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竹一進門,看見梅子與易民親昵的動作,氣得掉頭就走。♀
易民趕忙站起身,甩開梅子的手追了出去。梅子一看,不知道自己做錯了哪里,猶豫了一下,也起身跟著追了出去。易民使勁敲著嵐竹辦公室的門︰「嵐竹!嵐竹!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你誤會了。」
易民大聲的叫喊和敲門聲把楊總也驚動了,他走過來問︰「小易,怎麼一回事?」
「唉!一言難盡,怕是說不清楚了。」
「天大的事情也說得清,快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易民看一眼站在身邊的梅子,對楊總說︰「你問她吧。」
楊總看見梅子在,似乎是明白了什麼,他對門里說︰「嵐竹,我是楊大哥,把門打開。」
一時間,站滿了許多看熱鬧的人。楊總見此,對大家說︰「沒什麼好看的,該干嘛干嘛去。」
人群散了。門開了。
楊總與易民走了進去,看見嵐竹正在收拾自己的東西,一股帶氣的樣子。易民走過去拖住嵐竹的手,把她的包拿下說道︰
「嵐竹,你誤會我了。」
嵐竹極力掙月兌易民拉住自己的手說︰「是嗎?我誤會你了嗎?」
「根本就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易民解釋道。
「可我明明看見了你們親昵的樣子,這還需要解釋嗎?」嵐竹帶氣的樣子,如同花枝亂展。
楊總見易民的解釋無用,他微笑著與嵐竹說︰「事情總是會弄清楚的,如果真是易民的錯,我也不會饒他,或許真是誤會了。你看你這是干什麼,就為這事一氣而走,不正如了別人的意了嗎?把心靜下來,嵐竹,我會去了解清楚的。」
嵐竹听楊總一說,心情慢慢平靜下來,但臉上依然帶著嬌人的怨怒。易民站在哪里,听著楊總的話,再也沒有應聲。♀他知道,剛才的誤會,換做任何一個人都會一時走不出來,他只想楊總能盡快從梅子哪里把事情了解清楚,告訴嵐竹,或許比自己費盡口舌去與嵐竹解釋好得多。想完這些,易民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對楊總說︰「我去車間看看。」
楊總嗯了一聲說︰「去吧,別忘了今晚簽約的事。」
看著易民離開的背影,嵐竹的心一下子想哭。她不知道自己剛才看見的是否如易民所說的那樣是個誤會,如那樣的話,她就真的冤枉易民了。在嵐竹的心里,她把易民看得比什麼都重要,好害怕失去他。她也希望那不是真的,想想這些牽腸的事,嵐竹真想大哭一場。
楊總見易民離開了,他語重心長地對嵐竹說︰「感情的事要把握好,有分有度,易民是個優秀的人。好好做事,我會了解清楚,給你一個說法。」
「謝謝楊總。」
「你我還客氣什麼,易民是我最好的兄弟懂嗎?」
「我知道。」
「知道就好,好好做事,我也去辦事了。」
「嗯。」
「哦,對了,你去財務室與老何說一聲,把易民的工資按我與你說的那樣調整一下,就說是我說的。」楊總臨出門時叮囑嵐竹說道。
楊總走了,嵐竹一個人在辦公室待了一會,她在盡力平復自己的心情。想起剛才易民憂郁、失落的樣子,一種又痛又惜的愛憐在沖擊著她的心房。在她的心里,她寧願失去全世界也不想失去易民。
易民從嵐竹的房間出來,走在去車間的路上,想起剛才發生的事情,他實在想不出梅子怎麼會這樣。明明昨晚與她說清了,自己與她已經沒有一點關系,要有的只是一份朋友的友誼了。他承認自己過去是深愛著她,甚至說當第一眼看見她的時候,有一種很痛的感覺,但那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又何必再糾纏。時間是創傷的老人,他可以平復所有的傷痕,為什麼就會這樣?他實在想不出梅子這樣做的理由。
來到車間,機器的吵雜聲掩蓋了易民亂紛紛的心,看見工人們開心的笑容,易民心里就想,自己要是她們就好了。
從車間走出來,一陣風吹在易民的臉上,抬頭看了看天空,一撥又一撥的雲遮住了太陽,只有小許的陽光從雲的縫隙中透了出來,照在車間綠色的雨篷上,閃著一點微弱的光輝。
「易民!」一句叫喚從身後傳來,他不看也知道是梅子。易民繼續走著,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剛才我不是有意的,你要相信我。」梅子追上了易民,與他並排走著。
「這還重要嗎?」易民邊走邊說。
「可以說清的,我已與楊總解釋了嵐竹對你的誤會。」
易民停下來,望著梅子,他看見了梅子的淚光在眼眶里不停地閃動。他則轉頭,生怕被她的眼神引發自己曾有愧疚的心。易民極力壓迫自己的心情,不去看她的眼楮。他知道,她的眼神與嵐竹的一樣迷人。
易民痛惡自己的心有時太過軟弱,就論發生在辦公室的事,他本想狠狠地痛罵梅子一番,當一看見她帶有委屈的眼楮,心一下就軟了。易民「唉!」地一聲嘆息對梅子說︰「算了,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過去了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梅子听易民這樣一說,那滾動在眼眶的眼淚終于涌了出來。易民看見了她滴出的眼淚,心平氣和地對梅子說︰「梅子,就讓過去的事過去好嗎?」
「你原諒我了是嗎?」梅子望著易民的臉說。
「難道要罵你一通才算原諒嗎?」易民笑著,他停下來,看著梅子說話。
梅子被易民的回答說得忍不住嘻嘻笑了起來,她知道易民原諒了自己,也知道易民會原諒自己。梅子深深了解易民,她也懊悔這五年的分離就讓自己失去了這麼好的一個男人。由此,從那天見到易民起,她對嵐竹既羨慕又嫉妒,明明知道易民在愛著嵐竹,可有時就是忍不住做出一些連自己都無法理喻的事來。
回到辦公室,易民想去看看嵐竹,卻怕她還在氣頭上不會理自己,怔怔地坐在自己的辦公室發呆了好一陣子。這時,電話鈴響了,是楊總打來的。
「小易,你來我辦公室一下。」
「哦。」易民听著楊總總是叫自己小易很親切,他不知道楊總叫自己有什麼事,放下電話,快步走向楊總的辦公室。
一進門,就听楊總對易民說︰「小易,下午你回酒店把自己的東西搬來職工樓住,我給你留了一套房子,兩室一廳,一廚一衛,這是房間的鑰匙。」
易民接過鑰匙,呵呵笑道︰「這麼優待呀。」
楊總指了指易民︰「你呀,就會貧嘴,怪不得嵐竹總說你吊兒郎當的樣子,我看也是。」說完,又從抽屜里拿出一條開了封的煙給易民︰「全部拿去,記住,好好對嵐竹。」
易民高興地接過煙來,笑呵呵地對楊總說︰「還是大哥對我好。」易民把「楊總」改成了「大哥」。
「少來這一套,我是看在嵐竹的份上才給你的。」
「我知道,謝了啊大哥,要是沒什麼事,我就走了。」
「去吧,去吧,吃了中飯好好把房子整理。」
下午,易民從酒店把自己的東西拿回職工樓房。房間很干淨,他細細看了一下,生活用品一應俱全,想必是楊總早就安排好了的。易民見沒有什麼再去整理,索性躺在床上閉目養神。他把這幾月發生的事過電影樣翻尋了一遍,好像自己就是電影里的主人翁。
他也慢慢回味了一番五年前他與梅子在老城的事,如今梅子就在眼前,卻是人依舊,故事不再是從前。與梅子分別的情形歷歷在目,好像就如發生在昨天。
天亮後,易民送梅子回到了茶樓,在轉身的那一刻,梅子用依戀的眼神看著易民說︰「你真的要回去了嗎?」
易民不敢多看一眼梅子,他深怕多看一眼就會舍不得離去,但他又不得不要離開。想想昨晚梅子的話︰「你寫書,我支持你。」易民心里那種失落與迷惘就更加強烈。他很感謝梅子所說的話,也十分想寫書,但由于其它的原因,他只好放棄。
「是的,我要回去了。」易民答應著梅子的話。
「以後還會見到你嗎?」
易民沒有回答,因為他無法去回答。
易民走了,帶著對老城的留戀,也帶著對梅子的那份不舍與無奈離開了這個激烈而又短暫的故事之城。在回家的路上,易民又接到了梅子發來的短信︰「梅與君一夜歡顏,心歡喜,恨離別。恨只恨,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時,日日與君好。我離君天涯,君隔我海角。君若思我,我思君如海;君若眷我,我眷君于心。
易民看完梅子的信息,內心一陣翻涌,他努力克制奔騰的情感,也給梅子回了短信︰「今見君如故,恨無奈,卻離別。與君相思似海,怎奈由生計。恨只恨,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恨不生同時,日日與君好。今與君一別,相見兩茫茫。
至此一別,再也沒見到梅子。後來曾幾次偶然路過老城,也去了茶樓,卻是茶樓依舊,物是人非。想必是梅子帶著遺恨的心走了,從此音信皆無,整整五年至今。
唉!易民重重地嘆了一聲,他在心里感慨,或許這就是人生如戲吧。
想完這些,易民覺得有點冷,就添了件衣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然後走出去,竟然變天了,大街上在呼嘯著凌厲的北風。易民緊了緊衣,對著呼嘯而過的北風用力地呼吸,那風刺得他的鼻腔直痛,易民沒有哼一聲,他只感覺這風似要把他的身體撕開。
住房與辦公樓相距不過百米,易民很快就到了。剛要進辦公室,就看見嵐竹來了。他猶豫了片刻,心想是不是該與嵐竹打聲招呼,嵐竹已然走到了自己眼前。
嵐竹把一疊資料塞到易民懷里,然後說︰「楊總要你好好看看,或許對今晚的簽約有一些用處。」說完就走了。
易民本想告訴她,自己住到職工樓來了,卻看見她那雙含情、大方、直接的眼里藏著說不出的憂郁,他就把想要說的話壓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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