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邁了幾步,駐足在藍色熒光前。
察覺到我的到來,殤離暮然安靜下來,懸浮在半空中定定看著我,頗有些楚楚可憐的味道。我淡笑這看著它,並不做他想。
我在等它低頭求我,本宮主雖然有時候心底挺善良,卻自認並不是什麼良善之輩,瑕疵必報、仗勢欺人的事情從未少干,也不差一處落井下石。我之所以落到這步田地,在小小的霾山之巔蝸許多時候,它也少不了責任,當年它是如何幫著它的主人置我于萬劫不復之地,我至今記憶猶新。
我是怎樣的想法想必殤離是心知肚明,只見它撐著身子在半空中晃了兩晃,嘗試著向我靠過來,不出所料的再一次遇到阻礙。
它本就不是脾氣好的家伙,破天荒的一次服軟也遇到了打擊,當即暴虐起來,牟足了勁兒往外沖,撞得那道藍色屏障 作響,連守在陣里的風扶遠與顧麟都招了來。
在殤離橫沖直撞之初公孫儀便上前想將那個還未察覺到危險的女人拽出來,奈何兩股力量摩擦產生的余波太大,他被排斥在沖擊波之外根本無法上前。
看著那道被波及的衣炔翩飛卻仍不知躲閃的身影,一向穩重自持的公孫掌門第一次有罵娘的沖動。
畢竟多走了三十多年的路,還是顧麟沉得住氣,打算再次合四人之力試試能不能沖破阻礙將人拉出來。
正準備出手之時,卻見被圍困的那人有了動作。
只見她不緊不慢的向前行了幾步,動作流暢自然便像在自家後院散步一般,她背對著他們看不清臉上的表情,卻也能想像此刻的她臉上帶著何等閑適泰然的表情。
我安靜的欣賞困獸之斗中的殤離,並沒有注意到周圍的變化,自然也沒有察覺到身後眾人的所作所為。眼見著那塊破鐵靈力衰竭,隨時都有被反噬的危險,這才不慌不忙的出手。
縴細的手指緩緩穿過幽藍屏障,輕而易舉便將尤在掙扎的殤離握在掌中。
公孫儀等人不動聲色的將她的一舉一動盡數看在眼里,面上神情清一色的復雜難辨。
我帶著殤離反身走到他們面前,面色一如平常,並沒有覺得自己剛才的作為有多麼匪夷所思。
將安靜下來的殤離劍遞給公孫儀。
「它既然不願,就莫要勉強,下一次我可就不一定能幫上忙了。」
我看了看在場幾人的神色,暗自搖頭,罷了,道不同不相為謀,或許等他們吃了虧便能理解我的意思。
公孫儀卻並沒有接去,任憑我維持舉起的動作,直至手酸。
他在生氣,不過我卻不知他在氣什麼?這副陰陽怪氣的模樣倒是讓我想起了阿逸,提起蘇逸,真是有夠久未曾聯系,就連寇紅、玉遙他們都沒有給我寫過一封信,真是,一群別扭的家伙。
跑神的空檔,青陽與風扶遠行到氣氛僵硬的二人身邊,想要將殤離接過去,熟料手還未伸過去便被突然發作的殤離齊齊掀翻數仗之遠。
「殤離。」
帶著責備明顯冷下來的聲調,殤離卻听話的安靜下來。
我看著手里乖巧的不可思議的殤離再看看面色不渝的公孫儀,心中不知作何感想。本以為經此一事,可以將二者之間的聯系拉遠一些,畢竟再是認定終究是抵不過這種的傷害,卻是我忽略了它的忠誠程度。
不耐煩的將它扔進公孫儀懷里。
「算了,它既然認你做了主人,要困要融是你們的事,以後莫要再來找我。」
說完,也不管余下的人是何反應,沉著臉往回走,氣勢洶洶的模樣令想要勸阻的人望而卻步。
我只顧發脾氣悶著頭往前走,想著離那一人一劍遠一些,卻忘了自己根本就是路痴一枚。
直至前方再無路可走,我才抬起腦袋看看四周,越看越迷茫。心里越發不是滋味,什麼破地方那個。
心情差自然看什麼都不順眼,揪著身邊的鮮花泄憤,正是黎明時分,花瓣經過一夜的洗禮沾滿了露水,不多時我滿手滿腳甚至身上的衣裙都被打濕。
公孫儀一直跟在她身後,看著她這般辣手摧花並不急著勸阻
,而是等著她心里的邪火宣泄的差不多了才現身。
我自是一早便察覺到身後跟著的人,揪花兒的動作越發暴力,簡直是把手里的東西當作某人的肉在擰。
公孫儀看著她這番模樣,嘴角竟扯出大大的弧度來,頗有些哭笑不得。
「怎麼跟小孩子似的。」
我側過頭不善的瞪著他,卻在觸及到他臉上的笑靨時怔住。那一刻,只覺得眼前閃過一道絢爛奪目的光芒,連穿透雲層的第一縷陽光都不及的明媚。
他手里還握著殤離劍,不知道站了多久,發上、身上還有殤離劍上都布了一層密密的露水,看他這副模樣,身體里那股莫名其妙的怒氣立即偃旗息鼓。
「你生氣,是覺得我不該如此對待殤離劍?」
「是。」
或許是彼此間那種特殊的連接,我在它身上看到了一種殊途同歸的命運。
「我不明白,明明有更好的方法,為什麼偏偏要選擇這種明珠埋沙方式,不是隨便哪個人都可以得到它的認可?」
公孫儀定定的看著我,不發一言。邁步走到我身邊,發絲上的露珠隨著他的動作往下掉落,像是披著晨光而來的征服者,此刻的他身上散發著一種深沉的氣息。他把殤離劍舉到我的面前。
「不管它是不是認我做主人,我都不認為自己的決定是錯誤的。殤離,只有在有把握完全駕馭之時才是神劍,而現在,它只是會興起腥風血雨,帶來無盡麻煩的一件武器,若說有什麼不同,只是他用起來比較順手而已。」
「若是再之前我或許還有法子留下它,可是如今它卻是非入洞不可。」
猛的抬起頭看著他,公孫儀他在提醒我,正是我那番沖動下言語使得他最終下定決心。他是殤離認定的主人,怕是在場幾人都已經知曉。那麼即使是為了給顧莊主一個交代,這種息事寧人的方式便是能夠證明他並無他想的唯一方式。
我看著溫順待在公孫儀身旁的殤離,不由得生出幾分愧疚。
「我以為,你是不樂意見到它與我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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