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娜的房間之中並未點燈,而她在陰沉沉的房間之中也不知曉坐了多久,紋絲不動,她低著腦袋,任憑著自己的一張臉低垂著,沒有人能夠瞧見了賽娜此時此刻的神情,而好在有屋室之外清冷的月光的緣故,到不至于使得這房間之中顯得伸手不見五指了,而慕染一把推門而入的時候,她的眼里所瞧見的,便是這般顯得有些淒淒慘慘戚戚的情景,賽娜的臉色是有些慘白的,而她一動不動的模樣更是深深地凸顯了賽娜此時此刻心里深深的絕望。
彤彤跟在了慕染的身後,當她瞧見了賽娜這般模樣的時候,是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涼氣的,只不過她在轉而瞧著慕染這般氣定神閑的模樣,又是忍不住驚嘆一聲的,彤彤想著便是自己瞧見了賽娜如此陰郁的神情都是不由得心頭顫顫地想著賽娜究竟是出了什麼事情,而她又無法問出口。
不過此時彤彤瞧著慕染一副早已是了然于一切的模樣,雖然不知曉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在震驚過後彤彤很快就想明白了過來,或許她的阿姐早就料到了事情會朝著這個方向發展過去,又或許這本來就是慕染所設計好的,而彤彤想到了這里,不知曉為何,總是覺得心里忽然無端生起了不寒而栗的情愫的,若是可以的話,她倒是更寧願是前者,畢竟玩弄人心,實在是彤彤最為討厭的。
而慕染並沒有察覺出她身後的彤彤此時此刻的心情,慕染的視線落在了將面上的神情全然埋在了誰也看不見的陰影里的彤彤的身上,也不知曉她究竟是想到了什麼,不過卻是在這個時候忽然冷冷地開口說道,「不過是被下了迷藥罷了,之前便是你瘋了,如今那毒也全都排出了體外了,只不過彤彤,若是你再這般自暴自棄。那是誰也不能夠幫助你的,畢竟並非被隱山所下藥便是表示你輸定了,他這般做許是為了給你一個下馬威,讓你知難而退。只不過若是你真的著了他的道,那豈不是自取其辱麼,你自然是應該知曉,如今你這般模樣,便是他最希望的模樣。」
慕染說這話的時候絲毫沒有避諱,更沒有拐彎抹角,只是直截了當地將她心里想要說出來的話說出了口,字字珠璣,沒有一絲溫度便是在一旁听著這話的彤彤雖說知曉慕染的這些話並非說得是她,不過在听著慕染所言的時候她的面上還是不由自主地露出了難受的神情來。彤彤當時卻是很想逃離了那間屋室之中的。
慕染的話實在是太犀利,一字一句,不僅是砸在了賽娜的身上,更是將彤彤的心靈撕碎一般,她只覺得心里疼得慌。是窒息的難受,而也不知曉慕染究竟有沒有發現了異樣的彤彤的,她的目光自始至終都沒有從賽娜的身上離開,並未有瞬間注意到了身側的彤彤。
而彤彤強忍著心里的寒意,面上一雙無辜而清澈的眼楮是一動不動地注視著面前依舊是微微低著腦袋的賽娜,她方才覺得冷了,倒不是全然因著慕染那不近人情的話。更大的原因,還是當綿軟瞧見了面前可憐兮兮的賽娜,她畢竟還是不想要賽娜因著慕染的那番不帶任何一絲感情的話受到了傷害的,在彤彤的心中,這個時候的賽娜,更是需要安慰愛才是。而不是這般指責。
一想到這里,彤彤的腦袋也不由得耷拉了下來,她對賽娜的關系自然是比眼前面無表情的慕染所要多得多的,不過那也只是彤彤這般想著罷了,在她的理解里。關心自然是要細聲暖語的,而彤彤自然沒有想過,慕染其實心里也是關心著賽娜的,只不過慕染的關系,或許是因著先前本來就在沾染了太多的陰謀以及利欲燻心的緣故,而如今又是這般斥責,彤彤只當慕染是在利用著賽娜,雖說彤彤一想到這里,總覺得心里是有些疼得慌,不過既然面前站著的是自己的阿姐,跟何況她也是了解慕染的苦衷的,因而彤彤只能夠深吸了一口氣,站在一旁也是默默的,不發一言,只是等著慕染開口。
不過彤彤只當賽娜的心情在這個時候應該是極其難受的,而事實證明也確實如此,不過有些事情同彤彤之前所想,卻還是終究有些不一樣的,比如說當彤彤神色怔怔地听見了賽娜同樣是冷漠得像是絲毫沒有溫度一般的聲音卻是在這個時候忽然緩緩地開口說道,「我沒有瘋,即便是先前,我也沒有瘋……」
賽娜這話說德是突如其來,而彤彤先前那般憂心忡忡的眼神便是在這個時候瞬間石化,絲毫沒有反應過來寂靜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或許自始至終,彤彤所經歷的一切事情都實在是太出乎意料的,彤彤是從來都沒有預料到過的,就像是此時此刻賽娜忽然淡淡開口的一句話,她說這話的時候已然沒有抬起腦袋來,因而彤彤以及慕染究竟還是無法看清楚此時賽娜的神情,而听得她淡淡的聲音,倒也不像是陷入絕望之中的。
不過也只是听起來罷了,彤彤回想起了方才慕染話里的深不可測,給她的也是這般的感覺,而也就是這個時候,彤彤的身軀一震,忽然有些明白了過來,大概姜還是老的辣,所以她才不會知曉,這一切,早已是賽娜同慕染合謀好的事情!
而隱山卻好似會同賽娜下毒這件事情還是賽娜本來便知曉了,甚至這件事情來得忽然,賽娜知曉的時候已然是沒有時間還來得及同這醫坊之中的人說清楚了,因而賽娜便也只能夠自導自演起來,為的也不過是瞞天過海罷了,而塞納卻是沒有想到這件事情最大的變化,還是她體內的毒被慕染逼出來,她以為一切都雨過天晴,可是松了一口氣的時候,卻只是覺得心里空蕩蕩的,很快就暈了過去了。
而等到她還沒有幽幽轉醒的時候,卻沒有想到一睜開眼楮就是瞧見了站在面前的阿風的,或許若是之前,賽娜面對阿風的時候還會有所猶豫。畢竟如今阿風已然恢復了記憶,他們之間也不能繼續裝傻了,而當阿風提出了要帶賽娜離開了這里,離開醫坊。離開琵琶城,從此天涯海角,遠走高飛的時候,賽娜不能不說是沒有心動的,不過賽娜與此同時那也是深深的明白,如今的自己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天真無邪,可以為了愛情而拋棄一切的賽娜了。
她覺得自己是對不起阿風的,而若非是因著自己,賽娜覺得阿風的生活定然會比如今平靜許多,還要快樂許多。他或許忽悠一個賢惠美麗的妻子,是中原女子那般的溫婉可人的氣質,長長的頭發落下來,露出了一半的肩頭,如同女神一般。不過卻也會在家中相夫教子,從此他們一家人居住在了與世隔絕的世界之中,從此不問世事,過著溫馨安逸的生活,賽娜有時候想著,若是事情真的如同自己這般所言可就好了。或許阿風也不會踫見什麼中意的女子,畢竟他這般固執而死板的個性。便是遇見了女子的示好,只怕他也是不明白的,而這樣的阿風,自然是放蕩不羈,灑月兌的個性會領著他不斷餓探索著心的旅程的程途,他的灰執劍走天下。、指引著阿風如同風一般向往自由的個性。
不過賽娜雖說是這般想著,說到底那也不過是只是她的想象罷了,如今的賽娜,心里卻是一清二楚的,阿風畢竟是阿風。他那本死板而固執的給性,便是如同今日的局面一般,而剛巧借著阿風,塞納便是在這個時候終于狠下了心來,或許這個時候,剛巧是能夠做一場戲的,一想到這里,賽娜的面上是淡然而陰郁的神情。
不過,這都已經使後話了。
賽娜甩了甩腦袋,想著自己此時此刻自然是應該忘記了身體里的軟弱才是而一想到這里,賽娜又是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氣,「先前我是覺得咱們這個如玉醫坊便是進了間隙的,如今我變得如此頹廢,若是這件事情被隱山知曉了,你說究竟會演變成了什麼模樣呢?」賽娜說著這樣一番話的時候她的一雙眼楮是瞬間高深莫測的,而嘴角卻也是在這個時候勾起了一絲邪惡的笑容來,而看著賽娜這般模樣,彤彤不知曉為何只覺得是陌生而又可怕,不由得瑟縮了幾步,心里更是暗自思忖著瞧著賽娜如此壓抑的模樣,難不成她先前那話是因著發瘋了的緣故麼?!一想到這里,彤彤是愈發覺得害怕起來,不知曉究竟賽娜是有沒有發瘋了的,或許說她之前的失心瘋難道還沒有治好麼?!
而慕染似乎是很懂她的意思,也不多說系什麼,只是微微點頭,面上更失望誒小的神情,便是這般眼神清淡地落在了賽娜的妝容之上,爾後便是只听得了慕染淡淡的聲音忽然開口說道,「這一招欲情故縱倒是不錯,只是你是如何知曉隱山會相信了你們的?」
慕染向來不會拐彎抹角的,而賽娜微微抬起了腦袋,卻是這個時候又是忽然瞪大了眼楮,開口說道,「不這邊呢試一試,如何能夠試探了隱山呢?隱山如今倒是想要試探我究竟是有沒有問題的,而如今我也不過是反過來試探他罷了,若是隱山真的有將臥底安插在了我們身邊又是如何是好,你不覺得奇怪麼,如何好像每一次我們的一舉一動那隱山同紅蓮總是能夠在知曉得一清二楚似的,向來這或許不僅僅是因著那國師隱山神通廣大的本事吧,畢竟,若是有個人同隱山告了密的話,事情可是也要比我們所想象的要簡單的多的!」
賽娜面色嚴肅地說著這一番話的,只不過慕染听著听著卻是無端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來那般的笑容意味深長,反正慕染身旁的彤彤卻是看不真切的,而不僅僅是如此,彤彤更是因著他們二人之間額對話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深深的寒意,所以說她從來都沒有參與過女人同女人之間的謀劃與斗爭之中,這般的勾心斗角實在是太過可怕,她不由得膽戰心驚地听著面前的這二位自己幾乎在這個世上最親近的兩位女子之間的對話,只覺得她的身子一直都在不停地戰栗著的,彤彤也不知曉自己究竟是怎麼了,只不過或許這般的爭斗果然是不適合她吧,而彤彤最難以想象的,竟然還是之前賽娜那般古怪的模樣,讓她慌神了許久的病態的模樣。竟然是全都假裝出來的,不過賽娜究竟是要假裝給誰看那,彤彤忽然之間變得疑惑起來。
蘇鈺同阿洛那會子並不在醫坊之中的,便是先前她在賽娜的房門之外被阿洛突如其來的一個招呼給嚇到了。不過那個時候的阿洛看起來一副風塵僕僕的模樣,看起來全然是回來不久的模樣,顯然不應該是阿洛或者蘇鈺當了這個臥底的。
而慕染同她賽娜更是一個船上的人,這些事情還是慕染所設計的,這個臥底又怎麼可能是慕染呢,彤彤一想到這里,便是不由得覺得好笑的,只不過與此同時,她倒是也覺得深深地疑惑起來,入籍看起來。既然誰也不是,那這長年住在了醫坊之中的,不就只剩下了她彤彤麼?若是慕染同賽娜回憶她楚慕彤是臥底的話,彤彤只覺得是欲哭無淚,她不知曉自己的阿姐究竟是否會幫著自己的。只不過若是慕染不幫著她的話,她豈不是要含恨就全了?!
彤彤一想到這里,只覺得忽然之間說不出一句話來,心里更是暗自思忖著究竟面前的兩個人有沒有將自己認成了是臥底的,不過彤彤還在憂心忡忡地這般想著的時候,卻轉念一想,忽然又是想起了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來。便是若賽娜以及慕染果真將她當成了臥底的話,如今這般嚴肅地話題自然也不敢當著她彤彤的面談論的,如此說來,彤彤若有所思地想著,無意之中對上了慕染一雙清澈的神情,不過也並未多說些什麼。只是咧著組吧笑著露出了一口大白牙,很是諂媚的討好的模樣。
而慕染卻是在這時候只是意味深長地凝視了表情同樣很是豐富的彤彤一眼,並未多說些什麼,只是嘴角又是勾起了一絲笑容來,慕染先前雖說沒有看著身旁的糾結的彤彤一眼。不過倒像是察覺到了她全部的心里活動一般,只是輕輕搖了搖腦袋,也並未多說些什麼,只是對著彤彤小聲說道,「如今天色既然是不早了,彤彤,你也回去先歇息著吧。」
若是往日里的話,彤彤自然是毫不猶豫地乖乖照做了,只不過這會子也不知曉究竟是不是因著自己方才所想而有很大的疑惑,一時之間,彤彤偷偷地打量了身旁的賽娜,卻是見她的神情並未比慕染好上了哪里的,彤彤這才深吸了一口氣,不過卻也是準備回去了,畢竟她還是不得不听了她的阿姐慕染的話,只不過雖說是如此,此時此刻,彤彤的眼楮深處還是充滿了深深的疑惑的神情,在即將離開的時候,彤彤自然是心有不甘的,因而更是大著膽子,以只有面前的兩個女子所能夠听見的聲音小聲地說道,「你們說的那個男人,難不成還是阿風麼?」
彤彤也是艱難地想起來的,看起來阿風在醫坊之中也定居了不短的時間,如今阿風也算是半個或者四分之一個醫坊紙張的人了,一想到這里,彤彤並非高興,而是忽然之間只覺得呼吸急促,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情來,先前她听著賽娜同慕染的話,又是細細揣度,顯然其中必然是有什麼別人不知的隱情的,而彤彤注意到了慕染同賽娜听見了自己忽然開口的時候的神情,尤其是賽娜那瞬間僵硬的模樣,顯然姜還是老的辣這句話是全然正確的,慕染一直以來都是神色自若的模樣在,自然,聰目染的表情或者是話里套出什麼來,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而賽娜瞬間蒼白的面孔卻是告訴了彤彤,她先前所想的事情是沒有錯的,原來阿風很又可能如今已經同隱山合作,是那個匯報了隱山各種情報的如玉醫坊的臥底了。
而比這一點還要可怕的,自然是也不知曉阿風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成為臥底的,彤彤一想到這里,身子又是抖了一抖,面上露出了驚慌失措的神情來,又是不由自主地緊緊地握住了面前的慕染的手,就是彤彤自己也沒有注意到當她面對著慕染的時候自己的聲音其實是顫抖著的,只听得童彤便是在這個時候說道,「不會……不會吧……」
她的臉色在說著想這句話的時候也不由得變得慘白起來,而慕染依舊是沒有什麼申請,只是神色自若地淡淡開口說道,「所以現在你是知曉了原來亂說話也不是一件什麼好事情麼,彤彤,秘密知曉的太多畢竟不是一件好事情,你還想知道什麼麼?」慕染這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彤彤想著自己或許是該回去了,雖說她依舊是難以置信,是如何也不會相信那個一直在自己的眼里正義凜然的阿風究竟會是這樣的一個人。
而一想到這里,彤彤忽然覺得可怕起來,所以當初阿風如此氣勢洶洶地來要人的時候,說不定並非是他想要親自帶了賽娜遠走高飛,說不定是要將賽娜交給了隱山的,一想到這里,彤彤不由得覺得後怕,又是縮著身子,瞪大了眼楮看著面前的賽娜,不過彤彤這個時候也終于發現了原來的賽娜的面色不止是一片慘白的,她也不知曉那究竟是如何一種復雜的心情,像是從絕望之中真拖出來卻又到了新的絕望之中,而那般的神情她似乎是體會到了,不過彤彤也明白她體會的畢竟是沒有眼前的賽娜這般深刻的,一想到這里,彤彤的面上又是露出了憂心忡忡的神色來,是擔憂地望著賽娜,這一回倒不是因著她身不由己地拒絕了阿風,而是在慶幸著賽娜拒絕了阿風的時候,也為了賽娜如此多舛的命運而感到深深的同情以及擔憂。
不過彤彤只覺得心亂如麻,也不知曉究竟是在想寫什麼時候,卻又是听見了慕染輕輕淡淡的聲音,「,好了,彤彤,你也不必想那麼多了,回去吧,好好睡一覺,明日起來,要忙得事情,恐怕比今兒個好要多得多的,我還需要你幫著阿姐!」慕染的眼神落在了彤彤顯得有些慌亂的眸子的深處,而彤彤略略顯得有幾分猶豫,不過還是點了點腦袋,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這屋室之中。
而等到彤彤終于離開之後,慕染這才淡淡開口問道,「其實你是因著早就懷疑了阿風所以才會拒絕他的麼,不過若是你不拒絕他的話,說不定能夠順著他接近了隱山,總比如今我們坐在這里被動要好得多的多。」
「這又如何。」誰知慕染才一說完話,賽娜卻是冷笑一聲,忽然開口說道,「無論阿風如今是誰,幫著誰,與誰為伍,都早已與我沒有關系,我這種人,本來就是不配擁有任何東西的,我愛的人,他們想方設法地想要殺死我,愛我的人,我卻從來都沒有遇見我,慕染,你說我的一生過得不是很悲哀麼?」賽娜面無表情地說著這話的時候那般的眼神才是最令人震撼的。
慕染並未出聲,她只是一動不動地立在原地,然後听見賽娜是繼續淡淡地說了下去,一聲一聲,聲音是極度的麻木的,而慕染便是這般听著賽娜極度麻木的聲音,听著她說道,「所以我才要報仇啊,那些毀了我的一切的,我自然是要加倍還給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