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微微亮了。
凰言儀只披了一件大氅便下了睡榻來,看著熟睡的瞑和孩子,凰言儀沒有打開窗,而是直接開了門,走了出來。
外面飄揚著鵝毛大雪,雪下的已經有兩尺多厚了。那宮頂和遠處都蓋上一層厚厚的白被子,白茫茫地看起來怪美的。
宮門出去是常常的宮巷,放眼望去,就好像是一條銀子路一般。早起的宮人在清掃著大雪,嘴里時刻都冒出煙霧。
翔兒,我又夢到你了。
真好笑,我曾經竟然沒有意識到,你對我而言這樣重要。
我以為,我只是把你當做親人。所有的不能失去,于我而言,都是可以熬得過去的。可是當我真的失去你時,我才意識到,我心里的痛,無法言喻。我覺得,我的頭,我的腦,我的眼,我的心,我身體里的任何一個細胞,都有你失去後所遺留下來的不知名情緒。有時候,是心疼,有時候,是難過,有時候是憤怒,有時候是痛苦,有時候是呼吸困難的鬧心。瞑總是和我說︰阿言,你愛的原來不是我。我不知道,是不是和他說的一樣,擁有我心底愛情的人是你,因為我自己都無法看清我自己。我只清楚的明白,你的離開,對于我來說,痛徹心扉。我極力的忍著,我用盡了所有惡毒的話埋怨你,我怨你不听勸告,怨你這副善良的性子。可是,我愛的,不就是這樣的你麼?
翔兒,你現在真的在下地獄麼?我夢到你從第一層地獄,一直往下,一直往下,現在,已經是十二層了。如果這不是真的,為何,每一個細節,每一個你所經受的痛苦我都可以感受得那樣真切?如果這是真的,世間真的有這樣奇妙的事情,讓我們陰陽相隔,卻心意相通麼?我情願,它不是真的。我情願,這只是一場夢。你在我的夢里掙扎,我夜夜不得安眠,飽受折磨我也情願。總之,它不要是真的。我不要,你曾受那麼多的痛苦。
翔兒,你的尸首,我尋了整整兩個月了,還是沒有尋到。
你說,這是不是一件特別神奇的事情?
「阿言……」身後,傳來了瞑的聲音。
凰言儀回過頭去「你怎麼醒了,不多睡一會兒?」
瞑極力忍著自己難看的臉色,道「你呢?不也醒了麼?」
凰言儀低頭,沒再說話。
翔兒,我不敢告訴瞑我又夢到你了。
其實在我的心里,你,無果,翎姬,瞑,百泰,這些人在我的心里,一樣的重要,還有……千度。
我努力的告訴我自己我曾經並沒有做錯什麼,一個女皇,就該保住自己的位置。可是,現在卻總有另一個聲音告訴我,我錯了。我忽略了你們太多太多。
「你在想什麼?」瞑又問。
凰言儀回過神來,搖了搖頭「天冷,進去吧。」
瞑看著凰言儀的背影,心里越發失落。
你意識到了是不是?阿言,你意識到你愛的,是翔蒼了。你又夢到他了,你瞞不住我的。阿言,我可以忍受你後宮的這些男人,可是我無法接受,你最愛的人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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