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于把她喚醒了!她終于醒了過來!在那一瞬間,蔣琛的眼楮就好像被水侵過,有點波光在里面閃動。眼底極快的閃過好幾種情緒,熱烈、激動、期待……
他一動不動的看著她,就連多眨一下眼都不願意,甚至連呼吸都不敢大氣,就怕驚擾了剛剛睡醒的她……
他努力平復了自己內心的激蕩,深吸了好幾口氣,然後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放松些,他試著笑了笑,柔聲的開口道「小七。」
一語畢,他眼眶就發熱了,害怕她看到,就別過臉把眼底的波光逼回去,然後重新看向她,然後走過去。他發現,他每走一步心都在顫抖一次。那張一直都在沉睡的容顏,如今終于能清醒過來,雖然瘦了些,可還是秀氣無比,美麗無比的。
都沒關系,以後他會好好照顧她,把她養成一只胖胖的小豬。這樣想著,蔣琛心里就越快了,步子也輕快了許多,三步兩步就到了她跟前,眼神熾熱的看著她,然後緊張得有些顫抖的手緩慢伸出,他是那麼的害怕,害怕這只是一場夢,害怕他觸踫之後就像想打破了平靜水面上的倒影……
「小七。」他的語氣深情而灼熱,那眼神是熾熱的,能把人給融化了。他顫抖的手就快踫到她的容顏了,一點點,還差一點點。
可也就是這一點他就再沒辦法逾越了,因為檬七的眼神,從最開始的茫然到緊張、不安、驚恐……
就在蔣琛快要觸踫到她的臉時,她卻像是被什麼怪物嚇到了,發出了驚恐的叫聲。然後她渾身顫抖的步步後退,眼神依然充滿驚恐的看著蔣琛,她抓緊了被子,想用那個作為武器來捍衛自己。
她退得太快,而病床就那麼大,所以下一秒她就往床下倒了。
「小七!」蔣琛大驚,因為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他連伸手的時間都沒有,就那樣眼睜睜的看著她掉下去。
「啊!」
她痛得叫了一聲,所幸,她的被子還在身下給她墊著。
蔣琛慌忙走過去,想扶起她,可是檬七依然用那種驚恐的、害怕的神情看著他,然後整個身子都在顫抖著,她依然緊緊抓住身下的被子,向後慢慢退縮著。
那樣害怕的眼神刺痛了蔣琛的心,他不明白為什麼檬七會露出這種眼神,不安的、緊張的、畏懼的……
呵,畏懼?她已經開始畏懼他了嗎?
「小七,一切都過去了,我們會好好的。」他低聲勸說著,又試著慢慢朝她走過去。他只以為她是怪他害他們的孩子沒了,所以才不想看到他。
可是怎麼可以,他苦苦等了她這麼久,他怎麼能讓她逃避他呢?他們要重新在一切的,還要結婚,生孩子。她要是逃避他了,那他找誰去?
「乖,小七,醫生說沒事了,我們馬上就可以要孩子的。」為了讓她安心,他撒謊道。然後蹲下,跟她一樣的高度與她對視著。
可是檬七卻掙扎得比前邊更厲害了,她的眼神依然是驚恐的,然後不斷的抽出身下的被子,把自己緊緊圍住。可是這樣好像還不夠,她一只手還在慌亂的模著,不管模出了什麼東西,她都朝蔣琛丟過去。
然後她又用被子把自己蒙住,她那個模樣,就像是一只剛剛見到主人的倉鼠一樣,畏懼得恨不得鑽到黑洞里,仿佛只有黑暗才能給她安全感。
剛才她模出了地上的鞋子,然後就往蔣琛身上砸過去,蔣琛也不避開,就硬生生的擋住她丟擲過來的鞋子,任由那鞋子在他昂貴的西裝上砸出一個髒印記來。
看著檬七從醒過來然後發展到現在的模樣,蔣琛嘴角的笑容漸漸僵硬下去了,下一秒他就站了起來,然後瘋狂的按壓那個鈴聲,那個能把醫生喚過來的鈴聲。
他不停的按著,仿佛那就是他的希望,他怕一停手希望就沒有了,所以他瘋狂按著,眼眶漸漸發紅著。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是他卻明確的感受到心底的痛意,他捂著心口,大口呼吸著,另一只手還是緊緊按著按鈕,不松開。
很快,醫生們就跑進來了,病房門都被撞得 的一聲響。
「蔣少,發生什麼事了?」為首的醫生關切的問道。
蔣琛才終于停下手里的動作,轉過頭,看著離他不遠處,把自己裹成一團的檬七。她還是把自己緊緊裹在棉被里,密不透風。
他瞳孔縮了縮,然後聲音沙啞的,暗沉的開口道「為什麼會是這個樣子?」
醫生們自然也都看到了,所有人都皺了皺眉,然後走過去大力的掀開了檬七身上的被子。讓原本躲在黑暗處的人突然就曝光了,里面的人看了看又多了好幾個人,頓時嚇得尖叫了起來,瘋狂的搶回自己的被子。
她就像是一個被敵軍俘虜的受害人一樣,看到敵人仿佛要被虐待。所以她極力的想退縮,想逃到安全的地方,把自己隱藏起來,不讓任何東西看見。
醫生們看到她如此模樣,心中暗有揣測,只不過還得需要做進一步檢查的能知道原因,所以他們又開始動手,想把躲在黑暗中的檬七拉出來。
檬七大聲尖叫著,就像是一只受傷的貓一樣,發出了驚恐的叫聲。她不斷躲避著,卻怎麼也躲不開那些人的殘暴。
蔣琛立馬就跑過去,推開那些醫生,緊緊抱住還在使勁掙扎的檬七,把她緊緊抱進懷里,朝那些醫生怒道「都嚇著她了你們沒看到嗎?!」
听到蔣琛的怒吼聲,醫生們都紛紛後退,不敢言語半分,可為首的女醫生還是勇敢的開口道「蔣少,她現在的情況我們也說不準是什麼原因,所以需要做進一步檢查才能下結論。我想不管是什麼病情,都是越快檢查對病情越有意。」
蔣琛又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只不過剛才看檬七就像是一個孤獨的奮斗者,在與自己的敵人苦苦奮斗,沒有人來幫她,她眼底的那種害怕情緒上升到了極點。他就覺得自己的心就像是被什麼刺痛了一樣,顧不上其他,就只想跟她在一起,不管遇到什麼困難都要在一起。
懷里人的身子還在簌簌的抖著,她那雙眼楮睜得大大的,不停的用防備的驚恐的眼神看著眼前的這些人。
可是從剛才蔣琛沖過來幫助她的那一刻開始,她看向蔣琛的眼神就沒有那麼可怕了,更甚至在其他人試圖靠過來的時候,她還不安的往蔣琛懷里縮了縮。
當一個人處在一個陌生的環境中時,對周圍的一切都是防備的,她的神情她身體里的每一條神經都是充滿戒備。當視線里出現一個人時,她就習慣的想躲避,想逃開去一個沒有人的地方,把自己狠狠藏起來。
可是當她受到其他東西的攻擊,而剛才那個被她防備的人又出來保護她時,她潛意識里就覺得這個人比那些人是可靠的……
蔣琛自然是敏感的察覺到這一絲絲的改變,心底立刻就涌出了無限的喜悅來。心里就覺得,不管檬七變成什麼樣子,可是只要她不嫌棄他,只要她還想跟跟他在一起,只要她不用像防備敵人一樣的眼神看著他,他就覺得是幸福的了。
「乖,不怕,有我在,我一直都在,永遠都陪著你。」蔣琛不停的在她耳邊低喃,又用手輕輕拍打她的背部,輕輕安慰著,也不管她能不能听懂。
或許是有了對比,如今的檬七只覺得眼前這個人比那些人可靠多了,下意識的就依偎在他懷里,用他的袖子擋住她的臉,然後只露出一雙眼楮,依舊用防備的神情看著那些醫生。
「你們先出去,有什麼事我會讓你們過來。」蔣琛吩咐著,他想此時此刻檬七是不想看見那麼多人的。
女醫生微微嘆口氣,卻還是先退了出去。
等病房門重新關上時,檬七才從蔣琛的懷里露出那張防備的小臉,然後見所有人都走光時,她眼底的驚恐才慢慢褪去。可是下一秒,她就爬出蔣琛的話里,重新抓起被子,把自己緊緊包裹起來。
好像又把蔣琛摒棄在她的世界外面了。
看著她的動作,蔣琛雖然痛心,可卻也明確的感受到,她心里已經沒那麼戒備他了。如今還沒有檢查,所以他也不知道情況到底是怎麼樣的。
可不管如何,他現在都不能離開病房半步,在沒有確定她安危時,他是一步都不肯離開。生怕他離開了,她在後面做出什麼傷害自己的事情來。
「乖,我們到床上呆著,我不踫你好不好?」他輕輕哄道,然後見她慢慢打開被子,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地上涼,到床上躺著,軟軟的,很舒服的。」他繼續誘哄道。
然後見她眼底沒有那份防備了,他就想走過去扶住她或者抱住她,把她抱到床上去。可是他才剛剛一動,她神情就戒備起來了,就像是一只原本在沉睡的貓突然就睜大了自己的眼楮,戒備的看著周圍的一切。
「好,好我不動,你自己上去行嗎?」他語氣里都充滿了懇求的味道,他擔心地上涼,把她冷到了。
檬七一動不動,依舊防備的看著他,就怕他再走過來一步。
蔣琛嘆了口氣,然後不斷告誡自己,不能太心急了,會把她嚇住。所以他遠遠的走開,走到不遠處的沙發上坐下,為了讓她放松神情,他甚至還假裝拿起報紙看了起來,可是余光卻一直緊緊關注著她的一舉一動。
檬七見他離開了,神情果然就放松了很多,可到底還是有些不安的。她就那樣用被子包裹著自己坐了好一會,到最後或許她自己都覺得身體有些累了吧,她不安分的動了動,然後看了看那張近在眼前的床,又看了看不遠處的蔣琛。
最後,她小心的,輕輕的移動自己,慢慢的朝那床移動過去。然後,在抵達床邊時,又偷偷看了蔣琛一眼,見他沒有看過來,就輕輕松了口氣,然後咕嚕的就爬上了床,再一次用被子把自己包裹住,從頭到腳。
即便是上床了,她依然是有點方便坐在沙發上的那個人的,或許是前面折騰得太過厲害,所以此時稍微松懈下來,她就覺得有點困意了。可是她又不敢睡,只抱著被子坐著,覺得床真的比地上柔軟多了。
她觀察了好久,坐在沙發上的那個人一直都不動,一直在看著他手里的東西,沒有要過來傷害她的意思。她就慢慢松懈了,神情松懈的下場就是想睡覺了,可是她又不敢睡,怕她睡下了有什麼來攻擊她怎麼辦?
沙發這邊的蔣琛又哪里看得下報紙里的東西?如果此時有人過來,一定會發現,蔣琛連報紙都拿反了。
他余光一直注視著檬七的舉動,此時卻看見她像小雞啄米一樣,頭開始頻頻釣魚起來,可又偏偏不敢睡覺。頭每釣一次魚她就睜開眼一次,然後看了看沒有人過去傷害她,又繼續閉上眼,又釣魚~
反反復復看得蔣琛心都酸了,他多想過去讓她躺下睡覺啊,可是他又怕他過去了會徹底驚擾了她。
最後,她實在是撐不住了,身子開始微微傾斜,然後就朝床鋪倒下,這一倒,她必然會被驚醒。蔣琛大驚,風一樣的閃過去,在她落下的前一秒穩穩的接住了她,動作輕柔得她一點都沒察覺。然後他把她小心的輕柔的放倒在床上,又給她蓋好被子。
看著她睡得像孩子一樣安靜的容顏,蔣琛心底說不上是什麼滋味。她好不容易才醒過來,卻並沒有徹底好過來。他要怎麼辦,才能讓她變回以前的樣子?
她甚至在睡夢中都不安穩,眉頭在輕輕皺著,小嘴不時嘟著,小腳一下子又把被子踢開。蔣琛一刻也不放松的看著她,又給她重新蓋上被子,然後再一次輕輕按下按鈕,讓醫生門進來。
有了第一次的教訓,所有人都輕手輕腳的不敢鬧出大動靜。
「為了防止她醒過來,我們得給她打一針鎮定劑,放心量會很少,能讓她繼續安穩睡著,也不會影響她身體。」女醫生鎮定交代著。
蔣琛點點頭,示意她們可以行動。
看著那細細的針刺入她手臂時,蔣琛都覺得自己的手在痛。他看到檬七眉頭皺了皺,不安的動了動,他立馬輕輕撫模她頭頂,給她安慰,給她保護。
所幸,她並沒有醒過來,所以就方便了醫生們的檢查。
看著醫生們用一系列儀器在給檬七做著檢查,蔣琛的心一直都提得高高的,就怕醫生檢查的結果是糟糕的……
煎熬的等了大概兩個小時,醫生才喚了蔣琛一起出去,讓檬七一個人在病房里安穩的睡著。
「怎麼樣?」剛抵達診斷室,蔣琛就迫不及待的沉聲問。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的聲音里是充滿了多麼的擔心與害怕。
「初步斷定,她現在就像是一張白紙,對周圍的一切都秉著探索的意味。她的記憶也是一張白紙,或許是曾經的痛讓她潛意識里就想忘記過去的一切。這麼說吧,她現在就像是一個剛剛出生的嬰兒,什麼都需要人照料著。沒有什麼辨別能力,對世界充滿防備,所以你得讓她認識你,熟悉你,讓你成為帶領她走下去的那個人。嗯,還有語言,她好像也忘記了,你得慢慢交她。畢竟她也是一個成年人了,要學什麼東西肯定很快。因為那些記憶本來就存在她的腦海里,只是一時被封閉了。現在她是會激動會緊張,或許過一陣子她又會沉默得一言不發,好像感受不到周圍的失望。情況總是不穩定的,總體來說是沒什麼傷害,只不過能不能徹底好,還要看以後的努力。」
——
「什麼?檬七回來了,而且又住院了?」原本就跟在蕭航後面準備上車去應酬的紀寧,在接到夏冰的電話後,就忍不住叫了起來。那聲音洪亮得,讓原本走在前邊的蕭航都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紀寧臉立馬就紅了啊,然後壓低了聲音,詢問了一下具體位置,還有原因什麼的現在她都來不及問了,掛了電話後,紀寧就有些欲言又止了。
她想去醫院看檬七,可是眼下又要去應酬了,她要怎麼說才能讓老板同意?
「你的朋友叫檬七?」怎知,蕭航卻開口詢問了。因為在他的印象里,好像蔣琛追求的那個女孩子叫檬七吧?如今這個社會,敢叫這樣名字的人有幾個?所以,他就疑惑的問了出來。
「……是啊,難道你也認識?」紀寧猶豫道,難道檬七什麼時候也認識了蕭航?
蕭航也沉默了片刻,然後開口道「跟蔣琛有什麼關系?」
本來蕭航是這樣想的,如果紀寧露出疑惑的神情,那就就會說,隨便問問而已。可是他問出口後,紀寧就更加震驚了,然後驚奇道「你果然認識,檬七就是蔣琛的前女友。」
得,看來世界還真小。居然還撞到一塊了,那蔣琛什麼時候回來的,居然也不聯系一下?蕭航決定了,他也要過去看看,畢竟兩人關系也是不錯的。
就這樣,原本的應酬都推辭了,紀寧坐著蕭航的車來到了醫院。
一進到這個醫院,紀寧的臉色就有些沉了。這里有了太多太多不好的回憶,如今再次踏入,她的心依然難以平靜。倒不是說她在惦記著什麼,她只是覺得心寒。那些心口的傷雖然好了,可是疤還是在的。
蕭航眼楮也微微眯了起來,他也突然想起了,他當年就是在醫院里看到紀寧的堅強,他也是第一次見到,一個離婚的女人能這麼看開的。當時只覺得有些稀奇,心里也並無太大感觸。
後來意外面試,他從資料上看到了她的照片。明明沒有經驗的她是沒有辦法進入他們公司的,可是他當時不知怎麼的,居然就破裂收取了她。
很多很多怪異的現象,他到今天也無法給自己解釋清楚。
當他們抵達病房門口時,看到了已經在哪里的夏冰跟江馳。
對方也看到了他們,夏冰有些奇怪的看了看紀寧身後的蕭航,表示不認識。
「這是我上司,也是蔣琛的朋友。」紀寧介紹著,然後又朝蕭航介紹了夏冰他們,雙方都和氣的問候握手。
「情況怎麼樣了?為什麼會住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紀寧覺得很慚愧,她作為檬七的好友,卻連她住院了都不知道。
夏冰微微嘆氣,在江馳的扶持下坐下,她輕輕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不用這麼緊張。如今她懷孕了,他就真的把她當國寶一樣,什麼都要親歷親為,如今坐下都要扶著。
蕭航也屏息听著兩個女人的談話,也從他們的談話內容中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怎麼說呢,蕭航第一次嘆氣了。那個時候他還以為蔣琛已經與檬七修成正果了,卻不想他們之間已經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而蔣琛卻因為一個意外的失誤,事情就發展成今天這個樣子。他只能說,造化弄人啊。
紀寧更加吃驚了,「檬七流過胎,還是兩次?老天!」
紀寧震驚了,她記得當初她打掉孩子的時候,別人都以為她一副沒事的模樣。可是卻只有她自己清楚,她是多麼的想要那個孩子的。只是她卻不能,因為當時顧澤真的讓她心寒到了。而且當時她連自己的未來都弄不清楚,又怎麼可能去生下一個孩子,讓他去承受人世間的不公呢?
打掉孩子她也是心痛的,每個晚上醒來,她都會默默流淚,為那個孩子傷心,千不該萬不該投胎到她的肚子里。還沒有出生,就被自己的父母遺棄了生命……
這樣的孩子生下來該有多悲哀啊……
她或許是有些冷血的,可以狠心不要自己的孩子。可是她了解檬七,她自己的命雖然不好,苦了點。可是她是愛孩子的,她的心那麼善良,在知道自己有孩子後,一定是想挽留的。可是最終卻沒有留住,那種失去的感覺一定讓她無法接受了吧,所以……
「听醫生說不方便見太多人,所以我們都沒敢進去。而蔣琛也沒出來過,需要什麼東西都是讓那兩個保鏢去辦的。」夏冰指了指病房門口的兩個黑衣人道。
病房里。
檬七依然遠遠的坐著,離蔣琛十萬八千里的樣子。她抿著嘴,坐在沙發的另一邊,眼睜睜看著蔣琛打開了盒飯。
或許是經過半天的相處,讓她潛意識里認識到,這個人不會傷害她。所以如今她也敢下床了,不用躲在黑暗中了。
「來,肚子餓不餓?我讓人送來了你最喜歡吃的辣子雞,過來吃點吧?」蔣琛對著檬七溫和的笑著,不斷說話鼓勵她走過來吃東西。
檬七卻不動,一眨不眨的看著他,小臉繃得緊緊的,不知道這想什麼。
「唔,好香啊,我以前怎麼都沒有發覺,辣子雞這麼好吃。哎,現在還熱,所以味道也好極了,如果冷了,可能就不好吃了。」蔣琛自顧的嘗了一口,然後極為夸張的道。
檬七不自覺動了動嘴,繼續看著。
蔣琛微微嘆氣,要是讓她過來,指不定要等到什麼時候去。她不管是現在這樣,還是過去的樣子,心里的防備永遠都是那麼強烈。
他慢慢移動過去,不斷用美食誘惑她,「要吃東西,不吃的話,就會肚子痛,很痛的那種,還記得上次打針嗎?就是那樣了。」
終于抵達了她身邊,蔣琛用勺子盛了點飯菜,就送到她嘴邊。
她眨巴著眼楮看著他,又看了看眼前的事物,過了大概半分鐘這樣,她終于張開了嘴巴,把飯吃了進去。
蔣琛興奮得手都抖了起來,動作極快的又給她盛了第二口,放到她嘴邊,她又張開嘴巴吃了進去。
可是她嘴巴里還有之前的飯沒來得及吞下,如今又被蔣琛塞了第二口,如今連咀嚼都困難了。突然的,她吐了出來。
蔣琛急忙用手去接,也不嫌髒,下意識就道「怎麼吐出來了?難道不好吃?」
她眨巴了眼楮,表情是木然的,動嘴道「太大口了。」
她說話的語調就像是剛剛會說話的孩子一樣,有點不清楚,有點僵硬,而且還是一字一句停頓的說著。可是不管怎樣,她的意思是明白的表達了出來。
蔣琛的手當場就僵硬了,隨即就顫抖了起來。他沒有听錯吧?剛剛是她說話了嗎?老天,她居然開口說話了嗎?他剛才只是下意識問出,並不指望她回答什麼的,可是她卻開口說話了是嗎?
有些不可置信的,蔣琛努力平復心中的激蕩,再次開口問道「你剛剛說什麼?」
蔣琛期待著她的回答,可是她卻像是沒听到一樣,表情有些木然的看著他,又一動不動了。
他嘆了口氣,不管怎麼說,情況都有好轉,他不能急,一切都要慢慢來。然後又盛了一口飯,這一次他吸取經驗了,喂了不是很大口,然後又等她慢慢咀嚼完畢才給她吃第二口。
正吃著吃著,病房門卻突然打開了。原來是醫生要進來查看狀況了,然後紀寧他們也隨之跟了進來。
檬七情緒當場就變了,驚恐的睜大了眼楮,然後又仿佛變回了那個畏懼一切的人,她慌亂的掙扎著,想逃開。
而蔣琛怕她慌亂中做出什麼傷害到自己的事情,急忙抱住了她。她依然在他懷里掙扎著,很快她又發現一個可以躲避的地方。她把頭埋進蔣琛懷里,把臉埋在他心口,這樣就看不到了,什麼都有看不到了。
「你們在干什麼,都給我出去!」蔣琛怒了,一邊還不停的安撫受到驚嚇的檬七。
「對不起,我們不是故意的,只是太想見到小七了。」紀寧急忙解釋道,卻也不肯出去,她終于看到檬七了,只是她好像都不記得她了,為什麼會這麼怕她們?
「小七,是我呀,我是你的好朋友紀寧。」她試圖介紹到,希望能讓檬七安定下來,或者讓她想起什麼來。
可惜,一點用都沒有,檬七依然緊緊依偎在蔣琛懷里,不肯抬起頭。身子依然在顫抖著,不安著。
蔣琛大痛,他好不容易才讓她緩和了點,如今又被打回去了,他只覺得心口怒意難平,也顧不上其他,抬頭怒視他們,道「我再說一次,都給我出去!」
「好了,既然已經看到了,我們先出去吧。等她好點了我們再來看她。」夏冰安慰紀寧道。然後輕輕拉著她的手就走了出去,就連醫生也沒辦法繼續檢查了,都退了出去。
「好了,人都走了,安全了,乖,別怕!」蔣琛不斷拍打她背部安慰道。
可是她怎麼也不肯露出臉了,無論蔣琛怎麼哄,她都不肯動。就連飯都不吃了,蔣琛雖然心疼,卻也只能作罷。
抱著她輕聲哄了好半天,最後她居然就在他懷里睡著了。蔣琛動作輕柔的把她抱上床,看著她安靜的容顏,忍不住俯身親了親她額頭。
一般她睡覺時間都會超過3個小時,沒有人打擾的話她是不會醒過來的。蔣琛輕手輕腳的走到沙發處拿了點東西,然後又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回頭看了一眼,只見她依舊睡得香甜,他才放心走了出去。
他雖然人在這里,可是還是秘密處理著公司的事情。剛才他查看了短信,秘書發過來的。說在公司內部發現了什麼漏洞,需要他去處理一下。
蔣琛知道,定是秘書處理不了了,其他部門也沒有辦法的時候他才敢通知他,知道他不會接電話,所以發了短信過來。
蔣琛算了算,他去公司查看一下,來來回回也不會到3個小時,應該能在她醒過來之前回來。臨走前,他特地交代了門口的保鏢,無論是誰來,都不給進去。
可蔣琛並沒有料到,他前腳剛走不久,檬七居然就醒了過來。這些天,一直都是蔣琛在陪著她的,雖然她心里還是有些防範,可潛意識里還是習慣了蔣琛的存在的。
就像是嬰兒習慣了母親的存在,如果哪天醒過來看不到媽媽在,就一定會驚慌得大哭的。
檬七就是如此了,她慌忙的在房間里找了一圈,也看不到任何人的影子。她立馬就不安了,跑到床上躺下,用被子把自己重新蓋住,可是當黑暗襲過來的時候,她又害怕了。
漸漸的她情緒開始大波動,不安的在病房里走來走去,到最後就尖叫了起來……
蔣琛這邊,他才剛剛抵達公司,秘書邊跟在他身後邊匯報情況,「公司系統出現了好幾個漏洞,我們已經讓技術人員檢查,可是卻什麼都沒檢查到。對方是什麼來頭,或者是什麼目的,我們都不清楚。」
蔣琛面色深沉,大步走進電梯。
他知道是公司系統遭到襲擊了,如果系統被徹底破壞,那公司內部的消息都會泄露出去。那些重要的機密文件也會一一泄露,到時候別人就可以乘機搞破壞,最終公司將面臨重大危急。輕則賠錢,重則牽扯出其他事情,就要坐牢。
這個社會就是如此,什麼事情沒有暴露出來都可以繼續進行,哪怕是見不到光的事情,警察看到了都不會去管。可是當有一天你被曝光了,你所做的事情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整個國家的人都知道了,那就是天皇老子都救不了你。
怎麼說呢,如今把生意做大的,誰敢說自己是清清白白的?恐怕沒有一個人敢說,要想做大,誰不是黑白兩涉?
以前蔣琛就從不會畏懼這種東西,他有自信去賭博一切。可是如今不行,他有牽掛了。如果他有什麼事了,那檬七怎麼辦?
如果她安好那他還可以放心,如今她這個模樣,讓他怎麼放心丟下?所以他不能有事,說什麼也要保全自己。
「你去內部通知,有些涉及黑的產業盡快停產,什麼報酬之類的都結算清楚,不要把事情鬧出去。還有上次那些人拿過來的文件,通通駁回去,那些資料我看過,通通不過關。如果貿然建築,那將來一定是禍患。」蔣琛邊走邊吩咐著。
林秘書是跟在他身邊多年的,而且也是他從自己的人當中選出來的,所以他信得過。就算背叛他也不怕,對于每個人他都有一套管理方法。如果對方想背叛他,那可能事情還沒來得及做,自己就先倒下了。
不是蔣琛不自信,而是人心叵測,他不得不防。
林秘書重重點頭,自然不知道老板心中的猜想。不過他自己也明白,他這輩子只能效忠與蔣琛。
蔣琛看了看時間,然後快步走進辦公室,打開了系統……
——
江馳這邊,他等夏冰入睡了之後,就出去了。江母又叫了他回家一趟,說是有事情交代。到底是自己的親生母親,江馳也不懷疑什麼,就過去了。
當兩個人坐在客廳沙發上聊天時,江母親自沏了茶,遞給江馳,讓他品茶。
「如果她生的是兒子,那我就允許她嫁人我們江家。可是她要是生的是女兒,那你就得給我娶我給你選好的媳婦。」自從上次听到江馳說過後,江母心里就一直不平靜,她想了好久才讓自己做了這樣一個妥協,也是她認為的最大的妥協。
江馳眉宇輕皺了皺,剛抿了一口茶,就放下,不悅道「都什麼時代了還講究什麼生男生女,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都是我的孩子,而且不用等到她把孩子生下,我們過幾天就會去領證了。」
江母閉了閉眼,仿佛已經料到江馳會這麼說,她深吸一口氣,然後重新睜開眼。「你只能按照我的要求做,如果你執意要娶,那就不要怪我不講究情面了。」
「哦,那母親大人預備怎麼對付我們?」江馳到底是不受威脅的主,冷笑的反問道。
「你現在有沒有覺得有點頭暈?」江母冷靜道。
江馳才猛然驚醒,看了看剛剛他喝過的茶,然後猛然站起來,卻發現頭一暈,然後就倒在了沙發上。
昏迷前他听到了江母的聲音,「哎,我這都是為了你好。」
——
醫院這邊,如果兩個保鏢在外面的話,听到檬七的叫聲一定會打開門看的,然後就會立即通知蔣少。可是,剛才有護士過來說讓他們其中一個去拿藥,另外一個繼續守著。
可是守著守著就又有護士過來說,讓他去幫忙拿東西。
想著離開一下應該不會有事,所以他也疾步過去想快點拿,然後就回來繼續守著。
如果這一切都是有人設計的,那他的效果一定達到了。可惜,這偏偏就不是有人故意設計的,這一切都只是恰好發生,又恰給了某些人運氣。
那個黎曼不是也住院麼?在被顧澤折磨得死去活來的時候他才終于解救了她,給她移植了骨髓。但是她知道,移植骨髓後,她一樣會被顧澤繼續折磨,甚至比之前更厲害。她知道她逃不掉,可是她卻不肯放棄逃跑的機會。
今天她偷偷听到顧澤有事暫時不過來了,可也派人監視了她。但是她找了理由跟借口,說是要出去透透風,那兩個人居然也放松警惕。
她就到處逛著,想找突破口逃出去。轉著轉著居然就到了這一層樓,然後就听到了病房里有人在尖叫,那聲音怎麼听怎麼熟悉。
的一聲,她打開了那間病房門,然後就看到了蹲在地上驚慌尖叫的檬七……
------題外話------
咳咳~又嚇著乃們了吧~哈哈,偶就安慰一下乃們受傷滴心靈~對于七,偶不會虐了滴~乃們就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