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如風扶遠所說,在他們一行三人離開軍營的五日之後,一場集結雙方近百萬的大戰拉開帷幕。
無論是兵力還是武器裝備都可以看出,此次大戰該是西域方面最後一次的殊死反撲。
對方一掃數月屢戰屢敗的低迷,士氣空前高漲,這其中除了破釜沉舟的勇氣,定還有其他方面的原因。
以索格的性子,沒有必要的把握,他不可能將全部兵力集結于一役。
幾次試探下來,雙方勝負持平,這個結果對于天朝一方來說並不理想,好在他們深知勝敗乃兵家大忌,從未敢掉以輕心。
最近一場戰斗中,傀魅重現,即便事先早有準備,仍不免損失不少兵力。
蘇逸收到另一個消息,在軍中聲望頗高的大國師低調重返軍營,敵方突然士氣大漲的原因不言而喻。
伴隨這個消息而來的,還有他在西域埋下的棋子全部被清空,不止是涿州一方,豫州,便是朝廷二十年前派遣過去的勢力同樣未能幸免于難,這其中定是少不了白鶴的推波助瀾。
蘇逸知道白鶴的身份,深知這一場仗打的必定十分艱辛,甚至勝負難測,即便如此,仍舊沒有要把離開的三人喚回的打算。以她為代價去換得這一場戰爭的勝利,他從未想過。
那日無意听到蔻紅與玉遙的對話,深知繼續將她留在身邊只會加快她身體的消耗,尤其自己根本幫不上忙,只得放她先行回霾山,不過,她若想就此將他忘記,試試看。
?
為了節省靈力,三人放棄騰雲駕霧改為騎馬前行。一路上听到不少來自邊域的傳聞,對戰事知道個大概,玉遙參加過收復玉門城的戰役,兵力雖不及這次的三分之一,卻是深刻體會到了冷兵器時代戰爭的殘忍。听聞西域大軍此次傾全國之兵反撲不免有些擔心。
看了眼坐在身邊喝茶的人,一味的優雅淡漠,似乎周圍熱烈的討論根本沒有入耳。
「听說西域有一位道法高超的大國師,拂塵一掃便可呼風喚雨,吹一口氣便能橫掃千軍。天朝的軍隊在他手下吃了不少虧。」
沒有反應。
「便是蘇逸蘇將軍也曾在他手下差點兒送命。」
終于不再無動于衷,百花放下手中的茶杯。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一路上旁敲側擊的,小竹妖,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慌忙查看四周。棚子里其他人還在熱火朝天的討論者戰事,根本沒人注意他們所在的角落。安心舒了口氣。
「這里是凡間,你以為還是那個隨便抓個人就有幾千年道行的地方。」
眼中笑意更深︰「你是我見過,膽子最小的妖,不過也難怪。誰讓竹子燒起來最快。」
「?你該是都听到了,前方戰火猛烈,雙方難分勝負,你覺得,這場仗誰會是最後的贏家。」
「但凡是戰爭便沒有勝負之說,盡是輸家。而且這些不是你我該關心的問題。」
便當此時。一直保持沉默的的蔻紅突然站起身子,徑自向外跑去。
剩下的二人視線交錯,齊齊跟了上去。
「出什麼事了?」
「你們看。」
她指著正西方向的天空。聲音里帶著些許僵硬。
只見一個圓柱形的紅色氣罩直直沖向天空,將周圍的雲彩都襯曾詭異的暗紅。身邊來往的路人順著三人的視線望去,只一片灰蒙蒙的天空,暗道一句神經匆匆往家趕去,看這天氣怕是不一會兒就該暴雨傾盆。
即便隔著三個州域。♀那種可怕的力量依舊可以敏感的覺察到。玉遙怔在原地︰「那是什麼東西?」
「破魂陣,一種專門用來對付魔道的陣法。凡人入者即沒。」
破魂陣的運行,需有一天賦極高的下等神仙做祭品,稍有不慎輕者魔化,重者灰飛煙滅。此陣甚為殘酷早已被仙界列為禁忌,為何會出現在凡間。
而天界如今又是怎樣一番景象。
「你說的那個大國師,是什麼人?」
「是白鶴。」
蔻紅答了三個字便再不說話,她與黑鶴、白鶴同為百花宮護衛神獸,感情深厚,不過隨著年齡道法的增長,對一些事物的看法開始出現分歧,不知道從何時開始白鶴便開始獨來獨往,同他們劃清了界限。
事到如今,三個人終究是選了不同的道路,成為彼此的眼中釘。
若說之前對于那套失憶的說辭還有些質疑,那麼此刻便是不得不信。
白鶴、黑鶴由她親自接生並養在身邊的,按照他的記憶兩只都是初學道法之時,又怎麼會仗著如此本領下界興風作浪。
「小黑呢,他在哪里?」
「有一樣十分重要的東西,他去尋了,一時半會兒怕是趕不回來。大可不必擔心,萬年以來他一直在你身邊。」——
天朝、西域邊界荒蕪之處,雙方人馬對立,便在兩軍交戰的中間地帶,卻盤腿坐著一人,格外扎眼。天朝將士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場景。
「這小子是誰?」
「好像是西域小王子。」
「搞的如此神秘兮兮,亂我軍心,待我去將他斬殺馬下。」
「不可。」
「稍安勿躁。」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頭戴紅纓的二人對視一眼,均從對方臉上看到凝重。
看著縈繞在滅周身的那道直沖雲霄的紅色屏障,蘇逸眸底的沉重愈來愈深。如若猜得不錯,這該是一種陣法,且絕非凡塵之物。
他所擔心的,終究還是發生了。
左冷目中所視與蘇逸相同,此刻卻不是追究為何只有他們能看到如此離奇景象的原因。
前方情形不明,五十萬天朝軍隊整軍待發,若是就此撤退,未免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與士氣大大不利。況且總要有人去探明情況。
左冷看著空地中間的閉目安坐的一人,鷹眸冷蕭銳利。
「蘇將軍的殤離神劍可否借我一用。」
目的不言而喻,他要獨自一人去闖陣。
「蘇將軍有大才,軍事謀略上絕不輸左冷半分,若是有什麼意外,五十萬大軍便由蘇將軍帶領繼續勇往直前。」
兩人都不是虛與委蛇之人,對于此行的危險具是心知肚明,蘇逸並沒有回答。
「殤離神劍認主,我去。」
他自認為並不具備舍己為人的高尚品德,之所以爭著去送死,一是因為他有殤離在手,活著出來的可能性更大一些,第二,他也在用自己的命,去賭一個人。
左冷揚起手中兵器︰「全軍听令,退居百步,擅自行動者,斬。」
他的聲音用內力穿出飄蕩在全軍上空,有一種安定軍心的作用,便如蘇逸所說,便是他有經天緯地之才在軍中永遠比不得左冷,統領一國之兵,不是只有才能就可以。
左冷發著命令,眼楮卻是緊緊看著蘇逸,兩位人中之龍,在這個時候才真正對彼此嘆服。
握著殤離劍,蘇逸策馬前行,跨進紅色屏障是暫且安然無恙。
下得馬,緩緩行到距離那人十步之遙的地方。
「滅。」
被喚到名字的人突然睜開眼楮,眸中一片蒼白,就連黑色的瞳孔都透出一種死寂頂峰白。下一刻,無數紅光從四面八方齊齊向他涌來,身後的馬匹未能悲鳴一聲便化為一股紅煙,空氣中散發的血腥氣味似乎更刺激到它們。
愈發密集,凌厲。
蘇逸揮劍防御,完全處于被動,一不小心,鎧甲下擺被削去,在他眼前迅速化為虛無。他的鎧甲是代婉親自準備,自是不同于普通戰服,便是如此在利氣之中依舊毫無招架之力。更不要說,區區。
殤離神劍察覺到主人氣力的消耗,自動在周身生起防護氣罩,蘇逸因此獲得喘息的機會。
里面的一舉一動外界看的清清楚楚,無數道紅光晃刺著他們的雙眼,不覺心驚膽寒。
「這究竟,是何種陣法?」
「左將軍,蘇將軍危險,難道我們就這樣看著不管,屬下自請前去相助。」
「蘇將軍有殤離神劍在身,依舊不敵,爾等進去只是送死。他會無事。」
相比天朝一方的提心吊膽,索格率領的西域大軍則是滿心歡喜。
看著陣中垂死掙扎的一人,讓他想到王庭內曾經盛行的老虎與奴隸的搏斗表演,興致勃勃。
「大國師可是對本將承諾過,不會傷到滅分毫。」
「大王子盡管放心,縱觀天下再找不到一個比滅王子天賦更高之人,不得已才用他獻祭,本道定會傾畢生道行,護小王子殿下安然無恙。」
遇強則強,是這個陣法的另一處奧秘所在。殤離神劍與破魂陣各顯神通,斗的難分高下。蘇逸畢竟只是反胎,便是有殤離神劍相護,仍不免有所損耗,體力漸漸不支。
耳邊捕捉到越來越緊湊的馬蹄聲,正南方向,三道身影逐漸顯現。
左冷緊繃的身子不自覺放松下來。
蘇逸的這場豪賭,終究還是贏得了勝利。
「你去把他救出來。」
玉遙看了看左右︰「為什麼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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