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麥 第八十一章,員工才是上帝

作者 ︰ 劉長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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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雅琴在事業上基本上走出了第一步,還不是徹底成功,後面的路也許會更艱難。♀

雖然,在她周圍全是些花花綠綠,閃光燈閃個不停,記者的話筒有長有短,攝像機的鏡頭虎視眈眈對準她,一會兒調整角度,一會兒打特寫,搞得她一點都不自在。她要求記者不要把她個人放在突出位置上——是的,她看不慣有了成績昏了頭,把啥都往自己頭上攬,利益好處多吃全都佔,錯誤缺點往別人頭上推,搞獨裁*統治,心中無民,不為民著想。她不希望自己是這種人,也不會做這樣的人,如果做了會堅決的反對;她更不會有了成績把什麼都忘記。

誠然,她不會忘掉那些在工作中踏實,主動,經歷過艱苦磨練的有功之臣,她的伙伴們。現在讓她心靈得到唯一欣慰的就是她沒有突出自己,沒有把她自己打扮成是新時代的改革家!

面對面和記者表明她的觀點,講真話吐箴言她心里踏實。後來記者在離開的時候幾次表態尊重她的個人權力,很高興和她這位不記名利的高管見面,接受他的專訪。記者說他對這種純潔的成功和無私的奉獻是很少見的,改變主意一定要為她寫一篇報告文學,標題都想好了。何亞軍的態度很堅決,好像他對這種不理解的發現感到特別新鮮。在今天這個處處充滿權錢交易的時代的確是新鮮的人,新鮮的事件,給記者是虔誠的感動。改革開放不但是改變一代人的世界觀,還會改變一代人的價值觀;社會公平正義,人的精神面貌換然一新,沒有*,沒有權貴資本,人心更純潔,黨的肌體更健康,人民更富欲,國家才會更富更強大。♀

田雅琴听記者這麼一說,毫不猶豫地請求何亞軍同志不要在她個人身上做文章,不必為她臉上打粉涂金,這樣做她的下步工作就不好開展。員工們的思想覺悟本來就復雜,不穩定,在改革更加艱難的時候,員工們思考問題的覺悟在條件不成熟的情況下,一定得保持人心向上,思想穩定,不能以不妥當方式做出人心俘動的事。何亞軍听田雅琴這麼一解釋,他全都明白,只好同意雅琴的建議。不以她為主人翁,寫田雅琴推薦的人為這篇報告文學的主人翁——是的,她終于說服了何亞軍,也算了結一樁心事,承諾和對現了自己的諾言。她把周玉蘭和馮誠推薦給何亞軍,寫進報告文學讓讀者認識她們,讓所有熱心關心改革的人和她們交朋友。想到這些雅琴心頭總覺得甜甜的,好像辦完成了一件特別重要的事讓她興奮不止。

是啊——還有什麼比她現在做的事情更明智呢?還有什麼能證明她這樣做不是對的呢?這不是在做誘,是她對現實的又一次選擇。這樣的決策是聰明的,胸懷像大海一樣寬擴,又一次是這個時代把她推向改革的*;在激流勇進中她經歷了完強的鍛煉和時代的洗禮,成了新時代的開拓者。

回到宿舍她才覺得真的累了。

宿舍里靜悄悄的,一個人住沒人打繞,她躺在床上,興奮之余靜下來又覺得空蕩蕩的,孤時幽閨守,心事繁文縟。人就是這樣,是有思想的感情動物,一旦有喜事會有好多的興奮細胞復活,反之又會有好多陳舊衰老的細胞在死去,不管是人或者是生物,凡是有生命能力的都一樣,有生就有死。這是物質運動的必然規律,是哲學的基本原理和精闢論述。她翻開書又一次閱讀實用哲學.尤其是實用哲學她特別喜歡,愛不離手,說不一定可以從事巨人科學工作,研究歷史,研究自然,研究資本的集累到原始資本的月兌變,最後到完成從唯心主義到唯物主義,從改革攻堅到全面小康.當田雅琴把著作放回床邊時,忽然一件輕飄飄的信封掉在地上,封面上的字寫得工整漂亮。

這是余正宗寫給她的信。這件禮物很真貴,她一直把它放在身邊珍藏起來。畢竟他們只見了三次面,再說就是一般普通朋友接觸,她對他還不完全了解,倆人在一起談得最多的是組織工作。好像他是學經濟專業畢業的本科生,什麼性格,屬像是啥,是啥樣的人品?在她老海里一片空白,還沒有進入感覺這個環節。她說不清楚有什麼印象,回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就去接兩個孩子,他的表現很積極完全沒有吃驚的異常反應,這種印象她當時非常深記得很清楚。他對毛毛和姍姍超出尋常的好,沒有一點戴綠帽子的尷尬和倥傯,像貼身爸爸似的逗樂孩子呵呵地笑。

後來對他的印象了解多一點,加深了些。他給雅琴講起南棉廠搞破產的事︰有一天早上他剛進組織部辦公室電話就響了,市委叫他和內勤人員,公安、紀檢、還有武警火速趕到南棉廠,不管事態多嚴重穩定是當前重中之重的大局。

到了現場才讓所有參加救急人員大吃一驚,失控的場面在一步一步升級。工廠已經停工,廠區一遍混亂,要求解決正當權力述求的工人站在操場向政府要政策,提出解決辦法。其實就是破產方的員工和政府在合理均衡的基礎上雙方都能接受的要價籌碼,而政府盡可能少拿錢辦好事,辦大事。破產方就不一樣,提出的要合理,合法,讓人講話,不受打壓,不上鋼上線強行接受不合理的破產合同。

事態看上去並不好,工人們激情沸揚,有即將爆發沖突一發不可收的場面.執法人員耐心解釋,便衣警察在混亂的人群中來回穿梭,工作人員在和破產方代表洽談和協商。余正宗是政府方的監督執行人員,有解決問題的話語權。他找到主管方談了上面以穩定壓倒一切的重要意見,在綜合破產方的最大利益述求同時,政府方面讓一步,而破產方維持利益最大化不讓步。

「雙方不讓怎麼辦啦?」雅琴問。

「破產方山窮水盡,拿不出錢。政府買單唄。」余正宗做了個無可奈何的動作。

「後來沒壞事吧!」雅琴又問。

「防爆警察來自老百姓,高壓水槍能管啥用。」余正宗經歷了當時場面,只有感嘆。

「企業倒閉政府受益,員工失去飯碗,是受損者。」雅琴在企業干了十多年,深知哪里的情況。

「你們同樣是關、停、並、轉沒出事,現在不是挺好。我看關鍵還在企業領導。」余正宗是組織部門干部,和企業干部打交道多,知道的情要多些。

「我們貫徹王廠長指示,再大的困難不向社會甩包袱。最初問題挺多,困難不少,生產上不去,沒定單,財務拿一萬塊錢要跑一個禮拜。哪有你們輕閑,上班一杯茶,手捧一張報,端著金飯碗,拿著響銀俸祿。」雅琴不知是取笑余正宗,還是開玩笑︰「怎麼,生氣了?」

「沒事。民意和民生,這幾年听得最多。」余正宗搞調研時也常听到這些怨聲怨氣的勞騷話。

雅琴和他在一起談的最多是談工作。談單位這幾年生產形勢,產銷對路情況,有些什麼新品種發放市場。單位有多少技術員,技術力量怎麼樣,主要生產什麼,有些什麼名牌產品打進國外市場,企業掙了多少外匯。然後談生活福利、職工收入、住房改革、醫療改革、職工工資改革。也去影劇院、籃球場、滑冰場、游泳池,酒吧銷逸參加活動。

她仔細听他自我介紹。他說本人姓余,名正宗,就是正派,開宗名明義,萬變不離其宗的意思。為了取這個名字不顧祖訓違背余家字輩。還說余家從來沒有宗字輩,他下面該明字輩,取名字不能忘掉余家的祖先。余正宗的父親現代派有文化,早年懂些漢學受到進步思想影響;說什麼字輩不字輩的,現在誰還在講字輩,中國的文化要創新,要發展,什麼祖訓啦、祖宗啦、祖傳啦,一股老夫子舊文化習性,古里古氣,燻出儒家孔學相禮貴族的中庸味。

余正宗也認為‘常青’二字不好听,有些不吉利,哪有剛到人間就被別人天天哀念,鞠躬請願。于是,祖先們好說歹說,堅持‘常青’這個名字是按照祖傳字輩份排,但他的意義很豐富,在余家算是一根得天獨厚的宗苗。余正宗的爺爺嘴里嘮叨著,又急又跳,兩天不和正宗的父親說話。余正宗的婆婆急壞了,趕忙叫正宗的爸爸說,常青也好,正宗也好,老爺子的命要緊,就依著老爺子叫常青這個名字吧。‘余常青’這個名字一直到讀高中最後一期才改換成現在的名字,說來也算是常青天,包大爺。

雅琴笑了笑,沒有加任何評語。看來他倒是挺大膽,主動在信上提出男大當婚,女大嫁人的大事情,他的語氣誠摯認真,看來很有些誠意。她該怎麼辦,一點準備也沒有?這種男人,也未免太性急了,隨時都在打女人的主意︰「你這位多情的公子,我一點準備也沒有。我們了解嗎?你就不怕我騙你?」她嫣然一笑,玲瓏窈窕地搖了搖頭,把那張多情的情書甩在床上,決定不再去多想這件事——命運安排她等待成熟的時機!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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