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江星野和南宮下了一下午的棋,也沒等到龍傲天,傍晚時分,墨灕送來晚餐的時候才看到宮縴縴和江星野像是花臉貓一般,而南宮臉上卻始終只有額頭的那麼一筆,一向冷漠的墨灕此時嘴角卻輕笑,看著三人的模樣,一陣好笑。
宮縴縴看著就連墨灕都笑了,心底一陣鬧騰。
「喂,本宮這樣真的很好笑麼?」
盯著墨灕,宮縴縴一張臉就還有一雙冰藍色的眸子能夠看得出是她,一句話倒是惹得墨灕想笑又不敢笑,而後臉上只揚了一抹別扭的神情。
「還好!」
「墨灕,我知道你想笑,想笑就笑嘛,你這樣憋著自己多難受啊,是吧。」
江星野卻是一臉大方的直接上前攀附著墨灕的肩膀,宮縴縴卻是轉身便已經走進了浴室,看了看鏡子中的自己都不由的覺得好笑,該死的江星野竟然敢給自己畫的這麼丑,不過還好,自己把他畫的更丑。
伸手便將臉上的墨跡給洗了個干淨,今天下午倒也玩的歡騰,自己已經好久沒有像今天下午這樣笑的這麼開心了,果然江星野是個逗樂的好工具呢。
當宮縴縴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南宮和江星野已經走了,只有墨灕一個人站在案桌旁,正在給宮縴縴陳湯,見宮縴縴出來,墨灕正好將碗放下,眉角一抬,眸中滿是柔情。
「宮主,快來吃飯吧。」
宮縴縴坐過去,看著滿桌的美味,淡淡道︰「你也坐下來一起吃吧。」
「我已經吃過了,這些都是為宮主準備的。」
听了墨灕的話,宮縴縴也不再說什麼了,一個人匆匆吃完了飯,天上的月亮越來越亮,這個夜慢慢深了,宮縴縴的身子也越來越冷,墨灕讓下人收了碗筷,而他自己去並沒有走,今夜是十五,他要守著她一起過。
「你先回房休息吧。」
而宮縴縴卻似乎並不想讓墨灕陪著自己。
「宮主,今夜是十五。」
墨灕眸中一陣遲疑,從前在御守宮,她從不會在自己面前有所隱瞞的,可現在月圓之夜,她竟然不再讓自己陪著。
「本宮知道。」
宮縴縴只是淡然的看著窗外的明月,冰藍色的眸子里沒有絲毫情緒。
「墨灕想在這里陪著宮主,至少度過子時。」
子時快到了,每月一次骨肉重生,雖然自己不能代替她痛,可他卻想要讓她知道,無論在什麼時候,她的身邊至少都會伴著自己,永遠不會讓她在需要的時候見不到人。
宮縴縴還想說些什麼,可回頭看見墨灕那張略帶憂傷的臉,他平時本就憂郁容易多想,當下只怕是又亂想了吧,可宮縴縴只是不想讓人看見自己最不堪的一面,不過墨灕看了三百年了,對他來說興許早就已經是習慣了吧。
「伺候本宮沐浴吧。」
身子一震寒顫,子時將至,宮縴縴已經隱隱約約有些難受,起身便往浴室走去,墨灕替她褪去了身上的衣物,渾身如被牛女乃浸泡過的白皙皮膚在夜明珠的照樣下分外撩人,玲瓏有致的傲人身材,光是一個背影就足以讓墨灕痴迷。
抬步走進水池中,墨灕靜候在她身後,仿若回到了御守宮。
身子一陣陣被寒氣侵蝕,這溫暖的池水宮縴縴卻都再也感覺不到絲毫的溫度,夜愈發的深,一陣夜風拂過,宮縴縴只覺得脖子處傳來一陣刺痛,這一刻終究還是到來了。
墨灕再一次親眼目睹著宮縴縴又一次的骨肉重生,她的痛苦牽連著他的心,墨灕捏緊了拳頭,臉指甲都陷進了肉里,流出鮮紅的血液,明知道每一次見她這般自己的心就像是被千萬條蛀蟲啃咬一般的難受,可他還是想在這一刻陪伴在她的身邊。
至少在這一刻,墨灕才能覺得自己在她的身邊還是有了一些作用。
遭受過尸骨之痛,宮縴縴身上原本月兌落的血肉模糊的皮膚又再一次的重生,重新凝聚起來的皮肉仿若凝脂一般吹彈可破,額頭滲出打量的汗珠,伸手輕輕擦去,被咬破的下唇還有些生生的疼痛感,不過一切好歹是傲過去了。
宮縴縴從池中起身,墨灕趕緊上前將長衫披在了她的身上,潑墨般的發尖被池水打濕了些許,水珠一點點的掉落在地上,宮縴縴的臉色卻是有些蒼白。
「本宮困了,今夜不用你侍寢了,回屋休息吧。」
「是。」
墨灕伺候完宮縴縴更衣後,再幫她把發尖被打濕的地方全部都給擦干了才放下心回去了自己的院落。
宮縴縴一個人躺在床上,夜明珠幽藍的燈光將整個屋子照亮,渾身都覺得有些無力,宮縴縴很快陷入了沉睡之中。
鋪天蓋地的黑暗將她重重包裹住,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宮縴縴不斷不斷的跑,不斷不斷的掙扎,可四周卻觸模不到任何物體,就仿佛身在黑暗的虛無空間一般,連空氣都沒有,任她如何掙扎都掙扎不開那黑暗的牢籠。
一抹光亮出現在她眼前,在黑暗中終于看到了一個人影,她不斷的上前追趕卻終究追不到。
夢,還是三百年來一直纏繞著自己的夢,可這一次,夢中之人的臉卻讓她朦朦朧朧窺探到了一點兒,可終究也還是看不真切。
「千宮雪……」
那人開口說話了,可重重復復的卻只是這三個字。
宮縴縴整個身子都繃緊了,在夢中的她不斷的追逐著他的身影,嚎啕大哭,想要將她留住,而現實中她的眼角卻也留下了一行淚。
溫暖的手指將自己眼角的眼淚輕輕擦去,宮縴縴瞬間從夢中驚醒,睜開眼楮卻對上龍傲天迷人的眼眸。
「你怎麼在這兒?」
宮縴縴從床上坐起了身子,額頭處滿是汗珠,眼角還有些眼淚沒來得及擦,龍傲天卻是看著此時慌亂的宮縴縴,嘴角勾起一抹淺笑,伸出舌頭舌忝了舌忝剛剛擦拭過她眼淚的食指,眯著眼楮,眸子里看不出是什麼情緒。
「有人說,快樂的時候眼淚是甜的,難過的時候是咸的,你覺得我剛剛嘗到的是甜的還是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