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倒蘇陽怡比葉澤先起了身。♀她先自己梳洗妥當了,打算叫葉澤的時候,才發現他已經醒了,正支著個腦袋側躺在床上笑吟吟地看著她。
蘇陽怡也不羞了,只笑吟吟地道︰「相公,該起身了。」
葉澤自坐了起來,道︰「母親說過今天什麼時候回來嗎?」
「是說吃過午飯。」
「那你早上陪我去莊子里吧,吃過午飯便回來等著母親」,他略一猶豫,道,「和母親再清點一下行李。」
蘇陽怡心無芥蒂,點頭說了好。她知道,葉澤的事情不是她一介典妻能管的。
兩人收拾過,一起吃了早飯。
沒有姜氏在,好像就是要輕快一些。蘇陽怡先去廚下打點過,早飯吃得清淡,可是葉澤看起來心情頗為愉悅。
到了鋪子里,葉澤便召集手下的大小管事開會。這是每次他遠行之前都必須有的。管事分為兩撥,一撥是留守的,一撥是跟隨的或者之前去踩點的。
因為時間比較長,所以這次他讓蘇陽怡坐在了他身邊。
先是隨從的管事一起討論了一下出行細節,這一趟又大概需要多久,該交代的今晚都交代下去。定的鏢局這個節骨眼上有沒有出問題,走的路線再最後一次商量過。大概要去的商家等等等等。
這次會議是比較短的。因為他們去的路上的行程大概就有整個月,一路上還可以繼續商議。現在只要討論好出行之前的準備就可以。
葉澤顯見就是經常在路上走的,非常老道。而這種事情,蘇陽怡是插不上什麼嘴的。只是在旁邊瞧著。
葉澤正在看輿圖,忽而抬頭對她笑了一笑。
蘇陽怡一怔。
好在大家沒有發現,依然激烈地討論著那個新定的鏢局。♀
從他們的對話中,蘇陽怡了解到,他們常用的那個鏢局,去年年末的時候被老板賣了,舉家遷徙了。而現在定的一家,是剛成立不過一年的新鏢局,保這一趟鏢,便是整個鏢局傾巢出動,可見規模有多小。
雖也有幾個別的鏢局單調的鏢師,可是這個鏢局的問題,從很早以前就一直在爭論了。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依然有很多人不放心。
蘇陽怡看了看葉澤的臉色。他似乎對這些人的爭執不甚在意。
也是,這都要走了,再來吵吵這個,確實沒什麼意思。
只不過,听他們說得多了,蘇陽怡心里不禁也有些擔心……
雖說葉澤是在路上走慣了的,可到底是一介商家,帶著的這些管事之類的也不多。鏢局如果不靠譜,還真是……挺麻煩的。
最終,見葉澤似乎是拿定了主意,那幾個吵吵嚷嚷的管事也不多說了,悻悻地離去了。
蘇陽怡眉頭緊鎖,知道自己不該問,可還是忍不住,問葉澤道︰「相公,這鏢局……」
「虎威鏢局的東家是衙門里的劉捕頭的親兄弟,他們一門習武,後來索性開了個鏢局。劉捕頭是縣太爺的親女婿,至少可以保證這個鏢局是官路,不是匪路。」他笑道。
蘇陽怡想了想,道︰「可是,畢竟是剛開不久的小鏢局……」
「所以便宜啊。其實鏢局的作用,怎麼說呢,我覺得倒是不大。就是人多,陣勢大一些罷了。」葉澤淡道。
蘇陽怡盯了他半天,突然想起昨晚,他那結實的身板……
她冷不丁地道︰「您……是練家子的?」
葉澤有些詫異,這個問題從自己的妻子嘴里問出來,怎麼听都覺得奇怪。只是後來又想到她進門的方式……雙方並沒有交換過名帖,也沒有正經的媒人從中周旋,她會不知道他的底細也是平常。
因此他只含糊地答道︰「葉家子弟都是習武的。何況我還帶著李然,關鍵時刻,保命是夠了。」
不說還好,一說蘇陽怡又更擔心了。然而她自己也知道,行商不過是小事,每年光是松陽便有成百的漢子出去行走。葉澤又聰明老練,出事的可能性很小。她要是把自己的心事說出來,只會讓葉澤笑話。
葉澤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溫存,道︰「放心,我一定會早早地回來的。最多最多,不過三個月,你便能看見我了。」
「……嗯。」這話倒說得蘇陽怡有些不好意思。
不多時,第二批留守的管事便到了。這次是由神色嚴肅的趙管事領頭。他領著眾人坐下了,見蘇陽怡坐在葉澤身邊,眉頭急不可見地一皺,但是沒說話。
葉澤只作沒看見,見眾人落了座,便先開始理了一遍年後至今的賬目。
趙管事老神在在,非必要不開口。往常,葉澤都會非常恭敬地主動問他的。
可是這次,理賬的時候,葉澤問的是身邊的蘇陽怡。
蘇陽怡垂眸道︰「回相公的話,妾對比過今年和去年的囤貨,今年少了大半不止。您走的這幾個月,恐怕存貨會有些不夠。得緊著些賣。」
說著,她把數量報了出來,顯然是爛熟于心的。
眾有些驚訝,又有幾個管事,去看趙管事的臉色。可趙管事只是耷拉著眼皮,看不出情緒。
葉澤听了蘇陽怡的話,點點頭,道︰「今年的貨物不夠賣,貨單我會酌情增加一些。夏季本就是貪綢的季節,不能就這麼放過了,在座的諸位,有什麼辦法沒有?」
立刻有管事道,可以到附近去搜購一些較為普通的布匹充裕貨倉並且出售。
葉澤點了頭,道︰「這是一個辦法。趙管事,您有沒有什麼想法?」
趙管事這才抬起眼楮,皮笑肉不笑地道︰「不知道少女乃女乃有沒有什麼像樣的辦法?」
葉澤微微皺眉。
趙管事又道︰「既然少女乃女乃統計過,那便也該過了心才是,總會有一兩個主意的。」
聞言,蘇陽怡只是笑了笑,道︰「趙管事您言重了,妾不過是個婦道人家,雖從小和家父家兄學些珠算,勉強可以做些賬房的活計,但到底沒有見過世面。又怎麼能和見多識廣的趙管事比?」
趙管事的臉色這才好看一些,又道︰「老夫覺得,唯今之計,還是只能先向附近采購。」
這就是一句廢話!
葉澤還是笑道︰「趙管事行情熟,這件事不若就交給趙管事去跑。」
立刻又有個年輕些的羅管事笑道︰「我倒還有個主意。少女乃女乃的帕子做的好,許多姑娘家都喜歡。夏季到了,正是出汗的時候,帕子也該高產一些。」
趙管事嗤之以鼻,道︰「小小的帕子,能頂多少用?」
說是作為添頭,帶動一下大件綢緞布匹的出售,倒還說得過去。單賣帕子,能賣出個什麼樣來?
葉澤卻道︰「我覺得這個主意可行。那羅越就跟著少女乃女乃做這帕子的單子吧。」
又朝趙管事笑道︰「畢竟貨倉不寬裕,能撿一點是一點。」
蘇陽怡答應了,回頭就看見那圓臉的羅管事對著她笑。她也笑。這小年輕很是能干,剛剛二十五六的年紀,就已經順便做成了說得上話的管事。
葉澤又道︰「我母親這幾年貪安,我已經和母親商量過,我走以後,莊子里的賬冊就先交給陽怡,陽怡對過以後再交給我母親。就像我在的時候,都由陽怡幫我過賬一樣。」
眾驚,難道打算讓這個女人管賬?
然不等眾人說出質疑或是反對的話,葉澤又道︰「但這樣一來,少女乃女乃肩上的擔子就要重了。宋青這理賬的事兒你就跟著一些,別讓少女乃女乃太辛苦。」
宋青答應了,又開玩笑似的,道︰「這樣一來,少女乃女乃確實累了些。只是老夫人也辛苦了大半輩子了,也該好好歇歇了。」
這樣一來,眾倒不好說什麼了。畢竟老夫人德高望重,若是盼著她好,自不該再讓她操勞著。
只不少管事都往趙管事臉上看。
此間會散以後,趙管事走在第一個,出了門去。他步履匆匆地下了樓,顯見也是挾怒而去。和他要好的孫管事連忙跟了上去,道︰「趙管事,趙管事!」
趙管事停了一停。
「您看這,這……」孫管事體胖,跑了這一路,便有些喘不過氣來。
這時候,趙儀也跟了上來,好奇地道︰「爹,您這是怎麼了?」
不等趙管事答,孫管事就邊喘邊壓低了聲音道︰「听爺的意思,是打算讓那個女人來管賬呢。現在宋青還留在那屋里听吩咐……看來這是要放權了啊!」
趙儀反應過來孫管事說的「那個女人」是誰,頓時驚呼︰「那怎麼行!」
趙管事向樓上的方向看了一眼,聲音很低很低,卻有些毒辣的意味︰「看來這葉記,是要變天了。」
毛頭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難道以為那蘇陽怡是顏家的顏夢嵐,能手攬這一個偌大的綢緞莊?何況那女娃今年滿打滿算也就十七歲,能會些什麼東西,能成個什麼氣候!
趙儀的臉色卻變幻莫測。她心里想的是,之前總听說,葉家並沒有把這個兒媳婦當成典妻,而是當成正經兒媳婦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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