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我做小生意,有了點錢,敢去餐廳吃夜宵了。一天晚上,我站在餐桌旁,正吃水餃的時候,覺得有一雙眼楮在看我。我抬起了頭,發現隔兩個餐桌的地方一個女生正大膽地看著我。那女生身邊還有一個男生,好像是她的男朋友。那男生發現了情況,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我,然後笑了笑。有男朋友在,她的眼楮為什麼還這樣肆無忌憚呢?那男生為什麼還笑?幾天後,當我在校園東牆外買了青菜向回走時也是這樣。還是她,正蹲在賣葡萄的攤旁,眼楮直直地盯著走向他們那個方向的我。她男朋友正把一顆剝好皮的葡萄遞到她嘴上,她機械地含進去,仿佛喂的不是她,而是別人,真正的她正全神貫注地看我。
一天下午,我因為去打籃球,去打飯的時間晚了。走到北餐廳已經沒有了飯菜。就出了北餐廳,想去南餐廳看看,就在這個時候,我看見了她。她正端著飯菜站在南餐廳門外的路旁。那時天空藍藍的,空氣透明著象水一樣律動著。她安靜地站在那里。樣子象極了日本電影明星山口百惠。美而淑女。我心里激動著,去南餐廳了。
事情沒有完。因為在後來的吃飯時間常見她早早地去北餐廳。一天,當我走進北餐廳的時候,就見早就在餐桌旁的她急急忙忙地拿起餐具走向賣飯菜的窗口。♀我輕輕走向窗口,慢慢地靠近她的身體。她猛地回轉頭,容顏和眼楮光彩熠熠,那神情在說:你可靠近我了,等的就是你,我真幸福,幸福就是這種感覺。
買完了飯,她走了幾步。我跟過去,看著她說︰「到樓上去嗎?」樓上是教室。這個時間沒有人,如果她去,就方便說話了。
她看了看我,想了想,搖了搖頭。
我隨即轉身走了。
後來我打听到了她的名字︰喬杰。並且找到她的教室。她原來是英語系的。于是我就給她寫了一封信︰
「我的自信毀于你不費力的搖頭之間,是否你已看出?悄然回避時,面對自己,我開始羞得無地自容。
至此,才發現自己是如此脆弱。許多事之後也沒見得好起來。多少次被勸過別太認真,卻依舊不能。
我听到人們對我說︰「其實你還是個孩子。」
這之前我就蟄伏著,在日子的深處等待。我有那麼多的幻想,又有那麼多祈求,只不與人說。那原只屬于一個人的啊。
知道為什麼我如此固執地獨來獨往?原來是我豎立一面醒目的旗幟,我是如此地苦心孤詣。
對那些匆匆而過的人有什麼好惋惜的呢?等待是一種語言。也只有那些期望過、失望過並且依然執著的人才能深深懂得啊。
只是不信會負我心,只是不信。在每一個可能的路旁,我都成了深深的憂傷,收斂起所有的鋒芒。
向著窗外的天空,我高聲祈求︰請讓我刻骨銘心!太陽就紅紅地升起。我于是俯在一棵草上哭了很久。
1989年山師「
信沒有回。听說喬杰在餐廳被她男朋友當著眾人的面打了一耳光。
好久沒有見到他們倆。
一段時間之後又見他們走在一起。然後就到了90年,他們先我一年,畢業了。
我去了英語系辦公室,有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師在。我就說老師你們系的學生喬杰分配到哪里去了。他給我查了查,說分配到了青島市。
我寫信給在青島化工學院讀書的高中同學李明華,請他打听喬杰的詳細分配單位,他沒有給辦成。
然後就到了我們實習。寫畢業論文,寫畢業留念。忙著找畢業後的去向。
大學四年就這樣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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