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冷從馬上卸下牛皮袋仰面喝了幾口水,不若其他人裝的是夜里驅寒的烈酒,他向來自制,行軍途中更是滴酒不沾。♀看著面色不忿的下屬︰
「監軍一職自天朝初始便存在,爾等謹記,莫要與之發生沖突。」
軍中武將大多性格直爽不理人情世故,時常與監軍的意見相左,彼此都沒有好感。
尤其三年前與西域羌族一戰時,朝廷派來的監軍乃左相心月復,一個對戰事一竅不通,企圖用論語孟子干預行軍決策的迂腐之人,結果因為他的胡亂發號施令,全軍上下整整斷糧三日,險些因此戰敗,那也是左將軍第一次對朝中文臣下手︰以延誤軍機、違背軍令為名,將其斬殺于校場。
此後他們這一派武將便受到不少排擠,也難怪對監軍並無好感,尤其听到風聲這次任命仍與代世明月兌不了關系。
說起天朝的兵制算是歷朝歷代中的奇葩,軍隊受樞密院調發,由皇帝臨時派遣統帥,給以元帥、大將軍使等頭餃,率兵出征,事已則罷。
也就是說兵將相離,將領與士兵平日訓練並不在一起,只有戰爭是才臨時調配在一起。所以,若看天朝之前的史書可以發現,有許多諸如李家軍、莫將軍之類的稱號,而這種稱呼在天朝是沒有的。
此項舉措雖大大降低了手握兵權的將領興兵造反的幾率,卻也使得整支軍隊默契不足、戰斗力下降。
也虧得還有左冷這樣的人物在,出身忠烈世家、成名于少年,是眾將士心目中的靈魂人物,單是一個名字便有著無可比擬的號召力。
出發之前,我並不知曉那樣一個冷冰冰又不解風情的男人竟是如此厲害的人物,又多了一個相似之處,對他的興趣更濃了幾分。
因著監軍近侍的身份得了一匹快馬,不用同大部分士兵那般徒步而行,盡管如此,日夜兼程的趕了兩天路後嬌生慣養的身體已經有些吃不消,倒也因此見識到了涿州軍儼然有序的規範,據說涿州的防衛與軍事訓練均是由蘇鴻擔當,看不出那個乳臭未干的熊孩子竟也有如此本領。
怪不得人說,寧侯三子均是人中之龍,可優秀的孩子多了,並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喂,你。」
轉過頭,一個東西砸進懷中,趕忙抱住,卻是一個偌大的牛皮水袋。
看向說話之人,無聲詢問。
「看什麼,我听到水流聲,附近應該有水源,你去把它打滿,要快。」
望向馬上的另一人,見那人神色淡淡……解下水袋同樣朝我扔了過來。
「順便把我的也打滿。」
「……」
見那道的身影不情不願的沒入草叢,蘇鴻拉著韁繩靠到二哥身旁。
「你從哪里找來這麼一個長相奇特脾氣又大的親兵,看他的身板怕是連把兵器都提不起來。」
「你沒听過一句話,往往脾氣越大的人,本領就越大。他可是我找來的寶貝,以後莫要隨意支使。」
打滿兩袋子水,扶了扶快要遮住眼楮的帽子,直起身,靈敏覺察到一股詭異的煞氣,天邊正西方向隱隱漂浮著些許污濁之氣,並非出自凡塵。
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莫非人間還有第二個靈異之體?
陷入自己的思緒中,連蘇鴻好奇的打量都未曾注意到。
即日傍晚趕到大軍駐扎之地,一下馬便忙著扎營安寨,加上還只是懷疑也就沒有告之蘇逸。
那些將領包括左冷在內並不見多大熱情,想想蘇逸在朝中的作為,的確與監軍這個職位不稱,再加上他與慕容瀾的關系與代婉的傳聞,很容易讓人浮想聯翩,想來他在軍中的第一步走的不會順利。
晚飯是大鍋做出來的清粥陪炖白菜外加一個雞蛋,伙食在軍隊中已經算是不錯的。第一次吃可以當做新奇的體驗,接連幾天便失了胃口。
索性出營帳四處轉轉,想看看白日所見的那股邪佞之氣是否仍在。
左冷對駐扎地的選擇十分嚴謹,地勢平坦,四周無任何遮蔽物,站在?望台大帳周圍的情況一目了然;臨近水源方便日常起居,每隔一個時辰便會對水質進行一次測驗,防止有人下毒。
身後有人靠近,轉過身行了個標準的軍禮。
「成參領。」
成林打量著這個個頭直到自己胸口的士兵,因為臉上有個明顯的標記,匆匆一面卻記住了他。
「你不是監軍的近衛,這個時候不在營帳休息,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啟稟參領,屬下在向家鄉告別。」
成林朝天上望了一眼︰「通過月亮?」
「是。」
「•••盡快回到營帳。」
「是。」
腳步聲在身後消失,輕輕舒了口氣。模模自己的腦門兒,再沒有哪一次偽裝比現在更成功。
一只胳膊被扭在身後,緊接著身子被一股大力掀了過去,下意識反抗,將偷襲之人迫出七尺。
那人眼中現出一抹不可置信,借著月色看得清清楚楚。
早就說過,你不會是我的對手。
一邊暗嘆自己的倒霉,一邊將剛剛那套軍禮完整重復了一遍,態度更恭敬了幾分。
「左將軍。」
「你怎麼會在這里?」
「屬下乃監軍大人近身侍衛•,負責保衛大人的安全。」
他的聲音沉了幾分︰「我問的是,左相千金為何會出現在軍營。」
「•••」
直起身子,眉眼彎彎,頗為欣賞的將他看著。
「如何看出來的?」
他迫近兩步,雙眸銳利陰寒︰「你為什麼會在這里?」
「夫唱婦隨。」
「這麼說,蘇監軍也參與了此事。」
「簡直胡鬧,所幸如今沒有釀成大禍,明日一早我派人將你送出去。只是為了避免軍心動亂,這件事不會就此作罷,待班師回朝我會當面見陛下稟告此時。」
「如果你能見到皇帝的話。」
他腳步一頓︰「什麼意思?」
「左將軍如此精明之人又如何不曉得我的意思。如今皇帝被變相囚禁在寢宮,朝政由太子把持,實際上卻是被我父親牢牢掌控在手心,你的想法不過是痴人說夢。」
在他身邊繞了個圈,拖著下巴自言自語︰「索格提出的的和談條件中好像有一項要求文昕公主出塞和親,依我看到不是沒有可能,如今國庫空虛,舍一個女人換取幾年休養生息,不是一項吃虧的買賣。」
*d^_^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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