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冬躺在湖邊的一棵不知名小樹下,一手枕在腦後,一手搭在眼前。
忙碌了許久,山洞的兩個儲藏室里堆滿了蘑菇干、果干;咸蛋和變蛋也都做好,就等著再過些天就可以吃了;菜園里的蔬菜長勢喜人,昨天吃上了第一茬辣椒和小蔥,茄子也長到拳頭大小,再過兩天也可以吃了;菜園旁的果園日益擴大,種滿了她搜集的各種各樣的果樹,雖然現在還都是扦插的小樹苗,但在溫和的氣候下幾乎每天都在長高,相信很快就可以長成一片果園;牲畜們在咕嚕的yin威威懾下也都乖乖的,有一頭鐮刀牛似乎還懷了幼崽,每天給牲畜們打草幾乎成了麥冬一天中最花時間的活兒。
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當過後,這兩天她終于閑了下來。
透過指縫,看到金色的陽光從樹葉的點點縫隙間灑下來,在地上、落葉上和她的身上,投射出點點的光斑。還好陽光並不炙熱,柔柔的,暖暖的,照射在皮膚上很舒服。
她全身放松,身體以最舒服的姿勢攤開,听著周圍的窸窣聲,沐浴著溫暖的陽光,身體陷入一種奇妙的境界,放松、寂靜,仿佛變成了一棵樹、一棵草、一朵花,抑或一條河流、一抔黃土、一脈山川,皮膚與血肉,骨骼與毛發,靜靜地和光同塵,化為大千世界的一粒浮塵微粒,與清風共同呼吸,與天地合二為一。
眼皮不禁越來越沉,漸漸地,耳邊的風聲水聲鳥獸聲都逐漸遠去,世界重歸靜寂,意識沉入迷夢。
不知道睡了多久,臉頰越來越燙,她緩緩張開眼楮,才發現日影已經偏移,頭頂小樹投射的樹影移到了另一邊,而她所在的地方已經被滿滿的陽光佔據。
怪不得臉上越來越熱了啊。
她微微郁悶地拍了拍發燙的臉頰。
這里的樹太小了,連個大點的乘涼地兒都找不到。
或許可以試試種點人工林,最好是她養的那些牲畜愛吃的樹種,也省地每次都要跑遠去給它們打草了。
她一邊慢騰騰地撐起身,一邊漫無邊際地想著。
太陽已經過了中天,在偏西南的天空掛著,正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麥冬看看天空,晴朗無雲,陽光普照,而且,似乎比以前熱了一點?她不確定地想著。
肚子不甘寂寞地叫了起來,她模模癟癟地肚子,才想起這一覺睡得似乎有點久,居然錯過了平時的飯點。
她朝四周張望了一下,很快就在小湖中發現那個銀白色的身影。
湖面平靜無波,清澈的湖水倒影著山巒,仿佛湖中也有一個青翠蔥蘢的小世界。咕嚕那一身銀白在周圍青山的倒影中格外顯眼,它似乎也睡著了,肚皮朝上浮在水面,一動不動地,仿佛一棵長在湖中的銀白色植物。
她笑著輕輕喚了一聲,「咕嚕!」
水面忽然劇烈晃動,剎那間攪碎一湖山色,銀白色「植物」拔根而起,擺著水朝岸邊劃來。
抱住撲面而來的銀白色大狗,被陽光曬的發燙的身體沾上它冰涼的鱗甲,瞬間感到一陣清涼。她不禁又舒服地蹭了蹭,臉頰貼到它胸前細密的鱗片上,感受著那一陣陣清涼從鱗片傳遞到臉頰。
她舒服地嘆口氣,忽然覺得,即便夏天再熱她也不怕了。
臉頰還是有些燙,她離開咕嚕胸前,看看清澈的湖水,吩咐咕嚕在這里等著,她要去洗個臉。
湖邊淤泥濕滑,不能站人,好在麥冬早早就在湖邊一個豁口處鋪上了石板,以方便平時打水。
她撥開幾經踩踏卻仍舊頑強地長起來的野草,來到豁口處,蹲在石板上掬水洗臉。清涼的湖水帶走了臉頰上僅存的一點暑氣,她又撩了點水在□□在外的手臂和小腿上,這才感覺渾身舒坦。
她身上穿的是改良版的葉子衣,熟能生巧,因為做的次數多了,現在的葉子衣看上去比以前美觀許多,也實用了許多,起碼不會像最初的那件動作一大就走光,也不會穿兩天就壞掉。
那身帶來的衣服已經很少穿,被她洗的干干淨淨,整整齊齊地疊放在山洞里專門闢出的一個衣帽間,雖然目前衣帽間里只有那一套衣服和最近收集的各色皮毛。
漣漪漸漸散去,水面重又恢復平靜。
麥冬蹲下|身,仔細地看著自己在水中的倒影。
身形未變,仍舊是不胖不瘦,不高不矮的普通十八歲少女身形。前些日子瘦了一些,最近幾天閑下來,每天換著花樣兒地吃,身上的肉就又很快補回來了。原本剛剛過耳的短發已經變得很長,在麥冬的記憶里,她似乎還從未留過這麼長的頭發,每次都是一過耳就趕緊剪了,既有小時候的影響,也是因為嫌麻煩。
好在雖然變長了,發質卻不錯。不知道是這里環境好還是什麼原因,她的頭發又黑又亮,而且順滑無分叉,即便什麼護發洗發產品都不用,也沒有像鳥窩一樣毛糙打結,在現代的話,簡直可以直接去拍洗發水廣告了。
皮膚也好了許多,連一個痘痘都沒有。要知道穿越前因為高考的緣故,她額頭上就沒斷過痘痘,考過之後心情放松了才好一些,但不時還是會冒出一兩顆。但現在,不僅痘痘消失了,毛孔似乎也小了不少。或許,是因為在這里吃的都是純天然無污染的東西?
只是,雖然痘痘沒有了,膚色卻黑了起碼好幾個色號。
麥冬嘆了口氣,望著水面黑炭頭一樣的自己。怎麼書里的穿越女整天拋頭露面,有些還像她一樣下地種田,卻沒有和她一樣的苦惱呢?
這些天她摘野果、弄菜地、采蘑菇、曬變蛋,哪一個不是需要頂著太陽做的活兒?這樣整天曬著,即便陽光再和煦,也能把人曬黑了。再說,現在的陽光也沒以前那麼和煦了。
目光移到手心,原本柔女敕的掌心已經長起了厚厚的繭子,白色的,硬硬的,像一塊附在皮膚上的硬斑,雖然丑陋,卻能保護她的手,使之不再被磨破流血。
麥冬記得爺爺女乃女乃掌心都有這樣的繭,而且比她的更硬更厚,顏色也是黃色的,握著他們的手就像握著一塊陳年的老樹皮,老舊斑駁,卻又奇異地厚重而溫暖。連麥爸爸掌心也有,只是又比爺爺女乃女乃的淺了些,據說是少年時干農活留下的,後來雖然住在城市,工作也是腦力活,但繭子卻一直留了下來,再說每次回老家時也會幫著干活,于是那積年的繭子就一直未消褪。麥媽媽家里是城市的,小時候自然也沒有機會在手上磨出繭子,但結婚後,成了妻子,成了母親,無盡的瑣事,無盡的家務讓那雙手不再柔女敕,繭子也悄悄爬上了掌心。
在那個家里,手心沒有繭子的只有麥冬一個,麥爸爸曾經說過,孩子就是要拿來寵的,手心沒有繭,這是小孩子的特權。
她怔怔地看著那幾塊薄薄的繭子,想起爸爸說過的話,心里忽然泛起復雜的情緒,有點酸楚,有點懷念,還有點喜悅。
她長大了。
不再是躲在父母背後的小孩子,不再有被嬌養的特權,所有的事都要自己做,做不出也沒有人可以依靠。
爸爸媽媽知道了也會欣慰吧。
他們的女兒長大了。
她想地入神,直到手臂一癢才猛然清醒,身軀稍動,就看到一只碩大的蟲子從她手臂上驚飛。長長的口器,伶仃的長腳,薄薄的透翅,雖然大了好幾倍,但的確是地球上的蚊子。麥冬松了一口氣,是蚊子就還好,若是其他毒蟲就遭了。不過異世界的蚊子說不定跟地球上的有什麼不同,保險起見還是快點離開這里吧,她站起身,撥開草叢往回走。
但是,怎麼突然有蚊子了呢?她一邊走一邊想。
來到這個世界後,麥冬見識了無數種昆蟲,但大多都是不認識的,偶有幾種似曾相識,而這其中,卻並不包括蚊子。之前並沒有仔細想過,現在想想,或許是溫度不夠?記得在家時也是春末即將入夏的時候才開始有蚊子的。
而現在這里有了蚊子,這是不是意味著,夏天即將到來了?
就在她思索的這一會兒功夫,被蚊子咬到的地方已經鼓起了一個大大的包,不紅,但很癢,跟在地球時被蚊子咬到是一樣的反應。
麥冬忍住沒去撓那個包,撿了根木棍去打草叢,木棍一揮下去,只听得「嗡」的一聲,無數小蟲子從草叢中驚起,其中赫然有不少那種大蚊子。
麥冬看得直起雞皮疙瘩,原來還潛伏了那麼多,難怪她會被咬。
三步並做兩步走出這片茂密草叢,喚了聲「咕嚕」,不遠處的草叢中瞬間閃現出那個銀白色身影,嘴中還叼著幾只剛剛捕獲的新鮮獵物。
她接過獵物,一只長毛兔,一只不知不知名字的野雞樣的動物,夸贊地模模咕嚕的頭頂︰「咕嚕好棒,嗯……今天我們吃叫花雞!」
「喲!」
回到山洞,麥冬收拾了兩只獵物,長毛兔半只炖湯半只燒烤,野雞樣的動物——就叫野□□——則褪了毛,掏干淨內髒,在里面劃了幾刀,然後往雞肚子塞了鹽、小野豬油、蔥花、辣椒、幾種山菌,還有一種酸酸甜甜的野果子,塞好後又在雞皮上刷了層小野豬油和鹽水,然後用大葉子包住捆扎,再糊上厚厚一層塘泥,接下來就只要扔進火堆里等待烤熟就好了。
等待的時間又把野雞尾巴上那幾根有著粗粗的翎管的羽毛清洗晾干——她還沒忘記做毽子的事兒呢。
吃飽喝足,又冒著太陽把畜棚打掃一遍,然後把早上就割好,現在曬干了露珠的野草喂給那些大胃王,她就徹底沒事做了。
無事可做的她趴在石床上,手里擺弄著那幾根野雞翎羽和一塊粘土捏成的小圓塊,準備折騰出個毽子出來。咕嚕不時地撓撓那晃悠悠的彩色翎羽,給她添個小亂,她也不管,反而分了一根給它玩,可咕嚕看看給它的那根,模都沒模,扭著身子又去撩她手里的。
她笑笑,沒有呵斥,任它搗亂。
這樣悠悠閑閑,按部就班的日子過了十來天,菜園的蔬菜迎來了第一茬的大豐收。
而與此同時,天氣也越來越熱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拍畢業照,作者菌覺得一生就一次的事兒得重視點,于是扒拉出買了兩年一次沒穿過的高跟鞋,蹬著鞋心里特美地滿校園溜著拍照去了——然後不到十分鐘,作者菌內牛滿面月兌了鞋子。
之後全程光腳拍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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