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鋪天蓋地。落了下來,彤彤的懷里躺著這個陌生的男子,一雙眼楮是緊緊地閉著,顯然是一副神志不清的模樣,只是他卻還是依舊微微地呢喃著什麼,盡管面上充滿這血污,只不過顯然那般血污是遮不住那一張清秀的臉龐的,而彤彤看著這般容貌,在這一瞬間卻是不由得神情微怔,這樣一張臉,她是見過的。盡管看不清這面上究竟是怎麼樣的五官,又是怎麼樣的容貌,只是彤彤也不知曉是從何而來的篤定,她是見過這張臉的,不知道在哪里,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見過,只是那樣熟悉的感覺卻仿佛是不言而喻一般。
而就是在那一刻,彤彤忽然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被提起來了一般,瞳孔驟然緊縮,幾乎是屏住了呼吸盯著懷里的男子,只是卻也是在這個時候,隨著漫天的大雪撲面而來的,卻是彌漫在了四周由遠及近的凜冽的殺氣,那樣強烈而洶涌的殺氣,便是彤彤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又是深深地凝視著那一名男子,彤彤卻像是忽然自言自語道,「這些人,這般殺氣,是因你而來的麼?」她微微蹙著眉頭,聲音很輕,身受重傷的男子顯然是沒有听見彤彤此刻究竟是在說些什麼的,而彤彤卻也像是還不在意一般,她只是在此時緩緩地起身,視線也是,落在了醫坊之外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之中,卻是在這個時候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來。
她想著,自己畢竟是要保護眼前的這個男子的。
自從她來了這醫坊之後,似乎一直以來,都是木然,蘇鈺,阿洛,似乎都是他們在保護著自己,盡管彤彤知曉自己有著自保的能力,而在他們的庇護之下。她只是覺得自己是無能的,而如今,此時此刻,她第一次有了可以保護別人的機會。一想到這里,彤彤忽然覺得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輕松的,而當她的視線終于看清楚了那些千里迢迢而來的那些黑衣人的時候,嘴角的弧度卻是愈發的張揚。
緩緩地走出了屋外,彤彤的眼神只是微微地掠過了面前的男子,心底卻好是在這個時候數了一數,自己眼里所瞧見的大約不到十個黑衣人,只不過也不知曉藏在暗處的究竟是有多少個而,而那鋪天蓋地蔓延著的強烈的陰暗的氣息也不容小覷,雖說如此。彤彤卻是不帶怕的。
她跟著慕染也並非一日兩日,而自己所親眼瞧見的那些驚心動魄的事情自然也不再少數,只是如今與眾不同的氣息,讓彤彤不由得又是蹙著眉頭,倒不是因著她此時此刻心里的害怕。只是彤彤忽然回憶了起來,這般感覺,她之前曾經經歷過一次的,如此的熟悉……腦海之中似乎忽然閃現過無數個片段,而只是片刻之間,彤彤已然是完全想了起來,可不是那時同塞西接生的時候。那些死士的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味道,所以這些追殺了那男子而來的黑衣人,竟然是一群死士……
所以他們的眼楮里才會閃爍著如此駭人的幽幽綠光麼,彤彤一想到這兒,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只是眼楮里依舊沒有絲毫懼怕的神色。不過是一群死士罷了,對了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彤彤來說,自然也沒有帶害怕的,而那些死士們在瞧見了彤彤的時候。雖說他們都是沒有感情被操縱的傀儡罷了,只是自然也不會因著彤彤而憐香惜玉,只是遲疑了片刻,然後就像是在听見了命令一般,又是毫不留情地朝著彤彤沖了過來,很快天地之間又是沾染上了一片血色,而彤彤許久都未用到的長鞭更是在這時,在漆黑而一片死寂的黑夜之中發出了淒厲的聲響,猶如鬼哭狼嚎的聲音一般,那般凌厲的鞭子帶著電閃石光落在了黑夜之間,伴著尖銳的聲響以及耀眼的光芒,簡直就是照亮了這個黑夜一般,而隨著那黑衣人不斷地隕落又不斷地爬起的時候,彤彤這才又是倒吸了一口涼氣的。
她似乎是終于想起來了一般,這些黑衣人,既然是死士,自然不死不滅,那些殘缺的傷口在自己的眼前快速愈合的時候,彤彤再一次對上了那些幽幽綠光的眼楮,便是此時她的眼楮里也露出了有些驚懼的神色來,看來這些人,的確是不好對付啊!
再怎麼說,彤彤也不過是一個女子罷了,論體力,她比不上那些黑衣人,而她手中的鞭子再如何厲害,也不必過他們傷口愈合的速度,忽然在這個時候,彤彤終于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害怕的感覺,只不過盡管是如此,而漸漸地,她也不由得氣喘吁吁,身子更是不由得在這個時候微微地俯了下來,而在大口喘之際,那些死士們卻是絲毫不放過這個機會的,他們手中的刀光劍影卻是在這個時候狠狠地落在了彤彤的身上。
是撕心裂肺的疼痛,雖說只是一擊,只是那樣厲害的攻擊,彤彤卻還是不爭氣地在這個時候忽然倒了下來,鮮血自她的嘴角滲透了出來,終于像是耗盡了所有的力氣一般,彤彤終于渾身癱軟地跪在了雪地里,鮮血一下子噴涌了出來,染紅了原本潔白無暇的雪,彤彤只覺得自己的視線緩緩化開來,卻是在這個時候緊緊地攥住了自己的衣袖,她是不能夠在這個時候倒下去,這些人雖說是死士,自己也不會不敵他們。
她可是彤彤,她是楚慕彤,是楚慕染的妹妹,也是昆侖山上的弟子,這些……不過是一群死士罷了,她自然是能夠勝過他們的,只是如今的自己為何會變得如此的虛弱……彤彤沒有辦法明白她如何會變成了這般模樣,若是之前,她從來都不會將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們放在眼里的,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彤彤一想到這里,只覺得自己忽然之間那一顆心忽然顫抖得厲害,又是緩緩地抬起了手來,幾乎是難以置信一般瞧著自己的一雙手,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彤彤只是看見了自己的一雙縴縴玉手卻是在這個時候不斷地戰栗著,她是在害怕麼?!便是因為了這些根本不值一提的死士,她的一雙手。還有她的心,竟然顫抖成了這般模樣,誰能告訴她,她這究竟是怎麼了!?
彤彤緩緩地抬起了頭來。眼楮里皆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只是卻也是這是,那些黑色的身影猶如惡魔一般忽然朝著彤彤直直地沖了過來,就像是要化作了一把鋒利的利劍,要將她所穿透了一般,而彤彤更是在這個時候忽然瞪大了眼楮,然而此時身受重傷的她卻是一動不動地跪坐在了雪地里,似乎是因著血流如注的緣故,這才發現自己竟然連躲閃的力氣都沒有的。
那一刻的彤彤,只覺得自己的腦子里忽然一片空白。是什麼也沒有想到,只是那黑色的身影卻是不斷地放大,帶著凜冽的殺氣,而她緊緊地閉上了眼楮,等待著這致命一擊的降臨。只是出乎預料的,預料之中的疼痛並沒有襲來,而便是與此同時,天地之間仿佛又重新恢復了寧靜一般,所有的一切都恢復成了原來的相貌,大雪還是那般紛紛揚揚的大雪,沒有絲毫挺直的意思。而來自雪地的深處的殺氣也在這個時候緩緩地消失殆盡了。
彤彤便是在這個時候終于緩緩地睜開了眼楮,只是第一眼,沒有瞧見那些駭人的黑影,更沒有瞧見意料之中的血跡,屬于自己的血跡,彤彤瞪大了眼楮。在看見了面前正咧著嘴巴笑得很是開心的阿洛的時候,冷不丁忽然被嚇了一個大跳,是猛然癱坐在了地上,很是吃驚愕然地說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只是阿洛卻也不過是攤了攤手罷了。微微搖著嘴唇,露出了他一如既往的無辜的笑容,「你問我,我怎麼知道是不是?喂,丫頭,難道你就不該感謝我的救命之恩麼?」阿洛說著這話的時候又是眨了眨眼楮,看著似乎是一副撒嬌的模樣。
而彤彤這才想了起來,似乎此時站在自己眼前的瞧著便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的少年,是真的救了自己,她一想到這里,只覺得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是比方才還要怕得,身子更是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竟然便是這個時候,彤彤忽然跪倒在了雪地之中,朝著阿洛剛要行了叩拜之禮的時候,卻是被阿瞅一個手指頭狠狠地抵住了自己的額頭,是毫不客氣地止住了她即將磕頭的動作,而便是這時候,彤彤的表情是忽然僵住了,面上更是忽然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來,很是不解地忽然開口問道,「不應該是這樣麼?!」
然而,彤彤雖說是這般問道的,不過阿瞅的神情依舊是鎮定自若,也不多說些什麼,只是攤了攤手,又是雲淡風輕地笑了笑,這才露出了一口大白牙,「你先前舍命救下來的那個男子,難道你不想要去瞧一瞧他麼,若是你這般辛苦差點兒犧牲了自己的性命救連他來,又是因著如今忽視了他而導致他在這個時候忽然出了什麼事情,你于心何忍?!」
阿洛說著這話的時候是一副笑吟吟的樣子,而在彤彤瞧見了阿洛這般表情的時候卻是不由自主地面色一凜的,也不多說些什麼多想些什麼,只是倒步轉身就朝著醫坊之中奔去了。
如今雖說慕染並不在醫坊之中,只不過她跟著慕染那麼多的時日,倒是也懂得一些藥理,好在這男子身上所受的也都是些皮外傷,而彤彤給他敷了藥之後,又是瞧著這黑衣男子的氣色分明是好了許多,而表情也不似只錢那般蒼白,看起來似乎是快要好了。「
彤彤這才松了一口氣,只不過擦干淨了這男子的面龐之後,彤彤這才清清楚楚地瞧見了這是一個長相清秀的俊朗少年,看上卻不過如同十六七歲一般,只不過那般的血跡,還有那樣深沉的黑色的勁裝懷疑那漆黑的兜帽,看上去全然是不同于十六七歲的楊某的。
彤彤似乎是有些困了,畢竟如今已近深夜,而她回頭剛想要喚來了阿洛的時候,卻又是忽然之間驚異地發現這小子又是如此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不知所蹤了,彤彤不知道阿洛又是去了哪里,而她對于面前的男子的好奇自然也無處可說,只是再看著那男子如同刀削一般堅挺的五官的時候,彤彤又像是在哪里瞧見過面前的男子一般。面上更是露出了好奇的神色來,而想了一想,她還是顫顫巍巍地伸出了手來,也顧不得身上的傷口的疼痛。只是小心翼翼地跪在了床沿的旁邊,好奇地打量著那緊皺著眉頭的少年,然後伸出了一根手指,輕輕地揉了揉了揉他此時緊緊皺著的眉頭,而手指又是緩緩地從那眉頭順著挺拔的鼻子落了下來。
而才揉散了的眉頭的少年也不知道忽然想起了什麼一般,在彤彤的手輕輕觸到了自己鼻尖的時候,忽然他的身子又是猛然一顫,這一下課時嚇了彤彤一個大跳,趕緊收回了自己的手來,佯裝熟睡過去一般趕緊枕著自己的手臂將頭深深地埋了進去。只不過等了好一會子眼前的少年似乎依舊是沒有動一下的,彤彤這個時候才像是終于松了一口氣一般,而也就是在此時此刻緩緩地同改期了腦袋來,她,看著那少年又是緊皺著眉頭。只不過顯然已經是深深地熟睡了過去了,便是這個時候忽然發出了嘻嘻的鼾聲來。
彤彤這才松了一口氣的,不過也不知覺得為了自己方才滑稽的動作而感到可笑,捂著嘴巴偷偷地竊笑了幾聲,彤彤忽然又是緩緩收斂了面上的笑容,卻是瞧著正躺在自己面前的男子,像是遲疑猶豫了許久。忽然開口緩緩說道,「你究竟是誰呢?你認識我麼?」
她還是清清楚楚地記得了這少年剛剛進來的時候虛弱的話語,「我終于找到你了,你快走!」
那般慌亂而虛弱的語氣,只是彤彤卻不明白了,他這般闖了進來。到底是想要救自己呢,還是想要害了自己呢,畢竟若不是因著他,她彤彤也不會到了差點兒命喪黃泉的地步了!
而彤彤這般想著的時候,自己的眼皮子卻是愈發的沉重了起來。便是在這個時候,是再也無法忍受了一般,終于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然後便是昏昏沉沉睡了過去了。
而在王宮之中,相同的情景,也同樣是風起雲涌,只不過這向來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罷了,賽娜如今既然身為高高在上的王上,自然是容不得有人在自己的面前露出了高傲的姿態,或者竟然或是想要取代了她的地位而取而代之的,一想到這里,賽娜的眼神不由得又是陰沉沉地暗了下來,雖說在對上了面前的塞川的眼神的時候又是衣服呀溫婉的含笑的模樣,雖說賽娜心里卻是在毫不客氣地說道,若是他塞川敢在這個時候做些什麼事情,或者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她如今既然身為王上,自然是不會輕易放過了塞川的。
而一想到這里,賽娜又是輕輕咳嗽一聲,便是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道,「想來王兄既然是向往自由的,如今被困在了這琵琶城之中,定然是委屈了王兄了罷,這一切都是賽娜的錯,還請王兄莫要怪罪賽娜,如今也是沒有法子的法子了。」賽娜說著那一雙通紅的眼楮里又是飽含著淚水,看上去的確是我見猶憐的,而身旁或者是坐著又或者是站著的大臣們或是年邁的或是年輕的看見了這賽娜這般模樣都是不有的為之動容的,更是紛紛在這個時候就像是贊許一般點了點腦袋,看來他們一個個此時自是很是贊同這賽娜的說法。
而慕染瞧著那些老頭子們附和的模樣,也只是在心底里笑了笑罷了,雖說他的面上依舊是這般依依不舍的模樣,而塞川心里自然明白這個時候賽娜是如何所想的,她既然如此會逢場作戲,塞川本來是極其厭惡這般情況的,只不過見著這如今賽娜既然是如此模樣,她又是想起了之前慕染的叮囑,想著他們之間的交易,此時的塞川,也不得不拋棄了自己執勤啊的原則,反倒是在這個時候很是侃侃而談,「王妹你放心,如今雖說你坐上了網上的額位置,只是如今你根基不穩,人脈也不扎實,王兄心里放心不下,如今王兄自然是不會輕易離開王妹你的。」
塞川說到了這里,又是輕輕地拍了拍賽娜的肩膀,而面上更是如同兄長寵溺妹妹的模樣,看得那些老大臣們又是一個勁兒地點頭,只不過賽娜的表情卻不是很好的額,而她面上的不自然也是被塞川盡收眼底,塞川輕撫著賽娜的肩膀的手便是此時此刻忽然僵硬了一下,又是很快就收回了自己的手了。
而賽娜什麼都沒有說,只是一只手輕揉著自己另一只手的縴縴玉指,嘴角更是在此時此刻忽然露出了一絲極其勉強的笑容來,而似乎也像是不知曉說些什麼話一般,又是思索了許久,這才只是輕輕咳嗽了一聲,這才說道,「孤如今雖說身為王上,根基不穩,王兄您願意幫著王妹賽娜自然是再感謝不過。」賽娜說著這話的時候更是作勢要跪了下來,還是塞川神色一慌,雖說在賽娜的眼里,這樣的一慌也不知曉究竟是在做些什麼,有什麼意義,卻是讓賽娜心里有了底氣的,她想著,又是繼續開口說道,「只是王兄不能因著賽娜而放棄你您心中真正所想要的東西,賽娜並未是這樣的一個人,還請王兄三思,千萬不要讓賽娜覺得道歉的好!」
賽娜這話表面上听著似乎是慢慢的歉意還有對塞川的無窮無盡的愧疚,只是若是再仔細品味,是不難听出這話里諷刺的意味的,而塞川依舊是淺淺含笑,並未是為听見了賽娜如此說來,而只是緩緩一笑罷了,什麼都沒有說出口。
只是賽娜雖說不知曉塞川究竟是要干什麼,只不過也不知曉這究竟是不是賽娜的幻覺,她卻總是覺得塞川像是將自己的心里的想法了如指掌一般,尤其是那一雙眼楮,雖說明明是塞川的眼楮,只不過給了賽娜的感覺卻像是將自己慕染那一雙清冷的卻是能夠看穿自己心中所有所想一般,是讓賽娜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的。
而也就是這個時候,塞川卻是起身告辭了,賽娜這才松了一口氣,是忙不迭地送走了塞川,畢竟如今塞川這個前任太子在大殿之中,那視線遲早都是要被這些年邁的腐朽不會的老臣們給看中的,到時候她這個剛穩定下來的王上的王位恐怕也是要岌岌可危了。
而等到塞川離開之後,那些老臣子們果然是苦口婆心地開始發話了。
「王上大人,如今您既然已然繼承了王位,是否需要考慮香火一事,如今您的年紀也不小了,這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啊!」
賽娜听著這話甚是無語要知道,如今,她可是連心上人都沒有尋到的人,如何才能夠誕下了麟兒呢,而一想到這里,賽娜也不過是表情虛弱地笑了笑,企圖能夠搪塞過去罷了,而這些食古不化的老臣子終于也終于讓賽娜又產生了新的困惑,也就是這個時候,她忽然意識到了,原來一個人的力量是如此可怕的,她如今雖說貴為王上,若是無後,看在那幾個幾朝元老的眼里,也是如同大不敬一般,一想到這里,賽娜的心里便是不由得有幾絲慌張的,只會如今看來,她也無法做些什麼,她只是怕有些居心叵測的人會借著這機會挑撥試事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