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漫無目的東奔西跑,就在她迷失了方向心慌意亂之時,一輛破舊的馬車映入她的眼簾,氣喘吁吁的夏小寶趕忙四下環顧,並沒看見什麼人,估模著這冷宮附近除了偶爾巡視的侍衛也沒多余的人了。♀馬車對面的這排屋子貌似是柴房或是廚房一類的雜役屋,這時一個絕妙的念頭一閃而過,但……要是被搜查出來可怎麼辦?她記得古裝電視劇都是這麼拍的。
猶豫之際就听見對面屋子里傳出粗魯的罵聲︰「劉麻子你娘的,今天給又給老子帶這些濕柴火,你是不是找死啊!!老子總有一天要回了王爺去,到時候看不打斷了你的狗腿。」
「哪有……嘿嘿……三爺,您別著急生氣。您再細瞅瞅,這柴火多好啊,只是這幾日老天總沒事兒落幾滴雨……」
「滾你犢子的,這偌大的京都,就你劉麻子那片天落了雨?!是不是又喝花酒不干活兒,老子打死你,淨讓老子受罪。」
不管了!機會來之不易,伸頭一刀縮頭還是一刀,先上去再說吧!她迅速鑽進馬車後面的雜貨堆里,剛把自己掩藏好,「誒呦,饒了我吧……疼……」這吵聲越來越近,隨著「砰」的一聲關門聲,那劉麻子的聲音已經近在耳邊,夏小寶暗自祈禱起來。
「媽的,老子喝酒也要你管,哼!」劉麻子坑著氣,小聲地罵罵咧咧,狠狠跳上馬車。
車子慢悠悠的行走著,幸運的是這一路並沒人來阻攔這輛馬車,估計這是它長期出入王府的緣故吧。在顛簸中,夏小寶終于得以遠離王府了。
記不清馬車如何的左拐右繞,從柴草的縫隙中,夏小寶看到他們正穿行于一條小巷之中。
就在她被晃悠的迷迷糊糊之時,安靜的小巷中突然傳來陣陣唏噓,夏小寶一驚,睡意全無,忍不住從柴草中探出頭來。他們正從一間民宅經過,那里四周圍滿了人,唏噓聲正是從這里發出來的。劉麻子顯然也對這個感了興趣,馬車的速度又慢了很多。就在車慢悠悠轉過巷口的時候,一個劇烈的顛簸將她的藏身之物顛去了一半,無奈之下,夏小寶不再猶豫,一個跳躍,朝那堆人跑去。因為跑得太猛,也沒顧及劉麻子是否發現動靜,她找著人群的空隙便死命往里鑽了去。
躁動的人群正相互擁擠,哪兒能擠得進去啊,眼瞧著那劉麻子和馬車在拐角處消失了,她松了口氣,也不再往里鑽,只踮起腳尖往里瞧。
只見中間一個18、9歲眉清目秀的少年冷笑一聲,徐徐站了起來,猛地一拍手,一聲斷喝︰「李富!你還想狡辯?」
「啊?」那被喚作李富的中年男人正垂頭站在一邊,似乎是走了神,這一聲莫名的斷喝讓他頓時頭腦一片空白,只是傻愣著。
「這個認識嗎?」那少年把手伸到他的面前打開,在他鼻前一晃,又迅速地握起。
李富一驚,剛想搖頭,覺得不對,正要點下頭去,又覺得不合適,這樣猶豫再三,冷汗都浸濕了後背。
看著李富陰晴不定的臉色,少年冷笑道︰「怎麼,不認識?那好!」他轉向眾人這邊,打開手掌,掌心里是幾塊像碎木屑似的東西︰「鄉親們,你們可認識?」
「這……」
「有香味,唉呀,這是……千和香啊!」
「對啊對啊,我也聞到了。」
少年把手停在一個正點頭的老人面前︰「老伯,你給李富說說這是什麼。」
「是,大人。雖然老朽人老眼拙,加上這碎屑又很難辨認,但這奇香只要是我們上京鎮的人都識得。這是隔壁李寡婦家傳的好手藝啊,雖然只是木頭,可不知是用了什麼方法處理後手感就如玉石一般,而且這香氣是千日不散,可令聞者心神安定、性情溫和,所以被稱為千和香。這李寡婦只有在每年秋時才行制作,一次成品甚少,所以一塊千和香可謂價值千金啊!專供王室貴族,一般人哪里買的起呀。」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附和︰「是啊是啊,千和香怎麼就出現在了李富家,他就是個窮酒鬼!」
「他不可能買的起,家里躺著個燒銀子的病鬼。」
「就是,不是偷來的,就是跟那李寡婦有奸情。」
……
……
眾說紛紜之下,那李富早已百口莫辯。
少年微微揚起嘴角︰「你一口咬定你娘子是因長期受癆病折磨痛不欲生而自縊,但我卻在尸體的脖子上發現了兩條不同的勒痕。一條較細,根據痕跡判斷,力道應該是往下拉扯,一條則是現在懸在屋中的這根粗麻繩的勒痕。難不成你娘子先把自己勒死然後再自縊?」他說著邊在李富脖子上比劃起來︰「這很明顯是被人先用力勒死,然後再做成上吊的假象。我看你是居心叵測啊。」
那李富「撲通」一下便跪倒在地︰「我娘子患癆病多年,看了很多大夫,可情況卻越來越差,近些日子連床都難起,小的就算再嫌棄她,也不至于等不了這幾日了,這……這些鄰里們都是知曉的,小的絕不敢胡說。」听了李富這番話,知情的鄉親都開始為李富作證。
「你娘子身患何疾病我不想知道,但被人謀害是證據確鑿。我檢查了死者的鞋,鞋底的確少有干燥污泥,看來是很久沒有下地活動了。但昨晚下了夜雨,你娘子鞋底鞋面都沾了大片新鮮濕泥,一個久病纏身,手無縛雞之力之人走路應當很輕,既然她並未外出勞力,這泥污沾染的程度估計只有與人糾纏掙扎時才會弄得如此狼狽吧!更重要的是,這泥污還很濕潤,但這把站來自縊的椅子上卻找不到半點痕跡,可見她沒有通過這張椅子爬上去再自縊。」
周圍的氣氛一下子冷了下來,大家似乎都在回味少年的話,夏小寶不禁感嘆︰這少年真夠厲害的,推理分毫不差。再看那李富,身子顫動、眼神閃爍,從表情語言和肢體語言判斷,他絕對是在撒謊,而且現下已然害怕的不知所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