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風總是令人感到涼爽。
尤其是午後,太陽的光輝照耀在身上,有些溫暖,秋風吹拂在身上讓人感到神清氣爽。
幾片泛黃的枯葉在風中打著轉。
讓人感嘆再美好的事物總有凋零,破敗的時候。
人生亦是如此,好比那些枯葉。
無論當初你從何生長,是一棵高大挺拔的大樹,亦或是街道一旁隨意栽種的小樹苗,無論你在樹枝上有多絢爛,有多迷人,最終終將離開樹桿。
運氣好的隨風飄舞,飄過許多地方,沿途的美景不勝枚舉,最後在空中優雅的盤旋而落結束它那多姿多彩的一生。
而運氣差的可能從樹桿落下直至地面也不過短短一瞬間,有些淒慘悲涼,卻又無可奈何。
人生亦是如此,有些人一生輝煌而又燦爛,有些人默默無名,直至老死。
落葉沒有選擇,憑借的完全是運氣。
有些人說,人生亦無選擇,靠的也只是運氣而已。
也有些人說,人生有選擇,命運永遠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希森如是說道。
這些話語,充滿意境,像詩一般美麗。
眾人頻頻點頭。
亨利國王更是滿臉笑容的問道︰「你的人生,是哪種人生?你的人生是否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我的人生——早已改變」希森道。
「這種改變是否讓你感到滿足?」亨利國王道。
「不,我記得在諾迪爾,我經常看到一些苦難的民眾,他們為了生活起早模黑的工作,到頭來也只夠剛剛養活自己,他們吃著有些發霉的黑面包,但是他們的眼中卻是流露著幸福,對于他們來說,一家三口,能夠活下去,已經很不容易」希森道。♀
眾人沉默,唯有亨利國王似在思考。
「當我第一次來到繁華的馬賽,這里的一切都讓我驚訝,我就好像一個剛進城沒有見過世面的鄉巴佬那樣被人譏笑,甚至還有一位先生在路過我身前的時候扔了一枚錢幣給我,當然我承認現在的我依舊是一個鄉巴佬,來自諾迪爾的鄉巴佬,只是相比從前,現在的我是一個見過世面的鄉巴佬」希森道。
眾人一陣哄笑,包括亨利國王。
「相比馬賽的繁榮,讓我感到更為震驚的是那些生活在貧民窟的貧民們,今天在場的都是法蘭西王國的達官貴人,你們的權勢滔天,你們一年的收入可能抵得上一千個甚至一萬個貧民一年的收入,他們的要求很低,低到只需要吃一口發霉的黑面包,填飽肚子,一家三口圍坐在火堆前,父親,母親端坐在一旁,教導著孩子,給孩子說個故事,這樣的要求很高嗎?」希森道。
希森的這番話,猶如一枚炸彈引爆了全場,到處都是交頭接耳,有些人臉色更是鐵青。
「被你們稱作危害馬賽的莫拉俠盜團,他們的確都是些小偷,但是你們可以詢問他們每一個人,甚至馬賽城中的每一位居民,他們有沒有偷過他們的錢財?相反數年前,坎德山那幫土匪強盜總是濫殺無辜,無論男女老少只要踫上絕沒有一個生還,而這群強盜卻是莫拉一人剿滅的,日後的俠盜團也是以莫拉命名,她嚴格約束手下,只干一些劫富濟貧的買賣,並且將那些所得的絕大部分獻給了貧民窟的難民,而莫拉現在正是我船上的副官,她叫寇文.莫拉」希森道。
全場寂靜。
只見一位身穿紅袍的發福中年男子緩緩走出來人群,輕咳了一聲,並作了一個手勢示意大家安靜。
「希森勛爵,我想你應該注意你的言辭,上帝總是公平的,不會無緣無故的偏袒一些人,或是作弄一些人,你所謂的權勢以及財富也都是那些人辛苦工作而獲得的,而那些貧窮的人民,他們的貧窮並非上帝造就的,上帝給了每個人一雙手臂,一對腳以及一個腦袋,有些人孔武有力,有些人頭腦靈活,每一個都一樣,沒有絲毫的區別,然而為什麼會演變成這樣的結果,卻是和個人的努力有關,絲毫不能怨天尤人,法蘭西王國在亨利國王的統治下,國泰民安,人民安居樂業,你所說的那一些只是極其個別的現象,就算你在市場上買了一籮筐新鮮的隻果,你總會發現,一筐新鮮的隻果之中總會有那麼一兩只已經腐爛的隻果,上帝永遠會寬恕罪人,孩子你還年輕,如果你現在認罪,迷途知返,上帝是不會拋棄你的」紅衣大主教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至于你剛才所說的莫拉俠盜團,如果所言非虛,那現在確實不能將他們完全定性,還需要有更多的證據,就算你所說都是事實,那麼他們最多也是功過相抵,但是這樣的行為是完全不可取的,也希望希森勛爵嚴格約束你的手下。♀
掌聲,雷鳴般的掌聲,全都獻給紅衣大主教。
原本那些臉色鐵青的人這一刻又恢復了紅潤與光澤。
希森沉默,剛才的那番話卻也是自己一時的有感而發,現在更是開罪了所有人,就連紅衣大主教都出面訓話了,自己現在自身都難保實不該說出那些話,這無疑上升到了一種政治高度,這樣對自己將會更為大大的不利,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誤打誤撞之間確實將莫拉他們的罪名洗月兌,這也算是一件好事。
雖然辛格森堡可以讓教皇都顫抖不已,但自己絕沒有這樣的實力,也根本不可能再去與紅衣大主教爭辯這樣的敏感話題,不然自己必將大禍臨頭。
正直進退兩難之際,皇家衛士帶著斯通里奇緩緩走上大殿。
希森長舒一口氣,如果繼續在剛才的話題糾結,拋開那些‘罪責’不談,藐視皇權,質疑國王的統治,單單這兩項就足夠死傷幾十次了。
然而讓希森感到意外的是,亨利國王對希森示意贊許的目光並且微微點頭,似是在贊揚希森剛才的話,只是因為場合的關系並不能名言。
這讓希森大為吃驚,亨利國王非但沒有絲毫生氣,卻是肯定了自己,他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國王?實在是讓人捉模不透。
吃一塹長一智,現在生死緊要關頭,說這些沒用的話毫無意義,當務之急必須謹言慎行,先將自己的問題解決好了,那些大仁大義之事,只能等活下來有了實力之後再作考慮。
現在自己能做的只是帶著一些食物去看望那些難民而已。
斯通里奇的神色有些慌張,饒是他在馬賽也經營多年,達官貴人也是見過不少,但像今天這般的局面卻也難得。
沒有人敢質疑皇權的威嚴。
在皇權面前,普通人只能瑟瑟發抖,而此刻斯通里奇正瑟瑟發抖的站在大廳中央。
「你就是斯通里奇先生?斯通里奇俱樂部的老板?」亨利國王道。
「回——回稟陛下,小人正是」斯通里奇道。
「*官弗朗索瓦德不止一次的詢問過你,那天在斯通里奇俱樂部發生的事」亨利國王道。
「沒,沒錯」斯通里奇道。」你說,希森意圖強暴弗朗索瓦德*官的女兒艾麗斯小姐,然後漢拔尼先生的兒子庫克達為了解救艾麗斯小姐,死在了希森的劍下,是這樣嘛?」亨利國王問道。
「是——是這樣的」斯通里奇顫聲說道。
「你在說謊!」亨利國王沉聲說道,氣勢陡然間變的威嚴無比。
斯通里奇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乞求道︰「沒有,絕對沒有國王陛下,我真的沒有說謊」。
然而斯通里奇的眼神游離,不斷瞥向科薩,漢拔尼和弗朗索瓦德。
三人無一例外的避開了他的目光,似是完全沒有看見。
「我親愛的大主教,如果一名虔誠的基督教徒,因為誤入歧途,並執迷不悟,那這名基督教徒會受到怎麼樣的懲罰?」亨利國王道。
「睿智而英明的國王陛下,如果他迷途知返那萬能的上帝一定會寬恕他,不然他死後將落入地獄,如果情節嚴重的他的靈魂將被永遠禁錮在漆黑的地獄,永世不得輪回」紅衣大主教道。
希森雖然不相信鬼神之說,但是世間卻又有太多說不清,道不明的事了。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作為神職人員,他們是上帝的僕人,他們的話具有絕對的權威性。
斯通里奇的臉已經因為痛苦而扭曲,作為一名虔誠的基督教徒,沒有比死後下地獄更為令人絕望的事了而更為恐怖的事,有可能靈魂永遠被禁錮在地獄,天吶!斯通里奇似已奔潰,汗水浸濕了他的衣裳。
「說實話,我說實話,大主教,請告訴萬能的上帝,我知道錯了,我認錯,我認錯,我現在就說實話,請不要讓我死後去地獄,千萬不要將我的靈魂禁錮在地獄」斯通里奇道。
「任何都會犯錯,但知錯能改,並且及時的挽救錯誤,那天堂的大門,將永遠的為你打開,說吧,斯通里奇,將你看到的,知道的,一切原原本本的說出來,上帝會寬恕你的」紅衣大主教將手掌放在了斯通里奇的額頭上說道。
只見原本恐懼不安的斯通里奇,漸漸的回復了平靜。
雖然這位紅衣大主教並非長的慈眉善目,更是有些像混跡政壇許久的政客,但此時此刻希森忽然發覺,這位紅衣大主教卻也有些可愛。
只听斯通里奇緩緩說道︰「殺死庫克達的是——黎塞留」。
這句話就如同晴空霹靂,原本安靜的人群瞬時間炸開了鍋。
弗朗索瓦德此刻已經麻木,雙眼空洞無神,他喃喃的問道︰「你,你——再說一遍」。
‘轟隆隆’一陣悶雷響徹天際。
秋天本就是多雨的季節,說下就下,沒有絲毫的征兆,而且雨量甚是密集,如果沒有攜帶避雨的工具,只一瞬間便能將你渾身淋濕。
弗朗索瓦德心似乎就在這秋雨中來回晃動。
他的兒子才八歲,沒有一個父親能夠接受這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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