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城近來籠罩在了一片陰郁之中,即便如今在王宮的深處國師隱山的府邸深居簡出,不過卻還是得知了些許的消息的,比如說如今王宮之中卻是不知道為何地竟然在這個時候忽然來了許多來歷不明的人,而面對著這些人是,慕染微微蹙著眉頭,微微抿著薄唇,卻是站在了誰也看不見的王宮的暗處,看著那些衣衫襤褸的百姓們,或是已然奄奄一息,被抬在了擔架之上,或者早已是窮困潦倒,一個個皆是傴僂著身姿出現在了這王宮之中,也出現在了慕染的面前,便是如此不同尋常的情景,使得慕染那表情也是不由自主地變得復雜起來,畢竟慕染也是不知曉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的。
而等到慕染終于回到了隱山的住處的時候,那神情依舊也沒有如何大好,只是略略顯得有些憂心忡忡一般坐在了桌案旁,也只是沉默不語地飲茶罷了,而塞川也在這個時候緩緩地走了進來,又是淡淡睨了一眼此刻正躺在床榻之上緊閉著雙眸,似乎依舊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之中的隱山,又是看著正緩緩攤開了一排金針的慕染,張了張嘴吧,那面上欲言又止的神情還是在這個時候停住,只听得塞川只是在這個時候淡淡開口說道,「我可是听說,如今賽娜那丫頭是四處尋了那些或是老弱病殘,或是已然奄奄一息的百姓們,也不知曉究竟是要干什麼的。」那話里顯然是疑問的語氣,塞川也不知曉那賽娜究竟是為了干什麼。
而慕染手中的金針只是在火上烤了烤,也並未理會此時她所听見的塞川如此顯得有些憂心忡忡的話,只是她的一雙手飛快地落在了隱山的身上的時候,終于又是緩緩地縮回了手來,看著金針落下,隱山原本蒼白的氣色這才好轉了一些,只是她的面上依舊是再平淡不過的神色,而就在這金針全都落下的時候。慕染似乎終于想起了先前塞川在自己的耳旁開口說的話一般,只是她的神情依舊是清清淡淡的,也沒有如何理會塞川話里那般遲疑的猶豫,只是依舊再平淡不過地開口說道。「如今賽娜這般,自然是有她的打算,我們也沒有如何必要參與其中的。」她說完似乎不準備多言了,只是神色自若地緩緩起身,而塞川听著慕染如此再平淡不過的語氣,卻是緩緩皺著眉頭的,只不過,當慕染即將同自己擦身而過的時候,塞川終于在這個時候忽然一把攔住了慕染,他深吸了一口氣。努力錯開了慕染那一雙平靜得卻仿佛能夠看穿一切的雙眸,而塞川的聲音卻是顯得有些低沉了,也便是在這個時候,慕染打量著眼前的塞川的眼神卻是顯得有些復雜而奇怪,只不過慕染始終還是沒有多說些什麼。她的身子似乎在這個時候動了一動,卻還是清清楚楚地听見了塞川如是說道,「那個丫頭如今早已不是當初的相貌,如此心急叵測,只是如今她畢竟涉世未深,雖說是聰明了一些,不過卻還是極容易受了蠱惑的。我只怕她若是真的听了某些人的蠱惑,做出一些難以挽回的事情……」
塞川說著這話的時候,似乎又是輕嘆一聲,而這般神情,同平日里那般嘴角緩緩勾起,帶著邪魅的笑容的男子比起來。卻是全然不同的,便是綿軟都不由得神情微怔,雖說她的模樣很快就平靜了下來,也兵不多說些什麼,只是在這個時候又是緩緩地倒了一杯茶水。遞到了塞川的面前罷了。
她這個時候才終于開口說道的,「你雖說身為賽娜的兄長,是她唯一的親人,如今即便是你如此在意著她,怕她也是會不會在意你的,難道你忘記了麼,賽娜那個丫頭,畢竟曾經還是想要過置你于死地的,更何況如今你回來的是如此的突如其來,只怕賽娜更是會視你為眼中釘,我勸你還是不要干些什麼沖動的事情才好。」
先前慕染便已然察覺到了,在塞川緩緩道地進入了這屋室之中,又是踱步到了自己的面前的時候,她雖然沒有說些什麼,也並未正眼瞧見了塞川一眼,只是那眼角的余光卻還是清清楚楚地瞧見了塞川那般欲言又止的模樣的,而賽娜自然也是知曉,塞川的本人倒不像是看上去那般邪魅,就像賽娜的心底里遠沒有外表看上去那般純潔,只是在塞川忽然開口同自己說了那樣的話的時候,慕染卻還是不由得神情微怔的,她自然沒有想到,即便是到了這般勢成水火的時候,只是塞川卻還是如此為了賽娜著想的,慕染想著如今看來有些時候自然還是她好好考究的好,她這般想著,塞川眼里猶豫的神色還有那般有心的眼神反倒是又重了一些,而慕染也依舊是這般復雜的神色,雖說她說完了這些話的時候,也是不準備再多說些什麼了,只是塞川那般復雜的神色卻還是在這個時候毫不掩飾地落在了慕染的眼里的,那一刻,慕染只是表情微微地僵住,不過她仍舊是沒有多說些什麼,即便是在這個時候,也只是微微一笑罷了。
而塞川似乎又是猶豫了許久,這才接著慕染的話說起來,不過慕染卻還是在這個時候清清楚楚地听見了這塞川開口的時候那話里不由得露出來的猶豫的神色,「只是賽娜畢竟也是我的親王妹,更何況如今不過只剩下了這麼一個親人罷了。」塞川說到了這里,卻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只是那神情卻是同之前截然不同的,又像是松了一口氣一般,而這樣不一樣的神情,同之前想比,很像是不是一個人的,看著慕染也不由得納悶起來,不明白塞川忽然這般究竟是什麼意思。
而塞川緩緩勾起嘴角的時候,又露出了平日里帶著些許邪魅的味道,不等慕染開口問他,只是自然慕染也不會開口問他究竟如何的,而塞川倒也是在這個時候自顧自地終于說道,「只是即便賽娜這丫頭不認我這個兄長又是如何的,我小的時候對親情便很是淡漠的,雖說是太子,不過也只是徒有其名罷了。若不是我是長子的話,這般頭餃又哪里落得到我頭上呢,我也自是知曉父王他是千方百計地想要廢了我罷了,只是我的母後偏偏又是朝中的大臣所生的女兒。即便是母後後來仙去了,我的地位依舊是無法動搖,他這才無可奈何,才一直將我這太子的位置留著,我有時候想著,或許後來我戰死沙場,或者說父王知曉我依然戰死沙場的時候,會不會很高興呢,我終于不是他的太子了,所以我死了。反倒對于所有人來說都是一件好事情吧。」
慕染靜靜得听著塞川的話,這似乎還是第一次塞川同慕染吐露了心聲,而慕染也只是神色平靜地緩緩听著塞川這般說話罷了,並未開口多說些什麼,從頭至尾她只是不出聲地靜靜听著。偶爾點點頭,卻沒有發出了一絲的聲音來。
而塞川也不知曉究竟是不是沉浸在了他的思緒里,這話也不知曉究竟是不是忽然說給了慕染听得,他的視線並未落在了慕染的身上,反倒像是自言自語一般,那嘴角更是噙著一絲苦澀的笑容,便是這個時候。只听得塞川終于緩緩開口說道,「只是這又如何呢,如今我瞧見了賽娜才明白,那血緣關系自然不是輕易能夠斷的,我雖不知曉我同父王來說究竟是什麼,只是父王是我的父王。賽娜也是我的王妹,是我的親人,我先前想著離開,只怕是如今……」
「如今就不離開了麼?」慕染本來是想要說這番話的,只是話到嘴邊。看著塞川這般神情,卻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又是開口說道,「所以你如今,難不成是想要盡早離開麼?」
塞川听著慕染如此說來,那神情似乎有著些許的驚訝,只不過這般驚訝,也分明是因著他沒有想到慕染是會如此一陣見血地指出了心里的所想的,他嘴角的笑容又是緩緩地泛著微光,而也就是這個時候,塞川終究還是無可奈何地微微點頭,既然他如今的心思是被慕染如此直截了當地點了出來,塞川自然也就不在多掩飾了,而他接下來的話不必多說,想來慕染也是明白了這塞川的意思的。
如今塞川不生不死,已然是將所有的希望的都寄予了她楚慕染的身上,他想要離開了這琵琶城,卻是;離不了慕染的,而他猶豫了許久,終于開口說出了這般話的時候,不用多說,慕染也是明白了塞川此時的意思,而他的意思也是再明顯不過,他只是在詢問著慕染這會子能否同他一起離開,離開了這琵琶城的。
而慕染一想到了這里,終于一直以來平淡似水而又波瀾不驚的面孔上是露出了一絲緩緩的笑容來,她並未多說些什麼,只是一雙再清澈不過的眼楮便是這般瞧著眼前的少年,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又像是什麼也沒有想到一般,而也就是這個時候,慕染終于緩緩開口說道,「如今這琵琶城已然沒有了我所需要的東西,我自然是能夠離去的,不過倒是你,你心中果真放得下這里的一切麼?」
慕染的心里再明白不過,塞川之所以如此急切地想要離開了琵琶城,一來是他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生不生死不死的樣子實在是太過于折磨著他,他實在是迫切地需要一個解決的法子,哪怕是一刀了結了自己,給了他一個痛快,只怕也是要比如今自己這般模樣要好上許多的,只不過塞川雖說是這般想著,終究還是不能夠的,如今他是連死的權利都沒有的,而二來賽娜如今對自己如此警惕,生怕他會奪了她的王位一般,雖說他本來就沒有什麼意思,只不過那時在慕染的設計下,他早已是陷入了沼澤之中,再也無法干淨了,雖說即便是到了後來,他也並不知曉這楚慕染究竟是什麼把戲,只不過如今既然事情已經過去了好些時日,而也沒有見到賽娜受到了什麼傷害,他是巴不得早些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到了外邊無拘無束地風流/流快活的,而他一想到這里,那一張面孔上更像是在此時此刻松了一口氣一般,而視線落在了身前的慕染的身上的時候,塞川听著慕染話里的疑惑,更像是如釋重負一般說道,「只怕如今我走了才是最好的法子。反正我在這里,也不過是所有人眼里的累贅罷了,自然是起不到什麼作用的,至于隱山……」塞川還是想到了隱山的。畢竟若是沒有隱山的話,他如今只怕是早就暴尸荒野,黃佐了一抔黃土了,雖說隱山與他之間的交易是再也無法完成了,只可信隱山有了這般野心,而他塞川不過更渴望的是自由罷了,塞川一想到了這里,神色深深,再一次落在了此時正躺在床榻之上而面色蒼白的銀山的身上,他似乎是嘆了一口氣的。又是繼續開口說道,「至于隱山,只能說我同隱山之間的交情看來是到此為止了,而他如今這般身受重傷,我既然也不能幫著他什麼。如此,順其自然,倒是幫著我那可憐的王妹了。」塞川對隱山的心里是不無感激的,只是他知曉隱山的野心和陰謀,而他畢竟是賽娜的親哥哥,自然不會看著隱山奪了他們的家鄉而不顧,只不過先前因著隱山救了自己一命。他不由得陷入了左右為難的境地之中,而如今隱山忽然之間身受重傷奄奄一息,雖說塞川並不知曉隱山是如何受傷,又是如何變成了這般案模樣的,不過再想想,這也未必是不是一件好事情。更何況如今隱山忽然這般,倒是對賽娜沒有時間什麼威脅了,而這般想著的時候,塞川的心情反而是平靜了下來,便是面上也沒有了先前那般憂心忡忡的神色。他也並未多說些什麼,只是在這個時候深深地看了眼前的慕染一眼,而眼前塞川的這般神情是再篤定不過,如今他早已是下定決心要快些離開了琵琶城的,而且越快越好。「
而慕染巧合塞川如此模樣,眼里有什麼卻是在這個時候晃過了什麼,而想了許久,她就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一般,忽然反而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來。
「好。」慕染便是在這個時候輕輕地點頭,又是神色平靜地開口說道,「既然你是這般想的,慕染自然也明白你的意思,而慕染卻是沒有辦法那麼快月兌身的,只不過若是太子如此心切,不妨去醫坊之中尋了慕染的姊妹,讓她帶著你出了這琵琶城之中也是無妨的,至于太子心切的重生之法,慕染暫時也是無能為力的,太子不妨先去游歷一番,如今你雖說是要忍受著不生不死的痛苦,只是從好的地方看,這不生不死的,也有她的好處不是麼?!還請太子放心,到了最後,慕染自然是能夠找到了救治太子的法子的,倒是如今你這般憂心忡忡,如坐針氈地生活在了這偌大的王宮之中,到不像是一件好事情。」
慕染神色淡漠地說著這一番話,只不過卻是字字珠璣,听得塞川連連點頭,想著慕染這話說得很是有一番道理,而一想到這琵琶城之外的光景還有他多年未曾見到的那些早已在眼里逝去的大好河山,、一想到這里,塞川不由得又是露出了笑顏來,只是這般的笑容同往日里帶著的些許邪魅不同,露出了一排雪白的牙齒的時候,慕染還是第一次瞧見了塞川的笑容也有這般溫潤如玉的時候。
而塞川並未多想,終究還是照著慕染的話來出了宮門,揚鞭策馬,他只覺得自己的心情是從來沒有這般快活過的,而他卻不知曉,這前方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里,究竟是什麼在等待著自己罷了。
而慕染送走了塞川之後,再回過頭來瞧著隱山,他已然是微微恢復了意識,手指動了動,又是睫毛微微顫抖,最終總算是緩緩睜開了眼楮來,只不過面上的氣色依舊是不大好的,而就是這個時候,慕染微微地走近了隱山,她再平淡不過的面容便是這個時候落在了隱山的視線里,而隱山一愣,只是在這個時候听見了慕染很是冷冰冰的聲音,「你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如何會落得了這般地步?!」
慕染知曉,雖說隱山表面上看著是如此一副孱弱的身子,是比女子還要弱不禁風以及虛弱的,只是他的強大,恐怕是誰也不會知曉的,若是想要傷了隱山,只怕不是那麼一件容易的事情,慕染也曾經猜想過,以隱山的這般實力,與蘇燁都甚至是不分伯仲的,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