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怕她又起歹心。」
「這倒不必擔心,之前在國內,她無非是最後的瘋狂,拼著兩敗俱傷。但現在,她的手已經伸不到這麼長了。她自顧不暇,哪有那麼大本事?」
顏細細一想,果然是這樣。
「細細,你別擔心我,我和我父親都已經安頓下來。賣了國內的房子之後,手上也還有點錢,我爸已經足以安度晚年,對我來說,幾乎可以算得上毫無後顧之憂了……」
她笑起來,長長地吐一口氣。
真的,千萬別說錢這個字俗氣。
沒了錢,男人女人都很賤。
從高處跌落不可怕,可怕的是跌落後窮困潦倒,走投無路。而黃小覺,因著哪一點警惕性,很早就開始做了打算。這一切,拜國內的高房價所賜,賣了幾套大房子,加上手上一些積蓄,竟然可以在米國輕松換了大房子,而且還有保障老父親後半生衣食無憂的積蓄。
原本是多可笑的事情,可是,顏細細笑不出來。
黃小覺,他打算得多麼長遠!
跟著這樣的男子,一輩子也不愁會熬苦受窮。
只是,自己沒有福分。
歲月,已經將二人徹底隔絕。
他問,口吻平淡,如好友聊天︰「細細,你是怎麼打算呢?哈佛畢業的高材生,有機構搶著要嗎?」
她呵呵笑起來,點頭如搗蒜︰「有的有的,有三家機構都有回音。我也曾經考慮過是否要去職場上拼斗一番……」
「曾經」二字出口,他便明白了潛台詞。
于是,只是笑笑。
「你也太累了,好好休整一段時間再說……人生一輩子那麼長,工作的時候多,歡樂的時候少。先顧著最重要的選擇為好。」
「對,我並不打算馬上就大展拳腳……」
……
陽光燦爛,午睡昏昏。
他在懶洋洋的微風里假寐。
心底,千回百轉。
偶爾,他睜開眼楮看她,看到她也靠著椅子睡著了。陽光從樹葉的縫隙里灑下來,給她臉上瓖嵌了一層金色的紅,更襯得如花似玉。
細細,你問我有什麼打算?
我的打算本是抱著最後一絲希望︰跟相愛的人攜手天涯,四海為家,找一個面朝大海的地方,一輩子看花開花謝。
當汪東林沒出現在哈佛大典的時候,這期待就更加強烈了。
可是,他不允許自己透露出半點的情緒︰錯過便是錯過,人生,永遠不會有人一直站在原地等你。
等你回頭時,那個人已經走出很遠很遠了。
就算自己認為汪東林不再適合她,就算自己有一萬個理由——可是,除了令人抉擇兩難,徒增煩惱之外,還能有什麼呢?
他甚至不再希望她有哪怕一分一毫的為難。
母親去後,這世界上的親人,只寥寥兩個。有些人很重要的永存我們心中,並不一定需要作為妻子存在——那是一種遠比妻子更加珍貴的念頭。
他無以表達,心如刀割。
等顏細細睜開眼楮時,發現他已經睡著了。
她揉揉眼楮,低聲自言自語,我怎麼這麼糊涂?難道是太累了?一下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