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淚奔跑 尋找自己

作者 ︰ 冰雪小黑

考完試家里又是搞雙搶的日子,轉娣一家都不提考試的事,帶男總是希望奇跡出現,女兒考上中專,包分配,三年畢業後馬上能養家了。而李志堅則不言語,他心里有一份帳,不逼女兒,隨他吧。

明明沒希望了又要給人希望,明明沒考上中專卻又降低分數線,這次中專錄取分正取中專和委培中專,所謂正取中專就是真接錄取的。委培中專意思就是你達到了中專分數線,但是要交一定的錢才能上,叫委托培育,而轉娣就是達到了委培中專的錄取分數線。

這樣讓人吃不下又不舍得放棄的攤子,簡直難死轉娣的家人了,而急于求成的帶男堅定的決定一定要讓女兒上這個中專,哪怕出四千的委培費,因為她看重的是後期結果。

其實出錢倒是次要,重要的是這個學校大家並不知道好與壞,這個時候的轉娣也不知道。稀里糊涂的家人就這樣把轉娣送進了這樣的學校。

其實當時這個學校就是為了賺錢,硬是向教育局申請了這樣的一個辦學資格,從全市十大縣統招三十個委培中專生,轉戶口,三年畢業後服務于整個縣城的企業。

設想很好,前景看起來不錯,家長們都願意這樣,轉娣的父母豪不猶豫的把轉娣送到了這個學校,當時學校的老師都不太支持轉娣上這個學校,也許是老師們知道底細卻不好明說吧。

這對轉娣的家人來說是皆大歡喜啊,女兒上了中專,雖然是要委培,但是總歸分配,三年一讀,就可以出來工作了啊,對外有名聲,組里終于出了一個中專生了,而且是完全靠自己的哦。

因為以前組里沒有女孩子考上中專,全村能考上中專的女孩子也寥寥無幾,幾年都難得考上一個,女孩子要麼讀書不行,要麼家里沒讓去讀書,要麼上了高中,那會考中專是相當難的,所以能有一個中專是相當了不起的,縱然轉娣考的是委培中專,也比高中分數高出很多。

帶男終于從長「哼」的唉聲嘆氣中轉為呼天笑地了,總是晚上和老公深夜聊天,說轉娣多麼聰明,從小看著就是不同于一般的孩子。她說的倒沒錯,可是多少年沒有這樣夸這個女兒了。

夫妻倆興高彩列的策劃著辦喜酒,孩子上學以後的大事,對未來充滿了美好的憧憬。

而可悲的轉娣心情總是不好,因為她對自己的結果並不滿意,因為當時某些科考得奇差,連老師都不敢相信,所以一直懷疑是加錯了分,還讓她跟著親戚去查分,家里的人也是要她去查分,而她自己明明知道不是分加錯了,是自己沒發揮好的原因,可是卻不得不行尸走肉的跟著去查。

在查分的現場,轉娣像個韁尸,親戚是推一圈她就轉一圈,陪她查分的親戚當時都忍受不了,狠狠的批評了她,而轉娣也不作解釋,傷心事無從說起。

辦喜酒的日子終于來了,轉娣的心情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無地自容。總是獨自一個人在房間里呆著,特別想找個地方躲起來,她的情緒跟家里人歡天喜的擺酒場面是多麼的不容洽啊。

轉娣必竟是懂事的孩子,還是忍著,調整情緒。當時天氣很熱,轉娣找了很多巴蕉扇送到主席上各位老師的手里,心情再不好,老師沒有對自己不好,每個老師曾徑都是那麼用心的培育著她,真心希望她能考上好成績,可是自己發揮不好沒有辦法啊。

轉眼間上學了,父母拼拼借借的湊了四千元錢委培費和幾百元的學雜費,送轉娣上學,父親對縣城的那個學校不太了解,當時還請了轉娣遠房伯父陪同報名,轉娣一語不發憂心匆匆的樣子讓伯父不僅發問︰「小小年紀怎麼這麼心事重重呢?」轉娣只是笑笑的說沒事,而李志堅顯然根本沒有當回事。

轉娣的心情很復雜,覺得自己考得不好,還要讓家里多出這麼多委培費去上學,別的人上中專只要帶幾百元學雜費就行了,而且確保是包分配的,而自己上的這個學校听說是臨時加的中專班,前途真的是生死未卜啊。

不知何時開始,轉娣開始很在意別人的評價,變得很少說話,此時也是這樣子,明明內心很是不舍得父母為自己的付出,覺得都是錯在自己,但是卻不願在父親面前說出來,而這些裝在心里的話越發讓轉娣覺得壓力大。

父親回家了,李轉娣也開始正式上課了,班上說招三十個學生,卻只來了二十個,只有兩個男生,真是奇怪,自己怎麼跟職中的學生在一起,當時這個職中的學生在整個縣的名聲都不好,不讀書,鬧事,在整個縣是有名的混。

雖然第一天校長就來班上講了很多振奮人心的話,諸于強調他對這個班期望很大,這個班與其它的班是多麼多麼的不一樣等等,未來會怎樣的讓這個班有前途,只要好好學習工作一定沒有問題之類。

可是事實還是事實,片刻間這種振奮讓人消失殆盡,在和同學們嘰嘰喳喳聊天中,發現城里的同學,還有和學校有關系的同學根本就是直接進來的,高考分數極低,自己居然在這個班分數是前幾名的。

看到的,听到的無不讓轉娣絕望,失望。只有周邊幾個鎮的十幾個學生是硬實的考的,其它的都是通過不正常方式進來的,有失公平事小,讓人覺得看不到希望是真,原本以為只要努力就好,現在發現自己努力也是前景黑暗。

並可笑的是下課後出門外一看,學校招的中專班還有兩個班,都是轉戶口的,成績不管好與壞,只要交二萬五千元錢給學校,就可以買個中專,說是念的是師範,以後出來包分配,分到山里去當老師。♀

轉娣還發現曾跟自己同小學的一個女同學也來念了二萬五的師範中專,她可是出了名的混子,讀書不行,還小學就開始談戀愛,但是因為家境好,家里跟老師的關系也不錯,她一直混著也沒人說他,最後小學當然沒有升上初中。後來就不了解這個女同學的情況了。

那個時候李轉娣對這個女同學真的是不屑一顧,打心里對她的作法表示瞧不起,可是現在居然人家也來念中專了,不同的是人家花了二萬五千元錢買的師範,而自己也是來了這個學校,可自己的前途卻不明了。

真是誤人子弟啊,轉娣心里發虛,自己的事本身就煩,再加上學校整出這麼多不公平,這個小小的女孩第一次感覺到社會的黑暗而自己卻只能任由擺布。

去宿舍鋪了床,和同學們聊了聊,十幾個女生居然來自不同的縣,大家都是投奔著美好的前途來的,這些來自不同的縣的學生都在學校成績是佼佼者。

李轉娣認識了二個同方向的同學,一起聊得很起勁,很快大家成了朋友,共同的抱怨和不滿讓各自的心又拉近了一點,大家一起相互鼓勁,說好好努力學習,學到真本領以後出來自己找工作也是可以的。

大家的心是多麼單純和幼稚啊,李轉娣,張炎方中琴,這樣三個人就這樣起勁的聊著,眼神里透出對學校的不滿和輕視,大有一副「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氣勢。

發新書了,專業是鄉鎮企業經濟管理,除了一些專業課本大家沒見過以外,英語和語文,數學大部分都是在復習初中的,優其是英語,第一冊簡直就是初一的知識,看到如此簡單的英語大家都氣不打一處來,這樣的英語對于一個曾徑在學校一直是全校第一,英語次次95分以上的學生來說,是不是在玩過家家啊。

更讓人吐血的是英語老師居然是李轉娣初中的一個英語老師來教,那個老師雖然平時不是教李轉娣的,但是她原來可是教初中的,現在一下子跟班上來教中專了,這麼快的升職真的讓人懷疑她的水平。

這個老師人很好,她的水平無法驗證,因為書真的太簡單了。李轉娣私下跟張炎豪氣的說,這書讓我教我也能教!後來證實這個老師她的老公在縣教育局上班,又一次集體無語。

學校雖然開了計算機課,可是整個學校才四台電腦,上機需要購機票,煩雜的dos系統平時都是老師在教室黑板上紙上談兵,大家听了雲里霧里,偶爾大伙也去買一張機票,可是全校這麼多學生,就四台機子,每次上機要排隊等幾個小時,就這樣,想實際操作也是難比登天。

轉娣一度很郁悶,情緒陷入了低潮,要知道自己可曾是老師和父母的驕傲,來到這樣的學校,一出門別人要麼誤以為自己是二萬五買進來的,要麼認為是那些在初中念書不行的來這里念職中的調皮淘氣的差生。

兩種猜測都是讓自己覺得是羞辱,當別人尋問李轉娣在哪個學校時,總是支支吾吾的解釋半天,為的是證明自己不同于他們。可是誰又能听明白呢,或者說誰又願意認真去了解呢?只想著這個學校的學生都差不多不成器的。

特別是返家坐車的途中,總是會遇上許多同一個鎮的熟人,他們熱情又好奇的詢問,總是讓李轉娣很受傷,自己曾的光榮如今變成了難堪。

有一天,李轉娣收到了一封沒有郵票,沒有寄信地址的信,很厚,很奇怪,迫不及待的打開信,一看轉娣明白了,是那個在初中曾幫助自己的地下男孩的信,是他,是他,自己沒猜錯,就是他,那個理科常考一百的男孩,王彬,那個大家都喊神童的男孩子,這一次他認真的署了名。

王彬告訴李轉娣,他考上了重點高中,現在已經在學校報到,住校在讀了,問了許多人,才知道轉娣來到這個學校讀中專了,因為他的同屋也有同學在這個學校讀書,很是奇怪,問轉娣的學校是個什麼學校?……

收到王彬的信,讓轉娣又害羞,又尷尬,但是內心還是歡喜的,有一種說不出感覺,可是自己現在的境況又覺得很難以啟齒,但是細想想,他,王彬,李轉娣的什麼事他不清楚,初中被人誤會裁髒的事都是王彬幫忙調查的,這上了不好的學校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呢?

洋洋灑灑的寫了幾大張,盡訴自己的無奈和絕望的心情,現在是進退兩難的處境,此時的轉娣終于把幾個月來的苦悶倒出來了,心情反而好多了。寫完信仔細的在信紙上留了自己的詳細地址和班級。

很快王彬的回信來了,他勸轉娣退學,去初中復讀,或者用這個委培的錢去買高中,當時的高中除了正取以外,也有買的,買的費用也是四千元,而轉娣雖然是分數超過了重點高中,但是當時報告的志願是中專,現在要想重讀高中也是要花錢買的。

怎麼可能,這樣的舉動如果李轉娣敢做,那麼她就不會在報考志願時模稜兩可,明知自己考不上中專卻必須順從父母的意思而報了中專了。

這一次李轉娣沒有回信,對于王彬的建議她壓根想都沒有想過,再說現在中途退學有多難,錢交了能退回來了嗎,高中能上嗎,而且轉娣的父母是肯定不同意的,轉娣打消了不曾有的退學念頭,李轉娣就是太听話了,她的性格有時懦弱得跟他的屬相一樣,一只溫軟的小羊。

所幸的是,學校里有一個很大的圖書館,借書跟上機可不一樣,借書每個人都有份,李轉娣很快和張炎一起辦了個借書證,每天都借書看,從古代的歷史小說,武俠小學,近代的浪漫散文,轉娣每一本都是如饑似渴。

課間的十分鐘,中午的休息時間,晚上的晚自習時間,轉娣無時不刻的在,散文,轉娣最喜歡的女作家是三毛,也憧憬著如三毛般浪漫而優傷的愛情,而王彬好象就是那個讓自己寄情的完美男人。

想到這里李轉娣不好意思羞澀的笑了,以前對男女早戀憎恨無比,而現在的自己卻變得渴望愛情了,渴望有人呵護了。

王彬的信是每周必定一封準時送到。用王彬的話說,他的學習功課很緊,他會用周六的晚上休息時間來思念曾徑的女假想敵,因為她能讓她有著無盡的力量拼博,備戰下一周緊張的學習。

兩個人的信總是這樣你來我往,李轉娣的室友們總是猜測她一定是談戀愛了,李轉娣總是不否認的含羞臉紅的樣子,其實信中兩人並沒有寫什麼肉麻字語,也許是大家都心照不宣吧。

他們的信無非是談論一些班上同學的奇事,看了什麼事,最近有哪些煩惱,兩人都是含蓄的表達著各自的生活,偶爾,王彬會在信末寫一句︰夜色好美好啊,天上的星星正在對我眨眼楮呢,那最亮的一顆是你嗎?每每看到這樣的語句,李轉娣的心狂跳不已,總是情不自禁拿出來看很多遍,有時會想到王彬的信中的話語而失眠。

張炎是李轉娣的好朋友,李轉娣和她總是形影不離,無話不說,知李轉娣莫過于張炎啦,張炎長相一般,為人忠厚老實,而李轉娣相貌俏美,文靜內向,很多時候有男孩子追李轉娣時,張炎則兩肋插刀,也在所不辭,也許這就是好朋友吧。

而方中琴則不一樣啦,她漂亮活潑,在學校里熱情似火,總是一襲紅裙,只要她在樓下經過,上面的男生必吹哨子吼叫她,而她卻挺滿意這種若既若離的狀態,對男孩子的曖昧從不明確拒絕,男孩子請客來者不拒。

三個人因為回家在一個方面,同坐一路車,所以難免還是走得近些,張炎和李轉娣總是為此事訓方中琴,可是方中琴總是當面答應事後照舊。

慢慢的李轉娣清高的疏遠她了,不再理她,有時甚至開始和其他同學一起打趣她,而自己卻堅持著原則,孤芳自賞的高傲的活著,象一個驕傲的公主。周末,大家都去約會了,只有她和張炎獨自在宿舍看書,有時張炎回家了,她也忍得住寂莫獨自一人在宿舍關緊門,看書,寫信給王彬,雖然有些信並沒有寄出去,但她樂于這樣孤單的思念,把心中的這份美好放在內心最深處。

在中專的兩年里,其實專業上真的沒有學到什麼,倒是戀愛的男女看到一對又一對分分合合,而李轉娣和張炎始終是形影不離。張炎,大家都說她是男人婆,男人對她不感興趣,而李轉娣卻是男生們想挑釁的對象。私下里都打听她的愛好,出行時間,可是這個李轉娣根本沒有出行時間,一下課就在宿舍看書,愛好也沒有,只是看書,男孩子沒指望了。

李轉娣很感謝張炎的陪伴,在中專的時光里,張炎完完全全充當了李轉娣的護花使者,讓李轉娣順利而又能保持清高的走完了純真歲月。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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