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白天受到的驚嚇太多,毛頭睡得挺死沉的,直到被蔡多田搖醒,還有些迷迷糊糊。
「已經天亮了,」毛頭眨了眨沉重的眼皮,打了個哈欠,他怎麼感覺自己才躺下去一小會兒而已。
「不是才半夜三點多麼,」也被叫醒的董婉婉裹著毯子,緊皺著眉,俏臉滿是不悅,怪道:「你們在搞什麼東西,」
「小聲點。收拾一下,隨時準備離開。」葉承錦站在窗戶邊,頭也沒回,只是望著外面的夜色,淡淡道。
「葉少,發生什麼事情了?」房間微亮,是手電筒蒼白柔和的光,毛頭忽然發現葉承錦不復以往的寧靜、淡定,那線條柔美的側臉,是凝重警惕的表情。
「毛頭,你自己看吧。」蔡多田有些無力的指了一下窗戶,然後伸手搓了搓自己表情僵硬無比的臉,露出一絲苦笑。方才他又躺下沒多久,就被葉承錦輕聲喚醒,按葉承錦的示意,看了一眼窗外的場景,瞬間腿軟有沒有。
「啥?」毛頭一臉迷惑,走過去站在葉承錦身邊,好奇的看著窗外,只是一眼,臉色頓時蒼白,睡意全飛,有種嚇尿的感覺。
「唔。」董婉婉滿臉驚恐,卻不忘雙手牢牢按住嘴巴,堵住差點月兌口而出的尖叫。
「見過百鬼夜行麼?」
葉承錦微微側頭,看著毛頭他們,蒼白的微光下,他那雙溫柔如水的眼,深邃莫測,語氣雖然平淡,但是聯想到一牆之隔的窗外,那密密麻麻的場景,就顯得格外森冷。
這不是百鬼夜行,是萬尸夜游!蔡多田、毛頭、董婉婉只覺得一股寒意從心底蔓延全身,像是置身于冰窟,冷得麻木。
五金店靠近國道,原本因為商業區中心那座尸冢的緣故,附近的喪尸很少,這也是之前毛頭選擇在這里過夜的原因。
但是此時,在那勾細瘦弦月的映照下,在周圍傾頹建築的圍繞中,不知道從何而來的喪尸,密密麻麻的,擠滿了大街小巷,慢慢的朝商業區中心前進,濃重的尸臭與血腥氣在夜色之中蔓延,可是詭異的卻無任何聲息,沒有衣角摩擦與腳步聲,沒有喪尸特有的嘶啞的低吼,這一幕就像是在看過去黑白默片一樣,可帶來的不是懷舊,而是恐懼與絕望
毛頭張了張嘴,嗓子眼一片干澀,他不知道想說什麼,腦子里一片空白,只是茫茫然的看著葉承錦,這還是在夢中,是吧?。
「俺們,能走得了麼?」蔡多田自言自語的問了句。哪怕他是異能者,哪怕葉承錦很厲害,可是下面的喪尸不知道是從哪里冒出來的,前不見頭,後不見尾,就算沒有幾十萬,也有十幾萬,仿佛要把這半年多沒出場的戲份演足似地,還在源源不斷的涌現,令人如此崩潰。
董婉婉捂著嘴,淚水不斷的滑落,她哭的很賣力,卻只敢在掌心間哽咽,不敢嚎啕大哭,生怕樓下的喪尸察覺活人的氣息,破門而入,活撕了她,就像當初董書文那樣。
要活不下去了麼,好不容易才撐到今天,若是死了,見到爸爸媽媽和哥哥,他們會原諒自己麼?董婉婉咬著唇,淚眼朦朧的瞪著葉承錦,眼神甚是怨毒。都是這個人的錯,當初若不是回城的時候,他丟下自己兄妹兩人不管,她也不會為了活命,把哥哥推到尸堆,獨自逃命,要不是這個人惹的麻煩,她現在還在基地里過的好好地,怎麼會被困在群尸之中?真恨啊。
葉承錦沒有忽略董婉婉的眼神,畢竟如此刻骨、激烈,只是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
因為城市灰色靈氣的異常匯聚以及心里的不祥預感,葉承錦一直站在窗戶邊,細心的觀察著商業區中心那邊的動靜,可惜他目前的水平太低,神識並無法涉及那麼遠的距離,所以對那邊尸冢的情況一無所知。
就在葉承錦滿心疑惑的時候,忽然神識一震,仿佛誰在他腦海里吼了一聲,思維是片刻的混亂,等他清醒過來之時,就看見窗戶外一道道僵硬的身影從黑暗的角落涌現,慢慢朝商業區的中心移動,如同被召喚般,漸漸地,出現的喪尸越來越多,竟然形成洪流般,將街道擠得滿滿的。
那些喪尸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像是被什麼牽引,靜默的往尸冢那邊走去,若不看那腐爛的軀體與惡臭,這駭人的場景,竟也如朝聖般肅穆。
「當然可以走。」葉承錦握了握拳,語氣卻很堅定,「它們全部都涌向商業區中心那邊,後面出現的喪尸已經在慢慢減少,我們可以趁這個機會逃走。」
「你要找死自己去。」董婉婉率先反駁,「外面喪尸那麼多,我才不去送死。」
「不想走的,可以留下。」葉承錦微怒道,冰涼的目光從董婉婉身上掠過,繼而落在蔡多田和毛頭身上,「你們兩個呢?」
毛頭一臉遲疑,外頭的尸山尸海可不是開玩笑的啊,四個人出去還不夠它們塞牙縫。
「葉兄弟,再等等看吧。」蔡多田猶豫著說。
葉承錦抿了抿唇,雖然他有步虛鏡保命,關鍵時候可以逃離這里,回到自己的世界,可這不代表著面對那群密密麻麻的喪尸,他就不會害怕,其實冷汗早就沁透了衣服。只是心底的某種感覺告訴他,必須離開這里,馬上、立刻!
「為什麼之前都沒有見過的這麼多喪尸,現在忽然都出現了?」葉承錦聲音有些澀然,「你們以為它們大半夜的是去商業中心那里開宴會麼?」
「現在不走,等下想走都走不了。」葉承錦冷淡道。
蔡多田看了看臉色蒼白的毛頭和蹲在角落無聲哭泣的董婉婉,心中異常沉重。他躊躇了一會兒,最後看著葉承錦那張白皙如玉的臉,微不可察的點點頭,「好。」
葉承錦再看了一眼窗外,確定後續的喪尸流沒多少,拎起背包就走。
「我不走,會被吃掉的,我不走啊。」董婉婉小聲的抗議,大力的掙扎,但是還是被蔡多田背在身後。毛頭也背起行囊,惶恐的跟在後面。離開,會死,不想走就會被拋下,結果也是死。那就跟著吧,好歹到時候真的死了,有人一起上路。
風吹著雲走,夜幕很空曠,沒有半點星光閃爍,只有一勾弦月傾掛,蒼白微涼。
一個身影坐在傾塌的骨堆上,黑色風衣裹著瘦而有力的身體,隱約可見赤/果的胸膛,長長的白發散落,像雪般,在月色中有著冰冷的光澤,那張猶帶著少年稚氣的面容,微冷,狹長的鳳眼淡淡的看著那群將骨堆團團圍住的密密麻麻的行尸走肉,沒有懼怕,只有審視與挑剔。
時間在無聲中流逝,聚集的喪尸已經將整個商業區中心塞的滿滿的,後續而來的喪尸越來越少,那白發少年起身而立,居高臨下的看著這片腐爛的海洋,像個君王,卻沒有悲憫,他只是微微挑眉,眼里露出些許不信與輕視。
半晌,才看見那白發少年的薄唇微啟,透著一絲冰冷的不屑,「果然是一處未開化的蠻荒之地,居然連一個低等的兵卒,都未晉級成功」
白發少年心中暗惱,若此星域都是如此質量,何時才能攢夠實力,離開這里?
想想宗內那群恨不得將他取而代之的蠢貨,還有季真道君那吃飽撐著的混蛋,白發少年越來越暴躁,最後一揮手,只見一道暗紫色的光芒竄起,在尸群中穿梭,像是一尾極其靈活的魚劃過海水,光芒所過之處,喪尸毫無抵抗,紛紛爆頭,倒地。
不過片刻,密密麻麻的喪尸全部躺倒,整個商業區中心成為真正的死亡尸海,而隱藏在喪尸大腦之中的菱晶飛起,懸浮半空,白的、粉的、黃的、綠的、色彩繽紛,一點一點,如螢火,在月色中閃著晶瑩剔透的光澤,就像是人間星海一般,襯托著腐爛的尸體,有種異樣夢幻的美麗。
白發少年微微眯眼,不為所惑,只是蒼白如雪的手指虛空一點,浮在半空的無數菱晶就匯成一團彩色光芒,朝他飛去。白發少年微微張嘴,竟將這團彩色能量吞了下去,片刻就感受到一股暖流在經脈里流轉,鮮紅的舌尖舌忝了舌忝唇,他發出一聲極不滿足的嘆息,「還不夠,還需要更多」
月色下,駭人的尸海之中,白發少年盤腿坐在白骨堆,微微閉合雙眸,借著方才掠奪的能量,開始修煉。
奪舍而生,就意味著一切都要從頭開始,等他恢復了原本的實力,就該有很多人要寢食難安了。
忽然,夜風傳來遠處的輕響,白發少年睜眼,目光望向西北處,俊臉有一絲猙獰,隨後又若無其事的閉上眸,仿佛什麼也沒有發生。
一個煉氣期的小家伙?
嘿。
作者有話要說︰orz,原來是今天,我居然搞錯開v日子了,好杯具,真是個廢柴!
對不住大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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