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方恪所料,這兩日找上門來的大人物們集合起來差不多包含了昆侖派三分之一的高階修士。♀為自己孫兒上門的,替人說情的,這些人幾乎快把方恪的新大門門欄都快踩平了。
但是既然方恪早已料到他還會坐以待斃麼?肯定不會。于是他在正對著大門的地方擺了一張方桌,一壺茶,滿桌的杯子。桌後是一把太師椅。然後喊來趙歷悅,讓趙歷悅坐等客人們上門。要保證每個上門的長輩同輩都能夠喝杯熱茶。
師叔,喝茶。
方師兄今日確實不在此處。方師兄一早兒就又去了窮山谷,特地讓晚輩在此候著您免得你找不到他。至于方恪是不是真的去了窮山谷?那就問掌門去吧。
……
趙歷悅掛著官方的笑容頂著來著不同人的不同威壓應對自如。按照方恪的話來說趙歷悅這是業務純熟。
而方恪此時卻頂著羅畢的臉大大方方的在坊市中晃悠。身旁還跟了一位身形微胖的少年正是甄聰的弟弟甄明。
甄明滿頭大汗一臉不安的跟在方恪身後,從大前天以為哥哥死了的悲傷憤怒仇恨到昨個兒得知哥哥沒死還活得好好的驚喜。他的情緒可謂是大起大落。但是,方恪的形象已經深深的印在了他的心底了。甄明戰戰兢兢地抬頭看了方恪一眼然後又埋下頭看路。
昨個兒窮山谷到煉器峰再到茶樓,丹藥鋪,聚靈閣,演練場……方師叔還沒有逛夠?今天又是要去哪兒?
方恪抬手一指對著甄明道︰今天,咱們就去那兒。
甄明努力睜大他不大的眼楮順著方恪指的方向看去。遠遠的看見雲霧裊繞間若隱若現的山峰——正是**與昆侖五峰之外的問道峰。♀甄明結結巴巴的道︰師,師叔……那是,那是,問道峰。
我知道那是問道峰。方恪輕輕抿了抿唇微微一笑。腦中將納虛戒中的物品點了點,確定東西都備齊整了。然後又想了想還有什麼沒有交代的事情。
絲蘭的信他也都寄了,玄劍門的事也提上了日程。還有什麼事嗎?
可是師叔那是閉關問道的地方。
我就是去閉關的。方恪低頭看著甄明驚訝的張大嘴的模樣笑眯眯的道。
問道峰有無數條道路可以通往山頂,但這些道路都名為問心小徑。問道峰不是一座真正的山峰,而是一件九品靈寶。這件靈寶形如寶塔,是昆侖第一任掌門亓官特地造來考驗門中弟子的。傳聞只要登上山頂便可以將此靈寶收為己用。但至今還沒有人能夠登上塔頂,反而長年累月而來塔身不知為何化為了一座石山,而後又化作一座奇峰。如今從外表上看來問道峰和山峰沒有兩樣,還郁郁蔥蔥的被植被所覆蓋。後來便約定俗成的被稱之為問道峰。
但問道峰的職能卻從未變過,千百年來無數弟子進入問道峰歷練閉關。到如今,問道峰已經成為昆侖派弟子人人都會去的一個閉關的好去處。更是昆侖派中弟子閉關修行的聖地。
不過在閉關之前,我想起了我還有一個地方沒有去。方恪道。
……
站在一塊墓地前,方恪將帶來的祭祀品一一擺好。
墓碑上書著,方明遠之妻赫連箬之墓。墓地是在方家廢墟不遠處的一座山上,這里是方家旁支的墓地。
墓碑很干淨,看的出來經常有人過來打掃。
這個女子的一生都毀在方明遠手中。從一見傾心以為遇到良人,結果卻是遇上另有所圖。方明遠不懂什麼是愛,他看中的只是赫連箬的資質擺了。嫁給方明遠之後她或許過了一段比較幸福的日子,但最後卻也破碎了。從她發現她的丈夫竟然在用她的兒子做所謂的實驗時。
她的悲鳴聲中飽含的對方明遠的恨意,恨入骨髓。然後這個女子便死了。或許是病死的,心病。也可能是自殺,總之她死了。
方恪看著墓碑出神。這麼久以來他一直都不敢到這里來,隱隱約約赫連箬也快成為了他的一塊心病。如果不是赫連箬的那一聲聲歇斯底里的呼喊聲他只怕早就死在那劍意烙印之手了。那般痛苦的時候,只有赫連箬的聲音能夠讓他在痛不欲生中保持一點點清醒的意識。這件事他對葉于時都沒有透露分毫。
因為種種原因。對于赫連箬,方恪會有心虛感和愧疚感以及感激。佔用了她兒子的身體,取代了他的人生。
方恪撩起衣袍對著墓碑端端正正的磕了三個頭。
您好,我是方恪。但我並非您的兒子方恪,我想您現在應該也是知道的。有可能您已經遇到了您的兒子,也許沒有。但是見到我這個冒牌貨請您也不要生氣。我很抱歉,但此事並非出自我的意願。
會好好的代替他活下去這種厚臉皮的話我也不好意思對您說。
說完,方恪燒了幾疊錢紙之後掏出畫軸澆上特制的藥水然後點燃。
明亮的火焰跳躍起來,樹下帶著幾分羞意的少女在火焰中消失。包括畫軸上方明遠寫的東西一起化為灰燼。
一陣風過,便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方恪靜靜的看了一會兒便轉身離開。
赫連家今日頗為不平靜,赫連家的嫡親孫女被打了之後又被關了。赫連家頓時沸騰了,一听是方恪關的,一些人愈發氣憤。
赫連彤的母親更是哭鬧不休非要赫連家主上昆侖去討個說法,並且把她女兒給帶回家來。最後他們讓赫連十九去找了方恪,可惜赫連十九沒有見到人。于是赫連彤的母親鬧得愈發厲害了。
美麗少婦坐在家主下方,拿著帕子哭哭啼啼的道︰我不管他昆侖什麼門規,那是我懷胎十月生下的女兒,那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塊肉啊!打了五十棍還關進了慎行崖這不是要彤彤的命嗎?我送女兒去昆侖派不是讓她去送命的也不是讓她隨便被人糟踐的……
夠了,你少說幾句。十九不是已經去尋那方恪了嗎?赫連端拉了拉妻子的手道。
他連方恪人影都沒有見到!秋水一把揮開赫連端的手,低吼道︰我們赫連家難道已經流落到這種地步了嗎?你連你自己的親身女兒都救不了!
沒有人糟踐彤彤。是她自己糟踐自己,犯了錯就該罰。娘你不要這般無理取鬧。赫連十九終于沒有忍住低聲道。
赫連十九看向臉上已經帶了怒色的祖父母,暗道不好。若是祖父母被娘說動真的去昆侖派討個說法,那赫連家和昆侖派的關系就會愈發僵硬。原本就是這般敏感的時期。一點點矛盾就會引發更大的問題。而且本身這次小妹就過分了,他知道小妹的事情時也很心疼她挨了棍子。但更多的是自責自己這個哥哥當得這麼不辭職才會讓妹妹做出這種事。而方恪的處理方法他雖然很不滿但也不認為對方有做錯。
我無理取鬧?你在昆侖派不照看好妹妹還說我…
夠了,吵吵嚷嚷的像什麼樣子?十九,你有問過智霄掌門是什麼意思嗎?赫連家主皺眉問道。
掌門說此事他已經交給方恪全權處理。方恪不見人,也未曾言明要將彤彤他們關在慎行崖關多久。赫連十九皺眉道。
這個方恪是不是太過分了,他不認祖父母不說。就連箬兒的墓前都未去過一次,現在還把彤彤…
他今天去看姑姑了。赫連十九道。
你說什麼?其余三人幾乎異口同聲的道。
赫連端看向赫連十九道︰你確定?
赫連十九點點頭道︰派去守墓的人剛剛發來的紙鶴。
這個孽障終于舍得去看他娘了。一直沒有說話的祖母冷哼一聲,冷冷道。
端兒,既然如此你便去一趟昆侖。去問問那個孽障可還有半分良心,可對得起他懷胎十月的娘。然後再問問他什麼時候把他妹妹從慎行崖放出來。
赫連十九看著自家爹應下,自家娘也不哭了。暗自松了一口氣。
……
方恪還沒回來?智霄道。
曹奪點點頭,同時將手上一疊拜帖都放在桌上。
智霄不由一笑道︰這小子有時候倒是有幾分精明。你把這些拜帖都給我回掉,通通不見。你就告訴他們孩子就在慎行崖關著,死不了。
赫連家的拜帖,也不見?曹奪抽出一張擺在智霄面前道。
智霄看到上面熟悉的筆跡,微微一挑眉道︰凝芳仙子…方恪今日出派是不是往方家遺跡那邊去了?不等曹奪回答智霄就已經肯定了這個猜測。方恪一定是去祭拜了赫連箬。不然凝芳仙子(也就是赫連箬的娘)怎麼會親自動筆寫拜帖。
想著智霄不禁笑了笑,若真是如此那麼方恪和赫連家關系緩和就是遲早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給大家拜年~~祝大家馬上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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