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我猛地伸手一推,床邊的某個重物剎時落地。唰一下坐起身,映入眼簾的是白色的床單和被套。「呼呼呼……」驚魂未定地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呼吸著新鮮的空氣。冷汗涔涔滑落,浸濕了病服。
我……還活著?!
下意識地咬了一下舌頭,一陣刺痛瞬間傳入大腦,不由得眉頭緊皺。手無意識地模上唇的位置。
喪尸……逃亡……掉下六樓……到城堡……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夢?!
我愣愣地看著被單,大腦一片空白。
「哎喲!痛死老子了!」地上忽然爬起一個東西,哦不對,是一個人。他爬上來第一時間便是朝我發動一頓猛烈的口水攻擊︰「媽的!董冬冬!快道歉!快向老子白白女敕女敕白里透紅美麗可愛的臀部道歉!!」
我一愣。「裝傻也沒用!你丫快給老子道歉!!」
看著他憤怒扭曲的臉,我眨了眨眼楮,然後一腳踹了上去。
‘砰!’騷年後腦勺狠狠砸地。
「啊啊啊啊……老子的頭!老子的頭!腦震蕩了!腦震蕩了啊!」他抱著頭痛苦地在地上打滾。
一直在旁邊的玄老爺子從椅子上站起身,無視地上的活尸,直接踩了過來。
「噗——」一陣噴血的聲音之後,世界就此清靜……
「冬冬小姐,你終于醒了!」玄閔激動地握住了我的手。
啊咧?
「你都昏迷了兩天了!大家都好擔心你啊!」老爺子哽咽著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你說什麼?我……我昏迷了兩天?!」我有些不敢置信。
「是啊!」他點點頭,然後從旁邊的保溫瓶里端出一碗湯遞給我。
「你兩天沒吃東西了,身體非常虛弱不要亂動。來,趕緊喝了這碗湯暖暖身子。」我一時間沒從夢境中完全回過神來,愣愣地接過。手里的湯散發著濃濃的香味,只是顏色有些不盡人意,就像是從亂七八糟的臭水溝里舀出來的。
我輕輕抿了一口,隨即皺起眉頭:「玄叔……這…這是什麼湯啊?」
他對我露出慈愛的微笑:「豬腸蛇膽羊腎牛鞭湯。」
「噗……嘔~~~!」我轉身就吐了。
「冬冬小姐!你沒事吧?!」玄閔驚恐地接過湯,緊張地望著我。我擦了擦嘴角︰「咳咳、咳咳……沒事了……」
就在這時,地上的尸體猛然詐尸︰「你吐哪兒不好吐我身上啊魂淡!這可是老子昨天新買的褲子啊!」
我終于忍無可忍,猛地從口袋里甩出一張紅色的人民幣扔他臉上。
「不就是黃門街賴皮鞋店門口滾犢子擺的‘十塊錢任挑’地攤上買的嗎?!給你五毛不用找!」
他瞬間瞪大了眼楮︰「五毛?!尼瑪坑爹啊!起碼給張五塊啊!」
「不要還我!」
「……一塊也行!」
「還我!」
「八毛!」
「還、給、我!!」
「媽的,五毛就五毛!」
歷盡艱辛拿到五毛的洛陽,最終淚奔了……
看著他淒涼離去的背影,玄叔默默擦了把眼角的淚花,對我豎起大拇指︰「冬冬小姐,你好厲害!」
我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忽然想起一件事︰「對了,老板呢?」
「哦……老板他說在來醫院的路上正在被打劫……」
我額頭青筋瞬間暴跳而起︰「正在被打劫?!玄叔你語文是體育老師教的吧!這種事情誰信啊!!你當我三歲小孩啊!!拜托要說謊換個高級一點的行不行?!!」
玄閔老爺子模了模胡子,尷尬地抬頭望著天花板︰「這個……其實他兩天前不小心掉進了臭水溝,現在還沒爬上來……」
我瞬間暴跳如雷︰「他是弱智還是腦殘啊!?是在里面睡著了還是穿越了啊!這臭水溝是有多長多深才能讓他兩天爬不起來啊!!!」
玄閔老爺子額頭冷汗直冒,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嘛……其實老板他……」
「你快夠!!!」
咆哮震天,嚇得老頭子一掉地上去了。
「冬冬小姐!對不起對不起……」他驚恐萬分地伏在地上磕頭認錯,全身不停顫抖。
深呼吸……深呼吸……蛋定!蛋定!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以後,我才緩緩開口︰「老板……到底去哪兒了?!」
「老板他有要事……」老爺子話未說完,當事人仿佛幽靈一般突然出現在門口。
靳殺緩緩走進房間。
依舊是完美的身材,依舊是萬年不變的冰山臉,比起夢里充滿邪惡氣息的喪尸王,多了一份熟悉的親切。急切的想見到他要回三千塊。可真正見到卻忽然緊張起來了。
腦海里倏然閃過的是夢境里最後的一幕︰那個吻……不行!不行!董冬冬!這種必須馬賽克的東西怎麼可以想?!全國未成年讀者的三觀會被毀掉的!這一切都是噩夢!都是噩夢!快忘掉!快忘掉!!!
「身體怎麼樣了?」靳殺冰冷的聲音傳入耳膜,瞬間讓我回魂。
「啊……還好……」
「嗯,那就好。」
「哦……嗯……」
董冬冬你緊張個什麼勁啊!都說了那只是一個夢啊!!!不行,手心都出汗了……得趕緊說些什麼,不然就要冷場了!
「對了……老板……你…你去做什麼了?」
他淡淡地掃了一眼玄閔老爺子,隨即面無表情道︰「來的路上正在被打劫……」
我猛地瞪大了眼楮。感覺心里有什麼東西在這一剎那——破碎了。
啊……果然……都是噩夢啊……
我低著頭,亂七八糟的頭發遮住了我的表情。
良久。壓抑已久的火山終于爆發。
我一把揪住他衣領,瞬間咆哮出聲︰「你特麼當我弱智啊!拜托你說謊起碼把台詞改一下啊!照搬玄叔的話是有多懶啊!!!」
他依舊波瀾不驚,面無表情︰「嗯……前兩天不小心掉進了臭水溝,剛剛爬上來。」
「你夠了!!!誰信啊!!!剛剛爬上來為毛你的衣服這麼干淨,頭發這麼整齊啊?!!臭水溝是有自動清洗功能嗎?!這讓全國的洗衣機怎麼活啊喂!!!」
「因為嗯……所以嗯。♀」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嗯你妹啊——!別想這樣敷衍過去啊!給我解釋一下,你嘴角殘留的番茄醬又是怎麼回事啊?!!!別告訴我你是打敗了肯德基拯救了臭水溝啊!!!!」
他看著我,輕輕擦掉了嘴角的一點醬汁︰「……你看錯了。」
「別當著我的面‘毀尸滅跡’好麼?!!!」
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從心底升起,讓我感覺不會再愛了……
他忽然松開我抓著他衣領的手。
「這麼有精神,應該恢復得差不多,我去辦出院手續。」
轉身離開。
「喂!……」我正要喊住他,忽然感覺一陣熱流涌上小月復。
眉頭皺起,連忙彎腰捂住肚子。這種熟悉的感覺……可惡!為什麼偏偏選在這種時候……
察覺到我的不對勁,靳殺又返回了︰「怎麼了?」
這種事情……讓我一個女孩子怎麼好意思當著這屋子兩個男的面說出來啊……現在怎麼辦?!不行啊!說出來以後我的臉往哪兒擱啊?!以後還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啊?!
可是……好難受!好難受啊啊啊……
「玄閔,趕緊叫醫生來看看。」靳殺忽然下了命令。
我連忙一把抓住他的衣服,艱難地搖頭︰「不……要!」
他愣了一下,冰冷的眸子鎖定著我。然後,他做了一件讓我震驚的事情——攔腰把我抱起,大步流星走出房間。
月復部傳來的熱流瞬間拉回了我的思緒。不行了不行了……真的不行了!我痛苦地扯了扯他的衣服。我想此刻我的臉色一定很難看,
「醫生就在前面。」他道。
我搖了搖頭。捂著月復部,用盡力氣才擠出一句話——
「我想……小便……」
……
只要不殺人放火什麼委托都做事務所,簡稱,只托所——這個我打工的地方。
五天……才五天……只是五天……僅僅是五天……就只五天而已……今天出院了。
為什麼這麼快?因為身體里老板的血自我修復功能強悍。然後,我看到了什麼?我看到的是什麼?!一定是我打開的方式不對……一定是我打開的方式不對……
毫不猶豫用力將門關上。額頭緩緩滲出汗珠。
「怎麼不進去?」靳殺毫無溫度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深吸一口氣,心里默念︰都是幻覺都是幻覺……猛地一推門。
‘踫!’古老的大門就這樣當著我們的面直挺挺倒地,光榮犧牲。濺起的巨大灰塵迷了眼楮。「咳咳、咳咳!」我被嗆得直咳嗽,隨即想到一個問題。
等等!我的力氣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了?!不敢置信地看著雙手,心里逐漸升起不祥的預感。
「傻站著干什麼?腦子還沒好?」洛陽一拍我肩膀,身子一顫,瞬間回神。
「快點進來!」靳殺和玄叔已經先一步走進去,洛陽跟在後面催我。
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是抱著多大的勇氣,懷著多復雜的心情走到大廳。踏進去的一剎那,整個人仿佛被雷劈中,石化在原地。
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才五天而已……你們到底是怎麼把好好一座房子搞得跟貧民窟的狗窩一樣啊?!
到處都是蜘蛛網和灰塵,這里是盤絲洞和建築工地嗎?!!等等!這是什麼?!」我猛地被滿是灰塵的八仙桌上的物體驚到了。「誰特麼把天線寶寶的內褲放這里啊?!!還有沒有羞恥心啊!!!」
玄閔老爺子臉一紅,立刻將矛頭指向洛陽︰「是他!」。洛陽一驚,霎時炸毛︰「死老頭子你胡說八道!這內褲老子明明放廚房的啊!啊!一定是你放的!一定是你!」
「我沒有!冬冬小姐,你相信我!」玄閔一個勁兒地搖頭。
我緩緩走過去,拿起那條內褲。轉身。用盡全身力氣做了個棒球的投球動作——狠狠將內褲甩過去。
內褲夾著風聲呼嘯而至,成功砸中臉。洛陽轟然倒地,留下一句遺言︰「為什麼……受傷的總是我……」
玄閔露出可憐的同情目光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我正準備往外走。抬腳的剎那,愣住。
這感覺……從腳下傳來的……柔軟的觸感……
低頭。只見腳下堆著形狀極其完美的打上馬賽克的一坨……
「到底是有多久沒打掃連野狗都隨便進來拉屎了啊!!!!」
我徹底爆發了。
一旁的靳殺仿佛視若無睹,只淡淡地道︰「五天都在醫院照顧你,忘了鎖門。」
「什麼叫三天都在醫院照顧我?!你明明前兩天在臭水溝里和肯德基戰斗啊!!這麼大個院子怎麼可以忘了鎖門啊!小偷偷光了東西怎麼辦啊?!」
「放心,不會。」
「為什麼?!」
他從椅子上拿起一張沾了灰塵的紙,遞到我面前。
哥們兒,看你這麼窮我都不好意思偷了。我這里還有一塊錢,拿去買包方便面吧。不用謝,記住,我的名字叫雷鋒
靳殺把那枚一元硬幣拋到了我跟前,我伸手接過。只感到一陣深深的淒涼從心底升起……
為什麼突然有種想哭的沖動……眼楮進沙子了!可惡!眼淚什麼的我怎麼可能會有這種東西?不可能……不可能……不……
「嗚嗚嗚……」眼淚止不住吧嗒吧嗒往下落。
「冬冬小姐,你怎麼了?!」玄閔老爺子被我突如其來的反應嚇了一跳。我擦了把眼楮︰「嗚嗚……我…我只是忽然想到……我的…我的打折內褲…嗚……好像沒有希望了……」
靳殺面無表情地看著我︰「面包會有的,內褲會有的。」
我一愣,透過朦朧的淚眼望著他︰「……真的嗎?」
他點點頭。
玄閔老爺子連忙安慰我︰「冬冬小姐,你要振作起來!只是踩到狗屎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我這才想起此時自己腳下的某物。吸了吸鼻子,哽咽︰「玄叔……你說句好听的會死嗎?」
「那個……先搞衛生吧!」他連忙轉移話題。
「好吧……」
于是,我們開始進行驚天動地的大掃除。過程……簡直比去西天取經經歷九九八十一難還艱辛痛苦。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大掃除完之後我光榮犧牲了。
「冬冬,醒醒!」
「我不在。」
「董冬冬!快起來!」
「我已經全身癱瘓,精神分裂,生活不能自理了。」
「你媽喊你回家吃飯!」
「來了!」
我猛地睜開眼楮從椅子上蹦了起來.只見洛陽穿得整整齊齊地站在面前,笑得一臉猥瑣陰險,我眉頭皺起︰「你耍我?!」
「沒有~沒有~」他整了整自己的領子,一撩額前的劉海,露出十分陶醉的表情,「今晚老板大發慈悲請我們出去吃東西!」
我瞬間瞪大了眼楮︰「真的假的?切!又是肯德基!要去你們自己去!」
我十分掃興地一重新坐下︰「這次不是肯德基。」
靳殺忽然出現在門口,我望出去。他也是一身整整齊齊,西裝革履,帥氣逼人。
看看天色,太陽是從西邊落下的,沒錯啊……今天是怎麼了?
我起身,走過去,模了模他的額頭,小心翼翼地開口︰「老板……掉進臭水溝太久……腦子進水了嗎?」。
他一把拍開,一言不發轉身朝門口走去。
「白痴!還不去換衣服!」洛陽從後面猛地一拍我腦袋。
我轉頭,毫不猶豫一巴掌回敬過去︰「你才是白痴!你全家都是白痴!我家又不在這里!哪兒來的衣服!」
「算了!老子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計較!」他憤憤然地一甩袖子,大步流星離開了。
我有些莫名其妙。
「冬冬小姐,怎麼在這站著?還不走?」
玄閔老爺子從自己房間里出來,抱著他的兒子,一老一獸打扮得光鮮亮麗。我不由得問出了心中疑問︰「這麼隆重……是去哪里啊?」
「去了就知道了,走吧。」
「好吧……」拍掉身上的灰塵,撕掉頭發上不小心沾的蜘蛛網。隨即,我便跟著他們一起出發了。手臂上那塊黑色的印記已經不見了。我猜應該是那個小人妖下的詛咒什麼的……做了一場噩夢,印記就消失了。
算了,不想了!搖搖頭,握緊了拳頭。下次再見到那個小人妖,老娘一定將它碎尸萬段!暗暗下定決心的我一個沒注意,車子突然急剎車。慣性使然,一頭撞到玻璃上。
「嘶……好痛!」
「到了。」靳殺提醒我們,然後瀟灑地走下車。
我揉著額頭腫起來的大包,齜牙咧嘴地開門。下車的一剎那,瞬間呆住,一時間忘了額頭的痛。
對面巨大招牌上的五個大字亮瞎了我的眼——黑暗料理餐廳。
我的天!這就是傳說中讓人聞風喪膽聲名遠揚落花流水屁滾尿流黯然**的……黑暗料理餐廳?!!!
老板和玄叔十分淡定地走進去。
「還愣著干什麼?跟上啊!」洛陽催促我。
我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忍不住顫抖︰「我說……你知道這里是什麼地方嗎?」
「這上面不是寫著嗎?傻了吧你?」他鄙夷地看我一眼。
我急了︰「黑暗料理……吃了會死人的!真的會死人的!!!」
他翻了個三百六十度的大白眼︰「老子又不是人。」
「……」我一口氣被噎到了。
「快點!」他整了整自己的領子,大步往前走。
望著他的背影,良久,我終于抱著視死如歸的心情走了進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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