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戰,本以為會迎來西域的負隅頑抗,怕是連索格都沒有想到拖他後腿的會是西域真正的當權者,他的母親麗王後。
桌子上的東西盡數被掃翻在地,將那份親筆書信撕成碎片,恨不能自抑,深吸幾口氣壓下滔天的怒火,沒關系,他手中還有一個最大的籌碼,只要他在,入住中原,指日可待。
「來人。」
「大王子。」
「滅在做什麼?」
「小王子正在用飯。」
「阿塔呢?」
「小王子一直不讓阿塔姑娘離開,她此刻應該還在小王子帳中。」
「很好。把這里收拾干淨。」
手指在桌面上的輕點,母後派來與天朝接洽的使團明日便可抵達。
「去告訴木將軍,只要王庭派來的官員踏入軍營,不管他用什麼理由,先斬殺一半。我要讓他們知道,在這里誰才是他們應該服從之人。」
「遵命。」——
皇帝旨意在前,所以當西域的求和書拿到手中時,左冷並沒有趁著大好形勢乘勝追擊,選擇了原地待命,他雖然是武將,卻更贊同以更加緩和的方式處理鄰國問題。西域眾部落民風彪悍,地理環境惡劣,即便是將其全部納入天朝版圖,對于朝廷來說只是途增負擔。如今這個局面最好。
眼角到道一抹倩影,放下手中的求和書。
「怎麼不進來?」
「見你在想事情,沒好意思打擾。」在離他最近的位置坐下,「
還沒恭喜你,大軍馬上就要凱旋而歸,以你的功勞加官進爵想必不成問題。」
左冷只淡淡勾勾嘴角,臉上尋不出一絲喜悅。♀真是連戰事暫平的輕松也沒有。他應該也是清楚的,朝廷內部動蕩不安,隨著老皇帝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各股勢力頻繁動作,這個時候,尤其對手握兵權的武將來說,加官進爵四個字,無疑是一道催命符,自然也有例外的,歷史上擁兵自重。取而代之的也不在少數,不過這種事情,怎麼可能會發生在他身上。
見她的視線總是有意無意往自己手邊瞟。左冷將那塊加蓋了西域王後璽印的錦布遞了過去。
「這不是軍事機密?我可以看嗎?」
話雖然這樣說,動作卻已經先一步做了出來。
「無事,反正也沒有什麼內容。」
將那份所謂的求和書放回原位。
「看出什麼了?」
「毛筆字寫的不錯。」
「西域王後素來推崇中原文化,听聞她對詩詞歌賦也頗有研究。」
左冷說的沒錯,真的沒什麼內容。通篇華麗的辭藻概括下來。只有兩個意思︰一是,再打下去對雙方都沒有好處;再就是,等我們的人到了,雙方坐下來好好聊聊。
有時候,沒有內容便是最大的內容,和談之事怕是沒有這麼簡單。
「我朝自開朝以來與西域大動干戈不下二十次。統共收到是求和十四次,其中只有四次真正以和平方式結束。
這就是為什麼近幾日軍中氣氛比之前更加嚴肅的原因,和談。很多時候不過是下一場戰爭的520小說。」
「還有半個月月便進到一年中最嚴寒的季節,每年這個時候對西域來說都是一場災禍,我想,他們提出和談定然少不了這方面的考慮,只要朝廷派出真正的有才之士。必然會有結果。」
左冷眼中不自覺露出幾分贊賞,這份聰慧。世間女子少有。
「你可知朝廷委以重任的是誰?」
剛剛昂起的情緒被他一盆冷水唰的打蔫兒,雙肩下垂。♀
「看來你已經知道了?」
他的聲音帶著笑意,警告的瞥了他一眼。
「放心,有先例在,你不僅沒有觸及軍規,而且很有可能得到封賞,左相有女如此,該是感到欣慰。」
「封賞就算了,欣慰也不指望,只求不要關我禁閉就好。」
被她憋屈的表情逗樂,嘴角不自覺上揚,他自己沒有發現,自從與她有了接觸之後,他臉上的表情豐富許多。
「蘇將軍怎麼樣?」
「在大帳里待的好好的。」
「我是說被索格救走的那個。」
瞪大眼楮,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你怎麼知道?」
除了第一次探望之後,左冷再沒有同那二人任何一個有過接觸。
「蔻紅姑娘告訴我的,她覺得會有許多地方需要我配合,所幸告訴我實情,否則一次次提出無禮的要求,會讓人覺得你很奇怪。」
蔻紅?這麼說還是為了我著想,真是謝謝她了。
听到里面傳來的笑聲,門外前來通傳的士兵腳下一頓,分明是將軍的聲音,眼前浮現出一張冰寒肅穆的面孔,難道是自己听錯了。
「報。」
笑聲戛然而止。
「講。」
「啟稟將軍,左相大人帶領的使團一行十人已到達離軍營五十里之處。」
「知道了,告訴孫將軍,點兵三千,本將親自去迎。」
向椅背靠去的動作一僵,猛地站起身來到左冷身邊,小聲道︰「不是說明天嗎,怎麼這麼快?」
左冷無奈的搖搖頭︰「也不過提前了半日而已。你還是先去換衣服為好。」
為了行走方便,我在軍中一向身著男子服侍,長發也是隨便用繩子一綁,用蘇逸的話說,就是不倫不類。
這副模樣要是落入家教甚嚴的代世明眼中,等回到上京,我也就沒機會出門了。雖說一道小小的木門奈何不了我,畢竟沒有光明正大來的方便。
*
遠處塵土飛揚,為首二人馬上身影隱約可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久沒見的緣故,還真有些緊張。倒省得刻意裝出來了。
身為百官之首,雖說文武素有沖突,可基本的禮遇還是少不了的,對于眾位將士的問候,代世明頷首以對,態度不冷淡卻也稱不上熱絡。
「左相及眾位大人一路奔波必然辛苦,已經為各位準好了營帳,邊疆的條件自是比不得上京,還請各位大人不要嫌棄。」
又是一陣虛以委蛇。
「眾位大人先回去休息,老夫還有些家事要處理。」
這句話一出,氣氛立刻急轉直下,不少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落在我的身上,眼角掃到風扶遠臉上的幸災樂禍,暗自咬了咬牙,等著瞧。
既然說了是家事,其他人自是不好插手,左冷看了我一眼,轉身要走,被我眼疾手快拽住衣袖。
「你看他氣得臉都綠了,萬一等會兒揍我怎麼辦,這是你的地盤,你得保證我的安全。」
听了她的話,左冷還真的望代世明臉上看了看,並沒有發現什麼,暗自搖了搖頭,真是,自己怎麼還真信了她的說辭。
「怎麼會,再說,就算他真的動手,你會乖乖站在那里。」
「當然不會。」
在他有所動作之前,恐怕會先被我扔出去。
「你放心,外面都是我的人,真到那個時候,你叫一聲,他們就會沖進去。」
明知道他只是哄哄我,心情卻好了不少。
閑雜人等離開,代世明走到我面前,上下打量我一眼,預料中的怒發沖冠的場景並沒有出現,只是無比平靜的叫我跟他進去,說是有話要問。
我與代言昭並排走在後面,從見到我開始,他便在不停的跟我使眼色,看的明白,讓我乖乖認錯,不要有任何忤逆。
「不是已經告訴過你父親要來,怎麼不找個地方躲躲?」
「既然都已經知道了,躲有什麼用,難不成一輩子都不回相府了。」
代言昭被他堵的說不出話來,點了點頭,的確是這個道理。
不知道站了多久,腿酸的打顫,才曉得原來這也是一種懲罰的好辦法。
代世明看了眼不遠處一臉不情願的女兒,喝完最後一口茶,起身來到她面前。
低下頭,掩去臉上的不耐︰「父親。」
「說說吧,你不是應該跟著師傅待在西峰,怎麼會到了這個地方,是因為蘇逸?」
「自然不是,他既然已有妻室,我堂堂左相之女,又怎可屈居人下。」
我的話很好的愉悅了代世明,雖然不明顯,他的臉色略微好轉。
「那是為何?」
「父親可知道皇上親派的監軍,風扶遠?」
「你們兩個」後面的話即便不說也听得出來,是想問我,什麼時候又跟另外一個男人扯在了一起。
「他是我在行走江湖時識得的朋友,這次與西域的戰爭,父親應該知道有許多蹊蹺詭異之術,女兒在西峰潛心鑽研五行八卦,小有成就。他寫信向女兒求助,朋友一場,又是關乎國家興亡的大事,我又怎能袖手旁觀。」
听了我的解釋,代世明沒有任何言辭。
突然想到曾在他書房內看到幾封西域文字的書信,倘若他真的已與索格串通一氣,我此番作為豈不是壞了他的大事。
不動聲色看了眼他的表情,都說了是千年修成的老狐狸,蘇逸比之尚且不足,即便真有些什麼,又怎會讓我看出。
朝代言昭投去一個求助的眼神,後者即刻領會。
「父親,婉兒自小長與江湖,俠肝義膽,自然不會袖手旁觀.再者,她此次的確立了功勞,為我們左家添了榮耀。」lw*_*w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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