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錦年,你干什麼,不是說好各走各的嗎?」
他的目光越過她,直接對貨車司機說︰「你走吧,我們不坐。♀」
薄染拼命掙開他的手︰「誰跟你是‘我們’?我不認識你……我錢都付了,你憑什麼讓他走?我就要去拜神山!」
裴錦年驀的轉過頭來,凝視著她時,態度已經出奇的柔和︰「你真的要去?」
「……」
薄染嘴唇張了張,無法言語。
「我帶你去。」
他說完,徑自走向那輛陳舊的貨車。
薄染本能的想拒絕。她怎麼也沒想到裴錦年要跟她一起去。
迎上那溫柔注視自己的視線,她根本說不出一個「不」字。
就像以前她總是耍賴皮,讓他答應自己的無理要求。他雖然一臉不情願,卻總是無奈的點頭。
去就去吧。
如果神山真的有靈。
「加一個人,多少錢?」
貨車司機掃了裴錦年一眼,明顯不是好忽悠的,于是尷尬的笑笑︰「回來再說吧,回來再說。」
裴錦年先上了車,然後把薄染也拉上去。
手遞到他手心時,有一種身不由己的感覺。
他幾乎是她的劫。
薄染告訴自己,最後一次,這真的是最後一次了。
卡車飛馳。
一路上裴錦年沒再同她說過什麼,自顧自的看著車外風景,神色冷清,如同最初。
薄染則低著頭,沉默而迷惘。
司機師傅果然很路熟,一路上車開得很快,還時不時給他們介紹山腳下的風土
不過見兩人都悶著頭,氣氛好像越來越不對,漸漸的,也就話少了。
這樣偏僻的山路,車輛也少,況且是晚上,道路上幾乎沒看見其他人的車子。
這是他們的專屬車道。
「你晚上不用留在旅店照顧她嗎?」聶素問突然想起昨晚出現的那個瘋女人。
「她吃了藥,睡著了。」裴錦年回答。
「屋里的那個人,真的是你的母親……」
薄染還想繼續問,卻被裴錦年一句話打斷,「你和顧淮安還好嗎?」
「你和程歡呢,也不錯吧?」薄染怔了怔,有點生硬的反問。
裴錦年沒有回答。
「听說你們就要結婚了,恭喜。」
這一次,裴錦年直接把頭扭向了窗外。
短暫得不能再短暫的交談,就此結束。
薄染也不再說話,望著窗外洪荒猛獸般的山岩石坡轆轆而走,她知道他們正在往更深的山路里盤旋,之前的城市已經甩在了身後。
入夜的山中,寒如冬夜。
蜿蜒陡峭的山路,破舊的貨運卡車,似乎每個零件都在發響,顛簸聲是那麼震耳欲聾。
薄染突然意識到,其實他們此時的處境很危險。
也許隨時會翻車或者月兌離行道,然後墜入山崖。
可司機師傅卻一口一個「沒事」,「這條道我開了十幾年了」,「絕對沒事兒」。
她也是回過頭去看裴錦年的臉。車內沒有開燈,車前燈也只能照射到拐角前的一小截路,慘白慘白的水泥,他的臉色也慘白慘白的,像大理石雕。美輪美奐,但是沒有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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