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前,易民去了趟廣州。♀
坐在高鐵上,無聊地看著書。望著一閃而過的窗外飛物,陌生的漸漸接近,熟悉的漸漸遠去,突然感覺離家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空洞、寂寞、想睡。
易民側過臉,想避開對面座位傳來的那道陌生的眼神。
那眼神,含情、大方、直接。只看一眼,就有種離不了的眷戀,讓你深深陷進她的世界。
看著車里所有陌生的面孔,仿佛置身在一種恍惚中。窗外的陽光在激情四射,一束耀眼的光芒從玻璃外透射進來,照在她的臉上與眼上。
她微微眨了下眼。
易民站起身,伸出手臂,輕輕地把窗簾遮住從窗外射進來的陽光。他的動作在別人看來是理所當然的。
「謝謝。」她露出迷人的笑對易民說。她的語氣清婉動听,十分吸人。
「應該的。」易民坐下來,不去遇她的眼楮。
過了片刻,她又問他︰「朋友喜歡看書?」
易民懼怕她的眼楮,卻又無法逃避她的眼神。他在一股吸力的帶動下,心慌慌地望著坐在對面悠雅的她答道︰「是的。」
「好像是劉亮程的《一個人的村莊》,我也喜歡。」
易民驚呆。他心里除了驚呀還是驚呀,他實在想不出在如今女人愛美愛瘋的世界下,竟然有此等女人愛看書,且是如此地執著,竟然與自己是一樣的喜歡。
他的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歡欣,一種無法說出的激動,很親切,想要與她貼近的感覺。♀
他才去細心看她。他被她的美深深震憾著。一身的白裝,白色的連衣裙、白色的皮鞋,白得耀人眼球。看得易民心有點亂,手在不知所措地擺弄著書。
她站起來,微笑著往車箱一頭走去,美麗的背影,長發披肩,身段是如此優雅迷人。易民相信,車廂里所有的眼楮都在看她。不一會,她盈笑著回來,手里提著一袋東西。
「有點餓和渴,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
易民顯得百般的驚呀與激動,搖著手里的書不知所措地對她說︰「我不餓的,太謝謝你了。」
她看著他笑。
易民也看著她笑。
她拿出一瓶水遞給易民︰「喝水倒可以吧。」
易民再無推辭的理由,他接過她遞來的水,再次遇見了她的眼神,含情、大方、直接。易民感覺心里在燃燒,望著她會說話的眼楮,不知是否在幻覺,他好像走進了迷離的世界,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與沖動。
「謝謝。」他無話可說地拼出了一句對白。
「呵呵,不用,你太客氣了。」她的笑如九月里的聖女果通紅透亮。
此時,易民的手機響了,他掏出手機不好意思地對她說︰「接個電話。」
她靜坐著,直到易民的電話打完。
「我在廣州下車。」易民打完電話與她說。
「我也是,我家就住在廣州。」她微笑著接過易民的話。♀
她露出一臉的真誠。易民露出一臉的愕然,他完全被她的坦蕩與大方所征服。
在她的眼神下,易民不知道該與她說什麼好。他傻傻地望著她笑。
她也望著他笑,笑得艷麗與自然。
世界突然在他與她默契下的微笑里異樣地燦爛,整個車里好像充滿著她美麗的笑影。
終于到站了。
站在站台上,望著偌大的火車站,心里一下空洞。
雖然路過許多次廣州,但現在,第一次站在這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一切都很茫然。他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一個人接下來的日子,盡管時間很短,必竟很陌生。
走出站台,羊城的暖風吹在易民的臉上焦人。他剛要打電話,就看見她站在自己旁邊用微笑的眼光對他說︰「你準備去哪里?」
「去番禹。」易民坦誠地對她說。
「有熟人嗎?」她依然帶著迷人的笑。
「我來談業務,有人來接,卻是第一次來廣州。」
「哦。」過了片刻,就見她從包里掏出紙和筆飛快地寫著什麼,然後遞給易民︰「上面是我的地址和電話,我叫嵐竹,如果有空就找我。」
說完她對易民一笑就走了,一臉的真誠,沒有半點遮遮掩掩。
他看著那一紙便筏上娟秀的字跡,看著她消失在這座繁華的城市里,心里有一種不舍的惜惜之情涌上心頭,也讓他生平第一次感覺到人與人之間的偶遇與感動,心里的暖流在澎漲,似要擠破全身的血管。
易民就算這樣認識了嵐竹。
接他的人總算來了。
易民被安排住在離洽談業務的公司不遠的三星級酒店里。
晚上的接風宴,易民見到了對方公司的楊總。
他給易民第一眼的印像是,此人五十開外,老練、精明,卻也不失熱情與溫和。之前,公司已給了易民有關他和他公司的全部資料。商場如戰場,他想他們也是對自己一方一目了然的了。
一陣寒暄,跑龍套樣的相互介紹,拉近了彼此的距里。大家相互之間看似很歡快,內心卻也隱藏著各自的利益盤算。他想,明天不知是一場怎樣的舌戰群儒,一種空曠的孤獨默然之間侵襲全身。酒過幾巡,易民微感醉了,頭有點暈,眼前飄浮著楊總及相陪一干人等隱隱糊糊的身影。
他被扶上房間休息。
但是易民的內心很清楚,他不想睡。
他大腦里的思想如一條漫長的小道,一直伸向遠方,伸向了那雙含情、大方、直接的眼楮。感覺有無盡的生命活力在沖動,在漫延。
易民無法入睡。
他開始翻尋那一紙便筏,看著在眼前有些模糊的字體,遲疑著。必竟剛剛相識,必竟相遇陌路,他不知道嵐竹會不會接他的電話。但心里的涌動和酒後的沖動*迫易民不想有任何的理由和解釋,他的心在強熱著想見她。嵐竹的出現,或許就是他生命里早已注定的一部分。
電話撥通了,那一頭傳來了嵐竹甜蜜的聲音︰「我以為你不會打我的電話。」那一瞬間,易民的心再次感動著,如大海中的波濤洶涌,就又看見了她那含情、大方、直接的眼神。
「今晚我喝醉了。」他的語氣憂郁、神離。
「你住在哪里?」電話里听見了她微微的擔心。
「恆風商務大酒店。」
「哦,要我去看你嗎?」
他听著她真誠、溫柔,不帶絲毫遮掩的語氣,內心的感動再次涌起,就堅定了自己開始的遲疑是錯誤的。也許生命里的某些遇見,雖然不是轟轟烈烈,很平凡,卻有著無法想象的意義,就像是刻意的安排,把易民與嵐竹畫上了一個嶄新的時空。
易民不知如何回答的好,他的內心在激熱斗爭。
「喂!你在听嗎?」電話里嵐竹一片的凝問與焦急。
「我在听。」
「那為什麼不回答?」
「我不知說什麼的好,很孤獨、很想見你,但我醉了,卻怕見你。」
「這不是你的真心話吧!」嵐竹呵呵笑著。
她的笑聲總是那樣動人,就像要揪出你的心。
易民停頓了一會,就說︰「明天吧,今晚我真的醉了。」
「那好吧!早點睡,明天見。」嵐竹掛斷了電話。易民躺在床上還是睡不著,任由狂亂的思想自由馳騁。窗外的城市燈火通明,那美麗的夜景正在一點一點吞噬著他的靈魂。
同一座城市的那頭。
嵐竹躺在床上無心思地看著一本厚厚的書。
一本郭敬明的《悲傷逆流成河》。
她喜歡郭敬明的書,可以說為之瘋狂。
她把書放在胸口,雙手捧著頭,看著窗外。
就看見了一雙憂郁的,帶著傷感,帶著迷人,帶著可以看透你的內心世界的眼楮在她的眼前閃動。
嵐竹就想打電話,幾次的動作,猶豫不定。
只是易民的話在她的腦海里響了無數次「明天吧,今晚我真的醉了。」
她就停止了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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