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逸睡了個午覺起來,就看到楊嵐在院子里晾曬野蘑菇和地皮,淺藍色的碎花褙子,月白色的襦裙,襯得她越發清麗動人,明明就是鄉下人穿的粗布衣衫,偏偏穿在她身上多了幾分清雅的味道。
抿嘴微微一笑,坐在窗前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她,感受著生活的希望和美好,不管遇到多少困難,看到她陽光燦爛的笑臉,堅強勇敢的眼楮,就會覺得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楊嵐一邊干活一邊和農婦們說著閑話,笑語晏晏,似乎和他們聊的很開心。
他們在這里住了三個月了,秋收都快結束了,馬上要進入冬天了,他們也該回去了,冬天侯府還有很多事要做,離不開楊嵐,有些宴會她是必須要出席的。
容易望著窗外的媳婦心里泛起淡淡的心疼,他知道媳婦不喜歡這些應酬,她總是說都帶著假面具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好個屁啊!純粹浪費時間,可有些事卻是有心無力,無奈得很。
他知道她喜歡簡單平和的日子,給自己和孩子們洗手作羹湯,田園的風光她總是很眷戀,而且是真的很喜歡,她侍弄花草長不活,卻能把菜地搭理得很好,很旺盛,她是個很實在的人,不喜歡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
現在還不行,也許不久的將來他們就可以永遠過上這樣無憂無慮的日子了,嵐兒,你在等我一陣好不好?
容逸在心中默默的嘀咕著,再給我十年時間。等孩子們能挑大梁了,我就可以陪著你了,再也不會失約了。
他目光灼灼而深情,似乎感受到他的火熱的視線,楊嵐心有所感的回過頭來,看到他睡醒了,歡喜的揚起明媚的笑容,擦干淨手走進屋里。
「你醒了,我晾了一些野蘑菇和地皮。兒子最喜歡吃了,我們是不是要回去了,我把東西都收拾好了。」楊嵐笑容滿面,沒有絲毫不滿。
她知道能陪自己在這里住三個月已經很不錯了,她很知足的,為了讓自己高興。容逸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去上朝,一路坐著馬車趕往城里需要大概一個時辰,晚上在披星戴月的往回趕。
其實他完全可以住在侯府上朝的,那樣可以省很多時間,可他為了能和自己單獨相處一陣子,不惜早起晚歸來回跑趟子。她心里是明白的。
夫妻之間有些事不需要說的太明白,她懂他的無奈和辛酸。還有隱忍,她幫不了他的忙,能做的就是支持他,照顧好自己教養好孩子們,在家等著他回來,給一個溫馨的家可以歇歇腳,可以加油打氣的港灣。
無論多久她都願意等著。不管等多久都沒關系,人總要有個美好的願望和目標。這生活才有奔頭不是。
容逸拉著她的手,輕輕嘆息一聲,「明兒我們就回去了。」
楊嵐開心地拍拍手笑道︰「好呀,等過了今年冬天,我明年就可以娶到兒媳婦了,這管家以後就徹底有人幫我了,我再也不用費勁到處求人幫忙了。」
「嗯,你好好的教兒媳婦,到時候她就能給你幫忙了,你也不用那麼辛苦了。」容逸輕輕的模著她柔女敕的臉,笑容溫暖,聲音清朗溫和。
「娘來信了,說是在福建軍里給大姑娘找到一個不錯的後生,雖然不是文人,但人品很不錯,是我娘幫著給想看的,大姑娘自己好像也挺高興的。娘說再看看要是合適就給大姑娘定親了。你說到時候我們給送點什麼好?要不要我讓嫂子去那邊買個宅子送過去,也算我們娘家人給撐腰的意思?」楊嵐興致勃勃的轉開話題,不想讓容逸總是愧疚著。
容逸笑的眼微微眯起,「也好,在送兩套貴重首飾,再給點銀票壓妝也就可以了。」
這和楊嵐想的差不多,她愉快的點點頭,「你閨女也來信了,在那玩得可瘋了,都讓我娘給慣壞了,整日跑出去撒歡。」她抱怨的咕奴著。
容逸一挑眉笑道︰「不是你讓帶出去的,說是開眼界。」
「那我也沒讓她玩那麼瘋啊,你說她會不會也在福建找一個回來?」楊嵐有點糾結,舍不得女兒嫁那麼遠。
說別人家閨女沒負擔,可輪到自己女兒,她還是覺得留在京城有兄長照顧著好些。
容逸也搖頭道︰「你閨女雞賊的很,不會干那樣的事,沒有你的點頭她不敢做那樣的事,你就放心吧。」自己女兒什麼樣他還是知道的。
別看閨女老嫌棄媳婦嗦嘮叨,但心里很親近楊嵐的,幾個孩子都很依戀她,楊嵐在他們身上傾注了所有的愛,打小都是親力親為的照顧,即便身體不好的時候也一天兩趟的跑,和孩子們親近。孩子們對她還是很孝順很依賴的。
楊嵐笑笑不好意思的說道︰「我不是說福建不好,我只是舍不得女兒走那麼遠,女孩子嫁人還是有兄弟護著好些,何況她有三個哥哥,我舍不得她嫁那麼遠,她和大姑娘情況不一樣。」她尷尬的解釋著。
容逸嗤笑一聲,斜她一眼,笑道︰「知道了,我又沒說你什麼,瞧你緊張的。」
「我這不是擔心麼?」楊嵐對兒子很放羊,但對女兒卻很嚴格,很多人都不理解,她將來老了是靠兒子啊,不是應該對兒子嚴格一點麼。
但楊嵐卻覺得這個時代的女孩不容易,有些錯誤是絕不能犯的,這個時代對女人的要求太嚴格了,她沒有那個能耐改變世界的規則,只能嚴格要求自己的女兒,在規則內活的快樂自由。
「放心吧,有岳母大人,不會有大事的,她老人家比你強多了。」容逸失笑出聲。
楊嵐扭扭身子,想了想又說起別的事來,「我這兩年在想一件事,我想開個學院,女子學院和平民學院,以來我想提高咱家的知名度,二來我想讓女孩子都能有一個正規的地方可以學習,交朋友,這對咱家聯絡宗室朋友也是一個有利的途徑,你覺得怎麼樣?」
前幾年提過這個事,當時時機不夠成熟,意外發生兵變,不得不延緩下來,如今情勢穩定了,她再度舊事重提,還是想把這事搞起來。
她覺得光有暗衛是不可行的,還要有名聲,一個好的名聲對皇家何嘗不是一種制約呢,你想殺我也要有個光明正大說服百姓的理由,或者說是罪狀,總不能無緣無故的砍人腦袋玩吧,那皇帝不成昏君了麼。
皇帝是這個世界上最要臉面的人,凡事都要有根據,即便他是私心恨你,也要數落出很多罪狀來才成。
楊嵐隱約覺得名譽對他們這樣的人家也很重要,例如容逸的師傅秦閣老,三朝元老,名聲鼎沸,在文人學子中的地位無人可取代,這樣的人豈是你想殺就殺的。
以前她不在乎這個,是因為她兩輩子都活在權力的頂峰,從來沒有對權力卑躬屈膝下跪求饒過,更沒有對權力彎腰過,無法理解為什麼有些人執著于權利的**,因為她從來沒有體會過權利的迫害,更無法體會到得到權力後的好處。
如今被皇帝忌憚她才開始一點一滴的去學習,去思考權利能給人帶來什麼,雖然還是一如既往的不喜歡,但為了保護兒女她必須要琢磨,要認真對待。
容逸仔細思考了一下,「我看可行,這樣吧,你這個冬天多出去走動一下,看看有誰願意給你搭台子一塊干,最好多扯幾個有重量的人物給你一起干,要干就弄個好的,嚴格的,有規矩的。只有你嚴格如正規學院一般,才能讓人放心的把自己女兒送進來學習,否則萬一出了問題該怎麼辦?」
畢竟女兒家的聲譽可是很金貴的,一旦出了差錯可是要死人的事。
楊嵐點點頭,一開始就打算做成高大上,嚴格要求考試進入的那種模式,給大家一個高規格的印象,將班級分成幾個等次,這樣也可以容納一些平民家庭的孩子進來學習,雖然更多的可能是商人的孩子,但有比沒有強。
「行啊,我在琢磨一下具體的東西,回頭給我看我寫的計劃好不好?」楊嵐已經寫了一半了,斷斷續續改了寫寫了改的。
「成,你寫好了給我看看,我再給你補充一下,回頭我去宮里看看能不能拉上太後或者皇後一起,也算有個好名頭。」容逸立刻想到對自己最有利的一面。
「我回頭再出去轉轉,打听一下看看有誰願意和我一起干。」楊嵐知道這事最好多拉幾個重量級人物撐場子,台子就能搭起來了,咱也不是野路子的東西,是正規的。
「嗯,到時候把王家和崔家拉上,有他們這樣的大族在,名聲上就好听不少。」容逸笑笑說道。
「跟我想一塊去,少了誰也不能少了他們兩家呀,你放心吧,這事我能干。」楊嵐立馬笑著保證。
眼看著事情有希望,楊嵐覺得自己又煥發了激情,也許弄得好了,她可以將這個學院當成自己的事業來做,也許她不用一輩子都圍著後院轉悠,也可以做點女人能做的事情。這個想法讓她很激動,這麼多年了憋屈在後宅里非她本意,一旦有了放飛的機會還是很開心的。(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