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安關了火,盛了一碗姜湯遞給她,提醒︰「有點燙。♀」
薄染點點頭,也許是為了掩飾情緒,她喝的很快,喝完眼楮還有點紅紅的。
「姜湯很辣嗎?」他問。
姜湯當然會有點辣,她都是咬牙一口氣喝下去的。
顧淮安看她喝得那麼快,以為真的不辣,于是也給自己盛了一碗。
結果才喝了一口就差點把碗給摔了︰「啊呸,這麼辣!」
薄染怔了一下,小聲說︰「配一粒冰糖放嘴里含著就好了。」
他大概還為她騙他而置氣,沒好氣的說︰「我這里沒那種東西。」
薄染似乎想起什麼,沒再說話。等他那碗也喝完,就默默的拿著碗放到水池里刷干淨。
顧淮安在背後看著她,以前她總是趾高氣昂,最出風頭的那個,現在卻沉默的做著這些最尋常的家務,一聲不吭。
*
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偶爾有一滴水珠通過窗台掛到玻璃上。♀
客廳的掛鐘寂寞的沙沙響著,時間仿佛將這里隔離成另一個世界,他忍不住出聲︰「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薄染嗎?」
她的手一松,勺子滑到了水池里,鏗的一響,她像是被喚醒的夢中人,有點怔忡的望著他。
他從那雙澄澈透明的大眼楮里,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倒映,那一刻,竟有種罪惡感,後悔打破這一刻的寧靜。
她低著頭,繼續洗碗,然後把碗放進消毒櫃。
經過他身邊的時候,低低的說了聲︰「對不起。」
是為童年的事,做一個道歉吧。
可顧淮安想要的並不是這一句道歉。他也不太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只是突然間抓住了她的手,將她扯到自己面前,問︰「如果你現在還是薄家的大小姐,你會和我說這一句對不起嗎?」
她看了他很久,會嗎?如果沒有發生那件事的話,也許她還是在父親保護下,只會賴著裴錦年的天真薄染吧。
她把濕的手背在衣角上抹了抹,從他手中退出來,說︰「謝謝你,我該走了。」
他伸手抓了一下,沒抓住她的手,便站在原地沒動。
「現在兩點了,你今晚就睡在這吧。」
她還是執拗的走到門口︰「不用了,我還是回去……」
「就算你願意半夜折騰,我可沒有義務送你。」
「我自己……」
「這里可沒有公交車,也打不到的。」
薄染尷尬的站在門口。
他轉過身,把浴室門給她打開︰「去洗個澡,身上穿著濕衣服容易感冒。」
她看了看那間浴室,門口的衣簍里擺著干淨的女士睡衣,一定是他特意準備的。
走進浴室之前,她回頭正對他︰「不管你相不相信,小時候的事,我是很誠懇的向你道歉的。」
她烏黑的大眼楮看著他,並沒有哀求的神色,也不顯得楚楚可憐,眼楮中只有一種坦蕩的明亮,就像她並不是在請求原諒,只是在坦然的陳述一件事實。
他的心一緊,不自在的扭過頭︰「都那麼久的事,誰還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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