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嵐蒙頭蒙腦的回了自己院子,楊霈跟在後面坐在外間臨窗大炕上,板著臉一揮手,「下去吧,我不叫不要來打擾!」
「是。」碧雲趕緊帶著小丫頭們下去了。
「怎麼還是想不通麼?」楊霈含笑望著妹妹。
他膚色因為日曬呈現小麥色,透著健康和硬朗,面色平靜,眸光深邃粲然,唇角帶著淺笑,喜怒不形于色,讓人看不出想些什麼。
楊嵐傻乎乎的看著二哥,去了一趟福建回來,二哥變了,變得越堅毅沉穩,身上帶了股男人才有的舒朗之氣,褪去了往日里那股子孩子氣,眼神變得深邃幽深,學會了隱忍和隱藏情緒,看上去像個男人了!
戰場果然是最能磨練人的地方,二哥成長了!
「大哥早就去了江南吧?是從我去安徽時候麼?我不明白楚瑜是什麼時候在里面也有一腳的?平日里看著很孩子氣的人,何時這樣有心計了?」楊嵐越想越心驚,原來自己看到的六表哥也不是表面上那樣,原以為溫和是假象,沒想到的還是低估他了。
楊霈勾唇痞氣的笑笑,「宮里長大的孩子那可能真的那樣老實呢?何況他還是皇後嫡子,無論他爭不爭都沒得選擇,江南之事是舅舅手把手教導,允許他參與的,很多議案是皇上命他參與考校的,這里面有些點子還是出自他的手筆呢!」
楊嵐低著頭看不清思緒,只是沉聲問道︰「把我許配給容逸早就決定了還是最近的事?」這樣一想上次上香時安寧侯夫人來訪就能說的通了!
楊霈嘆口氣說道︰「舅舅早就和母親父親通過氣了,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只是那個時候我也已經到了疆場上了。父親對容逸也是看好的。容家得到消息比我要晚些,該是從皇後娘娘那里知道的。」
「我明白了!此次六表哥去江南怕是要有大動作吧!」
「嗯,已經布置的差不多了,大哥帶著人暗地查訪了好幾年時間,證據已經確鑿了,如今只等收網了!」楊霈將能說的都說了,不能說的也不會告訴她。
楊嵐松口氣,「好吧!我只要你們平安就行了。可我還是要說一句,太子不是那麼好做的,自古能登上帝位的太子也沒幾個,你們心里要有數才行!」
楊霈苦笑一聲,這哪里是他們能決定的,皇上已經大手一揮將他們綁在了皇後一脈的戰船上了,早就由不得他們了,為今之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上船容易下船可就難了!
抬起頭認真地望著妹妹嬌花一般的美貌,「你放心。『**言*情**』容逸那小子要是敢欺負你,我一定揍得他滿地找牙!」
楊嵐笑了。笑容溫暖笑靨如花,「我相信哥哥一定會保護我的!」
楊霈咧嘴一笑,露出亮白的白牙,高興的點點頭,「你先歇著吧!我去外面打听一下還有什麼具體情況!」
「哥哥去吧!我炖了湯給你,下午太醫來給你診平安脈。」楊嵐看著哥哥走掉,在後面又喊了一句。
楊霈滿不在乎的揮揮手,「知道了!」
二哥走後三姑娘等人過來了,一見面就恭賀她,「六妹妹,我們來恭喜你啊!沒想到姐妹里面你竟然是第一個定下的。」三姑娘嘻嘻哈哈的笑著。
五姑娘湊上來打趣,「我可听說了,容公子可是京城少有的雋秀人才呢!」
楊嵐沒好氣的翻個白眼,「我就見過他幾面而已,只知道長得漂亮,樂安公主喜歡的不行,其他的真不知道!」
「啊!樂安公主?」四姑娘捂住嘴驚呼一聲,這可怎麼是好?讓公主惦記上,怕以後會找麻煩吧!
三姑娘顯然也想到了這些麻煩,湊上來問道︰「那她會不會找你麻煩呢?」
楊嵐笑道︰「我又不是她,我怎麼知道!聖旨一下怎麼樣都要嫁的,只是以後怕是和她連普通朋友都做不成了吧!」
心下嘆息一聲,算了,有些事強求不得!
三姑娘不知原委,也有些替楊嵐惋惜,卻沒說什麼,這種事實在不好說話。
「不說我了,你們呢?」楊嵐眯著眼笑道。
「我們?我們怎麼了?當然是听長輩安排了,再說肯定先安排你的事啊!」三姑娘頗為納悶。
楊嵐哈哈大笑,「三姐姐,你可真老實,你沒仔細听聖旨吧!聖旨可沒說具體日期,所以說肯定是先安排你們的事,最後才輪到我呢!」
三姑娘瞪大了眼楮,一臉不可置信,「你剛才不是沒仔細听麼?」明明看見她愣神來著。
「我雖然有點蒙,可是腦子好使全都記下來了,回頭再琢磨也是一樣啊!」楊嵐呵呵的笑。
三姑娘幾乎下意識月兌口而出,「你真厲害,我這會子都快忘了聖旨內容了!虧你還記得住啊!」
楊嵐笑而不語,這不光靠腦子好使過目不忘,也是宮里鍛煉出來的本事,眼觀六路耳听八方,隨時注意周圍動靜,不放過任何一個微小的動作或是深意,宮里那地方多謹慎都不為過。
姐妹間嘻嘻哈哈的說了一陣子話方才離去,楊家因為楊霈的回歸而雲開霧散,一掃緊張頹廢之氣,下人們也精神抖擻,充滿干勁,有逢加官進爵賜婚這樣的喜事,都是喜笑顏開的。
松鶴堂內,三夫人和老太太族長夫人兩個面帶喜色,「老太太,哥兒加官了,郡主也被賜了婚,咱們家是不是要擺上幾桌熱鬧一下?」
三夫人也覺得與有榮焉,臉上很有光彩。
老太太想了想搖搖頭道︰「還是不要了,之前還太張揚了,咱家這個時候很該低調收斂一些。不過是個將軍罷了。孩子還小。以後路還長著呢!現在正是風大的時候,我想著咱家自己親人之間擺上兩桌,也不必拉屏風了,咱們自己好好的吃一頓,去去前些日子的晦氣,明兒個咱們去普濟寺在做場法事,你們說這樣好不好!」
三夫人略微有些失望,可再一想也覺得有道理。之前的起起落落似乎還在眼前,想著霈哥有了前程也不會忘了自己兒子,心里也就答應了。
族長夫人也點頭贊同,「嫂子說得有道理,家里的哥兒還要上進搏前程呢!此時很不該赫赫揚揚的,咱家這段日子好的不好的,盡圍著咱家打轉了,風頭太過了,該收一收了!」
三夫人也爽快,「成。那就听二位的,我去讓廚下做些好菜。咱們自己親人擺上兩桌,也圖個樂呵,給老太太壓壓驚!」
「這話很是!」老太太高興的點頭。
當晚就在松鶴堂內,廚娘用盡全力整治了兩桌好菜給主子們,堂內擺了兩張大紅木如意紋圓桌,一家子圍坐在一起,男孩一桌,女眷一桌,熱熱鬧鬧的吃頓飯。
楊嵐和三姑娘圍坐在一起,親熱的說著貼心話,嘻嘻哈哈笑著,老太太看著他們朝氣蓬勃的樣兒,歡聲笑語嘰嘰喳喳像百靈鳥似得說個不停,自己也高興地很,覺得自個也年輕了似得!
族長作為家中長輩,在飯桌上忍不住說教兩句,「霈哥進督察院可有什麼想法?」
楊霈愣了一下放下酒杯,思考後才冷笑著答道︰「自然是糾錯啊!欺負了我楊家就想這麼算了,門都沒有!」
族長搖頭嘆氣,還是太年輕啊!「抓人拿髒,捉奸拿雙!怎能亂來呢?」
楊霈眼一亮,趕緊給族長倒上酒,賠笑道︰「還望族長爺爺指點啊!」
族長笑著飲了杯酒,「仇是要報的,但事也要干好,不能讓皇上太過難堪!我冷瞧著如今朝堂之上有些混雜,皇上未必沒有肅清的意思,這次是個契機,當然你不能只顧著眼于咱家的私仇,男人大丈夫,眼光要放遠一點!」
楊霈低著頭認真聆听,沒有絲毫不耐煩。
就是家里其他幾個小子也豎著耳朵听,悄地記在心里,不懂了回去再琢磨一番,這些都是經驗之談,很珍貴,去了外邊別人未必會告訴你這些。
「二爺爺說的是,我記在心里了!我打算進了督察院先著手瞧瞧搜集一下南安候的事情,听說這段時間彈劾的折子挺多,不過我冷眼瞧著都沒說到點子上,您看呢!」楊霈到底常年跟在帝王身邊打轉,知道的遠非別人能想象。
族長點頭,「南安候常年擁兵自重,軍餉一年比一年高,已經成了朝廷的負擔,南安候在南疆那邊儼然已經成了隱形的王了,就是衙門朝廷的人說話都不管事了。這已經犯了帝王的大忌了,但當年他到底有過從龍之功,皇上說到底還念著舊情,再加上二皇子也是親兒子不是!不看僧面看佛面麼!這里面的度你要掌握好,沒有確鑿一擊必中的把握,輕易不要以卵擊石,要麼不動,要動就連根拔除!」族長做了個切割的手勢,眼中迸出狠辣決然之意。
楊霈沉思後慢慢點頭,一言不,跟族長踫杯後仰脖一飲而盡!
「二哥,若是你需要我們做什麼,盡管直說就是,別的不行,跑個腿啥的,弟弟還是能干得!」楊霖站起來捧著杯給楊霈敬酒。
楊霈望著他笑了笑,拍拍他的肩,「這回你做的不錯!我听說了你在衙門做事很踏實,得了不少好人緣,這就不錯!好好干,都是一家子親骨肉,咱們兄弟團結了咱家才能更好。」他停頓了一下回過頭去望了女眷那桌,低聲呢喃道︰「我們好了,她們才能更安穩!」
楊霖重重點頭,再次舉起酒杯,四哥和五哥也站了起來,兄弟幾個一起踫杯飲盡杯中酒,一場流言讓他們看到了危機,更懂得了長輩們拼命搏前程的不易,在家里還有嫡庶爭端,但出了這個門他們都是楊氏子孫,該一致對外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