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搖搖晃晃的回去了,一個人坐在自己屋里想著母親說的話,你男人多久沒給你寫信了?你還記得麼?你知道你的丫頭生了個庶女麼?你知道回來的下人說人家兩個琴瑟和鳴麼?你到底在干什麼啊?
只要靜安郡主一回府,你就必須要把管家權交出來,容府是世子爺的,和你半點關系也沒有,你搶個什麼勁啊?
母親的話好像一盆冷水從頭淋到腳,讓她徹底清醒了過來,是啊!這管家權和她有什麼關系,自己把好好的夫妻關系弄成如今這樣冷漠的地步,容禮多久沒給自己寫信了,快一年了吧,要說成親時他們也是甜蜜過的,可是當自己說不能跟他去上任時,他當時就很失望,後來給了他一個通房,他好像並不開心,反倒對自己更加冷淡了。
原來錯的人是自己啊!
老三家的整整想了一夜,將自己和容禮來回顛倒的反復想著,第二天一大早就起來了,一直坐在那里等到時辰到了,第一個就來給婆婆請安了。
她直截了當的說道︰「母親,我想帶著孩子去找容禮,看到毓哥我覺得我應該讓三爺爺看看孩子。」這一次她是真心實意的。
容夫人盯著她看了許久,笑道︰「你舍得放下管家權麼?」
老三家的低頭嘲諷的笑了笑,「昨個我回娘家,我娘訓斥了我,說我心大了,變了,爺們不知道好好的伺候照顧,盡弄些閑雜事,說我腦子糊涂了,爺們在外地掙前程,我就該跟著去,吃苦也罷享樂也罷,我們夫妻才是一體,我不該只圖自己受用。」說到最後她聲音哽咽。淚水劃過眼角哭了。
恍然清醒過來,繁華迷人眼,她以前還笑王雲香不自量力,其實自己也是一樣的傻。幸虧母親罵醒自己,不然她和王雲香的下場是一樣的。
說著跪在地上,哭泣道︰「母親,兒媳錯了!兒媳求母親責罰,兒媳絕無怨言,兒媳想去找三爺,和二嫂一樣,無論爺在哪,我就在哪。」
容夫人緩緩地吐出一口氣慢慢的點點頭,見她真的明白了。這才說道︰「你起來吧,你能明白過來我高興得很,這樣三日後我讓管家安排車馬護送你去,你給鑫哥多帶些路上需要的藥材,順便再帶個大夫去。把容禮的東西在裝上點。」
老三家的點點頭,「我去收拾一下,容禮想吃糟魚的,我讓人去弄些呆在路上吃。」
容夫人又交代了幾句,這讓她下去了。
也許是想通了想透了,老三家的竟然一刻都等不得了,奇怪以前怎麼沒覺得呢。反倒覺得容禮走了自己才好抓管家權,原來傻蛋的那個是自己,郡主寧願放棄管家權,放棄京城優厚富貴的日子,也要跟隨世子去那窮鄉僻壤過苦日子,自己卻不明白夫妻情分的重要。以為有了兒子就高枕無憂了,哎!
老三家的將自己平日給容禮做的衣衫都取出來包上,在讓人準備些路上能帶走的吃食,給兒子帶些藥材啥的,把管家的賬目交了。車馬準備好了就去找他。
三日後老三家的帶著孩子義無返顧的走了,這一次她真的明白了很多東西,也慶幸自己有個好母親,不然她真的完了。
當見到來接自己的容禮時,她分明從容禮的眼楮里看到了驚喜和期盼,這一刻她淚水連連,幸好還來得及,她還沒有完全錯過。
「容禮,我錯了,我帶著兒子來找你,以後你去哪我去哪。看在兒子的面上,你原諒我這一回吧,我被眯了眼楮了。」她仰起頭笑了,淚水留在臉頰上。
容禮抱住她,「我一直在等你,我以為你不會來了。」
老三家的心里還是很苦澀的,忍不住犯酸,「我不來不是也有人伺候你麼。」心里苦的很,可能怎麼辦呢,這是自己的錯,只有自己來承擔這個果了。
「哈哈哈!我還以為你一輩子都不會問呢,那個丫頭讓我打發嫁了,生了個女兒,不過不是我的孩子,她嫁給我身邊的小廝了,人家兩個早就好上了,你棒打鴛鴦害得人家差點自殺呢。」容禮哈哈大笑,心情沒來由覺得很愉快。
老三家的嚇了一跳,「啊,自殺,我不知道啊?我問她的時候她也沒說啊,我以為她害羞答應了呢。」
到底她和王雲香不同,膽子小家教也好些,並不曾干過昧良心的事,只是有時候任性了點,但還是懂道理的,就是管家期間也不曾偷拿過銀子,只是貪戀那種被人捧著的感覺。
「沒事了,後來我發現了就成全了他們,故意讓人沒說清楚,想看看你什麼時候來找我呢。」容禮自認為很聰明,得意洋洋的。
老三家的氣的滿心怒火,揪著他的耳朵怒道︰「行啊,連我都敢騙了,你膽肥了啊?」
「哎呦,媳婦,我錯了,我這不是想你了麼?」
「那你咋不給我寫信啊?」老三家的知道自己錯的多,但又拉不下臉來,心里有點別扭。
「你給我的回信老是說官家的事,我不樂意听,容府再好也不是我的,你信我我會努力讓你鳳冠加身的,我不會讓你跟著我委屈的,我會努力的。」容禮認真地看著她,雙眸晶亮,嘴角噙著笑意。
老三家的忽然撲在他懷里嚎嚎大哭,「對不起,是我迷了眼,我娘都訓過我了,我跟母親也認過錯了,你罰我吧,我以後好好伺候你照顧兒子,啥也不想了。」心里忽然很滿足很開心,到底她的命比王雲香好了很多,這個男人是真心惦記自己啊。
「傻瓜,我知道你不是個有壞心的,只是一下子被富貴權勢迷了眼罷了,我沒怪你,我自己也曾有過怨憤之心,後來看得多了學的多了,才漸漸想開的,別人的永遠都是別人的,不是咱們的,咱們的要咱們自己去掙來,才是最甜的,以後你想管家,咱家里都听你的,我也听你的。」容禮笑了。
「那當然,你當然得听我的。」老三媳婦擦擦眼淚撲哧又笑了。
夫妻二人駕著馬車回了自己的小院子,縣城雖然小卻也有自己的風光,這里天高地闊,連人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忽然她覺得以前自己真的很傻,呆在京城誰能看得起她呢,人們只會用嫡庶來看人高低,遠不如在這里做點實事來的痛快。
她明白了為什麼容禮願意來外頭卻不願意回家,這里大家都是一樣的,不分嫡庶,吃一樣的飯菜,穿一樣的衣裳,再也不用被人瞧不起,也不用去想那些勾心斗角的事。
「我早該來了,三爺對不起。」老三家的心有感慨。
「你來了我就輕松多了好多官夫人我都沒法給人家交往,多有不便,你來了就能幫幫我了。」容禮拉著媳婦的手一路走進院子,滿臉掩飾不住的高興。
「你放心,我雖然眼楮小點,可我知道什麼事能干,什麼事不能干,不能伸手的事我是絕不會干的,我不會給你丟人的。」她望著容禮笑容清淺而愉悅,打心眼里覺得踏實了。
「我知道,我一直盼著你來呢。」容禮拉著媳婦高興地說了一路。
安定下來後她寫信回京城,將這里的見聞寫了下來告訴京城的公婆和父母,好讓他們放心,自己則踏踏實實帶著兒子幫襯著丈夫結交一些本地的夫人們。
京城來信了,當娘的總要細細的囑咐女兒幾句,雖然信來的有點晚,但她卻異常的高興,這日子遠比京城過得帶勁多了,日子雖然簡樸但實實在在,夫妻兩個又如同新婚一般,親密無間,兒子有爹教導了,越發懂事了,她才明白如今這才叫過日子呢。
容府因為老三媳婦的毅然離開,管家權不得不交給了老四媳婦,不過老四媳婦一向是個懂事大氣的,心里很有底線和規矩,從不走錯一步,也不肯多伸手一下。
到讓容夫人很滿意,接到了福建的來信,楊嵐說了自己在這邊的所見所聞,還給帶了禮物,都是些西洋的稀罕東西,有些還是很珍貴的寶石作為禮物送給婆婆和妯娌小姑子。
給兒子也寫了一封厚厚的信,光拿著那封信都是有些重量的,容夫人笑道︰「你瞧瞧這信可真厚實,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虧待她兒子了呢。」她自己都撐不住的笑。
毓哥捧著信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鑽到祖母懷里,像個牛股糖似得撒嬌。
一轉眼一年過去了,楊嵐在那邊忙忙活活總算立住了腳,閑下來就是想兒子了,每日都會寫一點東西,或者畫些什麼,等到寄信的日子到了,就全都給寄過去,把自己看到的見到的都寫在信里,當然不忘給兒子多囑咐幾句什麼吃好穿好不許挑食,不許偷懶之類的廢話。
每回接到信都是祖孫兩個最高興的時候,楊嵐的信里總是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和趣事,引得祖孫兩個嘻嘻哈哈的笑。
從一封封厚實的信里,毓哥覺得就算離得遠,娘也沒有忘記我,大老遠還不忘給我帶她親手做的衣裳來,娘還是很惦記我的。
ps︰
不是所有人都和王雲香一樣,執迷不悟,容禮比容洵靠譜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