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尖銳冰涼抵在脖頸,只肖向前半寸便會血濺當場。♀
那人的聲音比表情更冷,看我的眼神仿若在看一具尸體。
「我再問最後一遍,你究竟是何人?」
嘴角輕輕上揚至絕美的弧度,只可惜暖不了冷心人的雙眸。
「左將軍手下留情。」
不知道誰吼了這嗓子,那人堪堪收勢。
一道暗色身影由遠及近,一路小跑,佩劍與身上的鎧甲相撞發出兵器踫撞的響動。
這人,看著好生面熟。
見我打量他,後來的那人錯開視線,對被稱為左將軍的人抱拳行禮。
「將軍,此女乃代相千金,萬萬傷不得。」
左將軍上下打量著我,如此放浪不敬的動作被他添了幾分光明磊落。眸中閃過詫異,大概是沒想到眼前這個野性難馴的小姑娘竟會是那般世家養出的閨秀。
他眉間的冰冷懷疑並未因我的身份有所減緩,一雙鷹眸犀利的盯著我。
「此處清冷荒涼,代小姐怎麼會出現在此?」
清冷荒涼?那你不也照樣來了?
這種話在此番情形下自是不敢說出口,我微微一笑,嫻雅大方。
「小女子受邀前來參加公主的茶話會,殿內悶熱便出來透透氣,不經意走到此處見風景秀麗,便想偷得浮生半日閑,沒想到被將軍發現徒生了誤會,代婉在此向兩位道歉。」
笑語盈盈,便是再大的誤會也化解了。
冷面將軍還是沒什麼反應,倒是他身後那人奇怪的看了我一眼。
看著他瀟灑離去的背影,在心里吹了聲響哨︰哇嗚,酷哦。
「這人是誰?怎麼沒見過?」
「左冷,左將軍一直鎮守西疆,近日才回到上京。」
人如其名。
左家乃武將世家,至今已出四位將軍,可謂一門忠烈,深的皇上賞識信任,若是老皇帝還想總攬大權,潔身自好的左家倒不失為得力助手。也難怪他小小年紀便能做到將軍之位,不過看他通身殺伐果斷的氣度,倒有些真材實料。
視線轉到答話的那人身上,終于想起此人身份,可不就是當日在相府後花園將我推翻在地的那個呆子,好像叫做成林。
對上我的目光,這次他沒有閃躲,神色復雜的看著我。
「說吧,你怎麼會在這里,別用剛剛那套來糊弄我,文昕公主尚不知相府還有一位名喚代婉的大小姐,又怎會邀你進宮。」
這人看起來呆呆傻傻,倒也不笨。
見我不說話,他沉下臉色。
「你可知自己剛剛差點兒連命都沒了,若是左將軍斷定你與那刺客有關聯,別說是你,就連你的父親,哥哥整個代家都會有危險。」
听到刺客兩個字,我心里咯 一下。
忙揪住他的衣袖︰「什麼刺客?說清楚。」
他卻不欲多言,抿著唇不說話。
冷睨了他一眼︰「那好,我去找哥哥問個清楚,反正我這次偷偷進來本來就是為了尋他。」
他攔著我的去路,面露無奈︰「你怎麼還是這般不講理?」
我皺著眉把他看著,什麼時候,我在他心目中落下了蠻不講理的印象,要知道當初蘇逸給代婉的定位可是如她的名字般,溫柔婉約。
「罷了,整個皇宮都鬧翻了,瞞也瞞不住。」神情倏然冷蕭凝重起來,「皇上遇刺,傷勢不明,左將軍奉命徹查此事。」
「刺客呢,抓到了沒有?」
「尚且沒有。」
輕輕舒了口氣,貌似不經意問道︰
「不是說陛下今日要召見武聯掌門,他現在如何?」
「他進殿之後陛下才遇刺,雖說不是他親自出手,卻與之月兌不了關系,此刻已經被當作刺客同黨押入天牢。」
所謂天牢,便是進得去出不來。
眉頭越蹙越緊,怎麼回事,暫且不說那個廢物太子,便是風扶遠也特
意交代過。究竟是哪里出了錯?
是代世明?皇帝受傷太子監國,他便可肅清政敵,大權在握。亦或是簡清璋,除去一位侯爵公子或許不容易,可若是要一個江湖人的性命,可就易如反掌。
成林將她糾葛的表情看在眼里︰「你與此人認識?」
「我算是半個江湖人,千秋公子公孫儀的大名自是知道,且不久前曾在絕世山莊有過交集,此人坦蕩正直,如何會是那刺客的同黨,其中會不會有誤會。」
「不管是不是誤會,滿朝文武都認為如此那便是事實,你常年不在京城這其中的彎彎道道自是不甚清楚,總之,這件事情你不要管,這宮里也不要再進來。」
交待完這兩句,他便握著佩劍匆匆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才注意到他身上穿的並不是象征御林軍的暗紅外衣而是冰冷陰寒的鎧甲,轉投軍隊了嗎?果然聰明。
至于那人,想想都頭疼,看來得委屈自己走一遭大牢。
出得皇宮並沒有直接回去,而是讓守門的侍衛進去給我那哥哥遞了話,自己尋了處陰涼的地方等著。
皇帝在自己家里被刺客劃了一刀,後果可想而知,身為御林軍統領、全權負責宮廷守衛工作的代言昭首當其沖,雖然有代相幫稱著免了牢獄之災,可必要的責罰斥責是少不了的、
是以當我在陰涼處站著睡了一覺醒來時,我那百依百順的好哥哥還沒有出來。
再等了會兒,便見一人匆匆出了宮門,四處往往朝著我的方向徑自行來。
「對不起婉兒,等很久了?」
實誠的點點頭︰「是有夠久。」
代言昭不再說話,我看著他有些頹然疲憊的模樣,有些後悔自己的嘴快,這麼多雙眼楮等著看他的笑話,又頂著這麼大的壓力,他現在一定不好受。妹妹可不是這麼個做法兒。
「其實吧,皇宮這麼大,包藏禍心的不在少數,有些事情防不勝防。」
他猛然抬起頭︰「你都知道了?」
好在並沒有計較消息來源的渠道,總不能告訴她我剛剛自己進到皇宮內院轉了一圈,至于成林和那個冷面將軍,他們不是多嘴的人。
他沒有等我的回答,又是自責又是疲憊的捶了捶額頭。
「職責所在,失職之罪理應受罰。」
「公孫儀會怎麼樣?」
他看了我一眼,抿了抿唇︰「謀刺皇帝,抄家滅族。」
「哥哥當時可在場?」
代言昭搖搖頭,我當時守在殿外听到聲音進去時陛下已經受了傷,而公孫儀站在禮陛下五步遠的地方,也受了不輕的傷。」
「婉妹為他擔憂?」
「同為江湖中人,道義使然。且倘若公孫儀問罪整個武林聯盟必然不能幸免,在那其中有婉兒交好之人。」
「婉兒所指何人?」
「風城少主風扶遠。風城盛產鐵礦,朝廷派有專人管理,風城城主也算的半個朝中人,哥哥可曾听過我這位朋友的名號?」
「未曾。」
我盯緊他的表情,不放過一絲一毫的微妙變化,結果有些失望。代言昭並不知此人,想必代世明也不知曉,能躲過朝廷重重耳目而得老皇帝信任,風扶遠此人的身份越發撲朔迷離。
「哥哥,婉兒可否到天牢探視。」
代言昭面露難色︰「還是再等等,婉兒,如今這個當頭,你還是回相府比較安全。」
「我知道了,明日便會搬回去。」
也是該仗仗勢了。
匆匆說了幾句話,代言昭便又回到那個偌大的牢籠。我在外面轉了幾圈,往霾山之巔傳了幾通消息,見夜色已暗,便轉道向天牢行去。
里面的情況比我想象中的陰暗、潮濕、腐臭好了很多,事實上為了防止犯人有動作,天牢中雖然不見日光卻是徹夜燈火通明,又因為關了不少朝廷大員環境還算干淨,若不是掛在牆面上泛著血光的各樣的刑具,還真算的上是個自我反思的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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