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臨睡前,羅廣珍拉著梁衣薰要她幫自己做皮膚護理,這當然是借口,想趁機催婚才是真的。
不過這一次羅廣珍的表情和語氣,都比之前認真嚴肅了許多,也沉重了許多。
「小薰,或許我不該這樣催你,我也是女人,我也有女兒,所以我知道女孩子閃婚的風險,結婚是女人一輩子最重要的選擇,當然不能輕率,可是我們家的情況真的有些特殊,我不知道凌天之前有沒有跟你說過,關于我的腿……」
梁衣薰輕輕點頭,「有說過的。」
羅廣珍撫著自己的雙腿輕嘆,「我的腿致殘已經二十年了,那時候凌天才十歲,小雪還在我肚子里。那天是凌天的生日,我懷著身孕,本不想出門,可他非要去看賽車,其實凌天之前一直都很懂事的,可是那段時間他跟其他小孩子一樣,怕有了弟弟妹妹後自己就不受寵了,所以經常鬧小別扭,我只好陪他一起出門,可是沒想到,那天的賽車現場出了事故,我的腿被沖出賽道的車子撞傷,肚子里的孩子也差點流掉,雖然後來小雪平安出生了,但我的腿卻再也不能站立起來了。♀」
「……」梁衣薰的心弦狠狠一緊,原來他只對她說了其一,沒說其二。原來整件事情竟是這麼殘酷,她不能想象,事後他該是多麼自責。雖然當時他只有十歲,他不是故意的,但災難畢竟發生了,每天面對殘疾的母親,他心里該有多難過啊。
羅廣珍追憶往事,十分心疼,「自從那件事後,凌天整個人都變了,他以前很頑皮、很好動、不愛讀書、喜歡胡鬧,可是從那之後,他變得很乖、很听話,對父母尤其是對我,言听計從,我說什麼他就做什麼。他考上了全美第一的麻省理工學院建築學系,還同時被哈佛商學院錄取,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他、佩服他,可是只有我知道,他其實並不開心,他心里面真正喜歡的還是賽車,但是因為我的關系,他一輩子都不可能去踫了。他還為了我去考醫生執照,因為別人給我換藥他都不放心,必須親力親為。」
梁衣薰的眼楮漸漸濕潤,情不自禁地為他感到難過。這樣一個內心承載著痛苦與煎熬的男人,這樣一個背負沉重卻勇往直前的男人,怎能不讓人心疼?
「為了我的病,我們全家搬去了美國,我也本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回國了,可去年春節的時候,我在唐人街遇到了一個算命大師,說來也真巧,那位大師我以前遇到過,二十年前就是他給我算出來,說我命中會有一劫,可當時我年輕沒當回事,但這次我不能再不當回事了。那位大師給凌天算了一卦,說他命中緣薄,三十歲之前一定要結婚,否認就會孤零一生,而且他紅鸞星動的方向是在東方。所以我堅持要回國,要凌天一回來就去相親。或許是上天憐憫,他還真遇到有緣人了,遇上你了!」羅廣珍親切地握住梁衣薰的手。
梁衣薰擦擦眼淚,微笑著反握住羅廣珍的手,認真道,「伯母,您放心吧,我和凌天都是認真的,我們會好好相處的。」
羅廣珍欣慰地點了點頭,卻還是不放心,「小薰,我知道你是好孩子,其實我也不想逼婚,說我迷信也好,我現在是真的怕了,所以我希望你和凌天趕緊領證,別再節外生枝了,明天就是12月31日了,是年末了啊!小薰,你們明天就去領證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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