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姑娘卻覺得有些心疼了,皺著眉頭卻沒說什麼,楊嵐看了出來,反問道︰「五姐姐是不是覺得我太浪費了,手太大吧!」
五姑娘紅著臉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我是覺得那玫瑰油和七白膏都是很金貴的東西,這樣賞她們是不是不太妥當呢!」
四姑娘皺著眉頭不贊同的沖五姑娘搖搖頭,示意她不要亂說話。
三姑娘卻笑道︰「我倒覺得六妹妹做的對,你以為六妹妹不賞她們,他們就不會用了麼?不過是偷著用和正大光明的用罷了!難道能為這點子東西罰人,那傳出去是個什麼名聲了?」
楊嵐贊同的點頭,「沒錯,三姐姐說得對,我一個人哪里用的了這麼多東西,每回剩下點就再也見不著了,其實就是她們偷著用了,好在他們平日里伺候我也盡心,我也就睜只眼閉只眼罷了,今日賞她們不過是提醒他們一聲,我心里門清,別以為我年紀小就糊弄我,一瓶子玫瑰油我可以不在意,但是若是我的貴重首飾呢?或者其他東西也被偷出去了賣了呢?」
五姑娘微微的沉思著,心里慢慢琢磨,六妹妹這麼做其實是提醒幾個丫頭,她心里一本賬,你們的小動作她也清楚得很,讓他們不要以為可以糊弄主子了。主子能立得住,奴才們才不敢欺辱!
好半響她露出笑容,「我懂了,是我小家子氣了!」說完低著頭有些臉紅。
楊嵐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心里有些惋惜,四姐姐還好有親娘教導呢!只有五妹妹沒人教,要不是跟著一起學規矩,怕是很多東西都不懂,雖說四嬸嬸不會苛待五妹妹,但人不能只有吃飽穿那點要求,還要學會很多技能,只有這樣將來出了門子才能應對各種各樣的問題和麻煩。
她眼珠一轉,說道︰「說來我有個事想求幾個姐姐們幫幫我呢!」
說完她停了下來,眼帶期盼的看著幾個姐姐們。
四姑娘和五姑娘相互看了一眼,四姑娘毫不猶豫的說道︰「妹妹有什麼事只管說就是了,但凡用得上我們姐妹的,我們不會推辭的。」
三姑娘也點頭,「就是,咱們是親姐妹,切肉不離皮的,你爽快點,有事就直說!」炮筒脾氣不耐煩猜來猜去的。
楊嵐笑了,粲然的杏眸中多了些溫度,「我娘臨走時將這個莊子留給我打點了,你們也知道我年紀小,有些時候鎮不住下人們,看似一切如常,可我想看看賬,學學本事,卻不知道該從何查起,不知道姐姐們願不願意幫襯我一把,被下人們坑了去是小事,就怕我被人笑話什麼都不懂還充大拿,那才難看呢!」說完懇切地看著三人。
四姑娘愣愣的看著楊嵐,心中有些唏噓感慨,好一個靈透善良的妹妹,做事大氣坦蕩,卻又聰慧體貼,善解人意,里子面子全都為她們想到了。
五姑娘也不是個傻得,腦子一轉瞬間什麼都想明白了,低著頭眼淚掉在了衣襟上,拼命的點頭,「我算賬很好的,我幫妹妹算賬,保證錯不了!」聲音有些哽咽,卻不敢抬頭,害怕他們看見自己眼紅紅的樣子。
四姑娘握著楊嵐的手,「謝謝!六妹妹,謝謝!」她唯有這聲謝謝能表達自己的心情了。
五妹妹一直都過的戰戰兢兢的,生怕惹惱了母親和自己,對她多有巴結討好之意,其實也不過是想過得好些罷了,母親雖然沒有苛待妹妹,可是也不會去教導她這些管家之道,六妹妹一定是從剛才的舉動中看到了些不妥當的地方。
她這是想幫幫五妹妹吧!但又不能明目張膽的做,未免別人說她多管閑事,插手四房兒女的教導問題,畢竟嫡母還在呢!且輪不到她來管的。
但其實四姑娘心里明白,母親並不喜歡後院的小妾,和父親的關系也很不錯,母親對父親是有情的,因此對後院把控的很嚴密,否則也不會只有庶女卻沒有庶子出現了。
她早就知道母親的打算,一副嫁妝打發了五妹妹就行,府里也會出一份,不會給她選個太差的人家,總是做正頭娘子就對了,其他想要再多怕也不可能給了,又不是自己肚子里爬出來的,吃飽穿暖沒苛待已經不錯了,還想要什麼?
但好歹都是一個屋檐下的姐妹,這些年五妹妹待她也是真心實意的,就是個石頭也捂化了,可她不能公然違抗母親的心意,那就是不孝了。
如今六妹妹願意幫襯一把,她自然是感激不盡的,如此一來,五妹妹也能學些管家理事的門道,將來出了門子也好應對,不至于兩眼一抹黑,太過艱難讓夫家看不起。
楊嵐被他們弄得不好意思了,紅著小臉,「瞧姐姐說的,我也是不耐煩那些賬本子,想找人幫我分擔一下的,好不容易來莊子上,你們都能玩的高興,偏我要算賬,想想頭都疼了,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嘛!」說著她討好的笑了笑。
三姑娘看了眼激動的五妹妹,似乎若有所思,「好你個小丫頭片子,是為了自己能多出去玩會吧!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見不得我們閑著!」她叉著腰笑罵道,插科打諢的逗趣,將情緒沖的歡快起來。
五妹妹平復了心情,含羞帶怯的笑看三人鬧在一起,心里是對楊嵐的感激莫名,她記得六妹妹的情誼,有些話不用表在嘴上,心里記著,等有一天有能力再回報也不遲。
四人玩夠了手拉手笑著回房休息了,晚飯因著在泡溫泉時就吃了些水果點心,這會子竟然又餓了,姐妹們湊在一處,喝了些黑米粥,幾個雜糧小花卷,一碗酸筍雞皮湯,一瓶子糟魚,這是牡丹娘送進來的,是感謝三姑娘和楊嵐幫忙的。
外帶一碗水晶肘子肉,一碟子香椿餃子,都被幾個姐妹們干光了,碧雲嚇得趕緊給沖了一壺山楂水給消消食,大晚上吃這麼多東西再積了食。
第二天楊嵐就將莊子上的賬本交給了三姑娘等人,四人在議事廳先是自己看看賬本,再相互說說有什麼發現,都有哪些貓膩,那些還算可以等問題。
大多都是楊嵐和三姑娘再說,四姑娘偶爾補充一二,五姑娘因為很少接觸管家理事,基本了解的不多,因此很珍惜這樣的學習機會,眼一眨不眨的盯著三人,拼命的將他們的話都記在心里,自己回去在細細的琢磨一番。
楊嵐又拿出來東北那邊一個莊子的賬本,指著賬本說道︰「這是我娘東北一個莊子的賬本,讓我學著看,回來她要整治呢!我大概看了一下,這個莊子年年賠錢呢!說是因為收成不太好。」
三姑娘問道︰「可是因為受災的關系?或是雨水不好等原因?」
楊嵐點點頭,「正是這些原因呢!」
三姑娘也皺著眉頭,「那還真沒什麼辦法了!」
四姑娘卻想了想說道︰「那要看是什麼樣的災了,我前和朋友寫信時說到一個趣事,正巧就是和莊子上的事有些牽連呢!」
「哦什麼事?」楊嵐好奇的問道。
她也是第一次管理莊子,又不懂農事,對這個賠錢的莊子的確沒看出什麼來,賬本上有錯漏,但都有情可原,不過她心里明白這個莊子不能年年賠錢,肯定是有貓膩的,關鍵是她沒有把柄,也沒有證據啊!
四姑娘笑了笑,才開口說道︰「我那朋友跟我說,他家的一個莊子也是年年都說收成不好,總是會少交一些糧食,或是比其他莊子管事送來的東西少很多,反正就是看著賠錢,賣了又可惜,總之很無奈。
後來她娘無意中在娘家親戚里說起這事,她家的一個老親,輩分大的老姑女乃女乃就笑道,你被人騙了,哪里是收成不好,是管事的心大了,撈錢撈的太狠了!」
楊嵐大驚,她知道管事都會用各種方式拿錢,但沒想到還有這種公然欺負主家的奴才,竟然還做的這樣大膽,但為什麼沒有把柄呢?
她耐著性子等著四姐姐的答案,三姑娘也一臉焦急的推了她一把,「你快說呀!要是有辦法就快些說來,好幫幫六妹妹啊!」
四姑娘點點頭,繼續道︰「當時他娘也很驚奇,卻覺得不大可能,他老姑女乃女乃一番話問下來,說的是他娘啞口無言,臉當場就黑了一半。
她老姑女乃女乃問,你那莊子是不是離京城很遠?來往運輸不方便?會耗損一些?是不是年年遭災沒個消停的時候,總之就是各種借口,不是今年雨水不好,就是明年鬧蟲害了?
當時驚得他娘是連連點頭,心里有了不太好的猜測,她老姑女乃女乃便冷笑著說道︰怎麼就你的莊子這麼倒霉,年年遭災,盡是沒有一刻消停的時候了?這是欺負你不懂農事,離得又遠,不能查看呢!不信你去查查,保管一準有問題的。」
說完她靜靜的看著楊嵐青紅交錯的臉色,眼中帶了濃郁的怒氣,顯然大概是一樣的境況了。
「果然都是好奴才啊!哼!咱們走著瞧吧!」楊嵐氣的捏緊了手中的杯子,冷笑一聲,心中大概了主意。
三姑娘瞪大了眼楮,不敢置信,「乖乖,這簡直是十八般武藝啊!太厲害了!但凡傻一點都被奴才給糊弄過去了呢!」
楊嵐手里的這個莊子,說的情況和四姑娘的說的真真是一樣的,困難永遠比辦法多,理由隨手就來,滑溜的跟魚一樣,就是捏不住把柄,她不明白的是母親為什麼不收拾了這樣的人呢?憑母親的能耐還用得著顧忌麼?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