
王上如今已然睡下,帶點之中的燭光也顯得異常的昏暗,賽娜遣退了這宮中之人,掀開了簾子,望著正躺在床榻之上熟睡的她的父王蒼老的模樣,便是這時,將藥碗放在了一旁,卻是從懷中掏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來,賽娜的面上是冰冷的騰騰殺氣,「父王,對不起了,賽娜也不想這般做,只是……」她說著這話的時候手上的匕首已然落了下來,「這是您逼我的……」
她的眼里從來沒有比起此時還要冰冷過,仿佛她的靈魂已然被抽去,如今只剩下一副空洞的軀殼,才會想要謀害了自己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