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淚奔跑 (四十一)愛的呼喚

作者 ︰ 冰雪小黑

順著剛來的小路快速往回走,這一次李轉娣求生的開始變得強烈,頭腦好像也清醒過來了,手里的call機被呼了很多次,這一定是這個地方僅有的幾個相依為命的人打的,擔心她在外面出事。♀

李轉娣回味著司機大叔的話︰縱然是全世界都不需要我了,至少爸爸和媽媽還是要我的,如果我賺不回這個錢,沒有辦法用錢報答父母的養育之恩,那麼我還有手和腳,我可以幫父母干體力活,幫他們端茶倒水,在他們身邊虛寒問暖,至少農村活我還是會的。

母親當初生自己時遇上那麼大的困難,都堅強地把自己給生下來了,並和父親一起頂著巨大的壓力把自己養大,培養成人,我能這樣對父母嗎,再說我真的死了,自己是解月兌了,可是我的父母呢,我的痛苦,我的憂愁都會轉移到父母的身上,父母將是雙倍的痛苦,我這樣做對得起他們嗎?我不能,我不能!李轉娣內心在劇烈地否定自己原先的想法,特別感謝剛才的那位大叔點醒,也慶幸自己命大,沒有死成,要不這死在異鄉,還要讓父母千里迢迢來收尸,多麼的不孝啊。

還有王彬,多少日來,他對自己的牽掛和擔心,自己卻對他是一個又一個的謊言隱瞞,可是他依然相信自己,鼓勵自己,從來不對自己說一句質疑的話,王彬啊王彬,你為何當初不霸道一點,把我從惠陽拉走呢?李轉娣現在開始怪王彬了,可是片秒之間又否定了這種責怪。

當初如果王彬真的要把自己給拉走,自己會听他的話嗎?自己會走嗎?再說走了,自己那不安份的心,總是懷才不遇的想法,終歸還逃月兌不了被其他朋友邀約的命運。而且王彬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樣的推銷,里面的人都不是壞人,都是善良的未經世事的年輕學生,王彬能武斷地下判決麼?

電話卡里還有三塊多錢,李轉娣快速地走到電話亭,又一次拔通了家里的電話。電話才拿起,那頭就響起了母親哭泣而急促的聲音。

「轉娣啊,是你嗎?兒啊,你在哪里?」母親的聲音好像要哭過很久了。

「是我,媽媽,我在廣東四會,我後天就去東莞,你放心吧,你還沒睡吧?」李轉娣用手抹除順流而下的淚水。♀

「你還好吧?孩子,不管怎麼樣,家里永遠是你的家,你在外面呆不下就回來,爸爸媽媽不能沒有你!」父親搶過了電話,連續說了好幾句,李轉娣听到母親在那頭不停的哭泣。

「我知道了,你們注意身體,我去東莞找個電子廠干操作工,我現在不再亂跑了,安分地做個流水線工人!對不起,爸爸,媽媽,女兒不孝!」李轉娣忍不住還是哭出聲。

「是爸媽對不起你,沒有給你找到好工作,才讓你在外面吃那麼大的苦!」電話那頭傳來了媽媽帶著哭腔的聲音。

李轉娣的父母明知道女兒受騙上當了,可是他們仍然不忍心在女兒面前提起這些大家都心知肚明的話,李轉娣不說是不想再提這傷心的事,而父母是不想讓女兒再傷心。

「媽媽,我是安全的,我人沒事,我到了那邊打電話給你們!「」每一次打電話的最後,李轉娣習慣了向父母報告這樣的話讓父母安心。

又一次,都不知道有多少次了,四會這塊土地,不知道接下多少人的淚水,李轉娣捂著嘴「嗚嗚」哭了起來,她覺得太對不起父母了,太對不起了!

卡上還有一塊錢,可以打二分鐘電話。李轉娣想打個電話給王彬,如實的跟王彬說清楚自己的處境。

看看手中的call機,居然尋呼有十幾個,不僅有本地的,也有外地的,家里的,北京的,看來在李轉娣迷糊的這陣子,家里的人和王彬都打過來了重生合家歡。

「喂,是你嗎?」王彬好像一直在電話前守候,響一下,電話就被接起來了。

「是的,你剛才打我call機了是吧?我還好,你放心吧,我過兩天去東莞找工作,我今天打個電話告訴你一下。」李轉娣平靜地說。

「哦,你自己還好吧,上東莞有人一起嗎?」王彬極力鎮靜自己心情,淡定地回答李轉娣。

「有的,張炎也在,還有幾個為人很好的朋友。♀」李轉娣如實述說著。

「要不你上北京來吧,來這邊個什麼大專,怎麼樣?錢的事我給你想辦法?」王彬征求李轉娣的意見,其實這個建議王彬二年前就提過,李轉娣不同意。

「我沒有心情啊,我現在是歷盡蒼桑,除了還是個女孩子外,我真的什麼也沒有了,再書也沒有那個心情了,你明白我的,我的父母供我上中專已經很不容易了,我浪費了這麼多錢又去上學,我…….,我……,不去,我還是去打工賺錢,找一份工作自食其力。嗚嗚……」面對王彬,李轉娣又一次軟弱地哭了起來。

電話那頭的王彬肝腸寸斷,但是在宿舍,也不好說什麼,只是說︰「你來,我們一起打工賺學費,怎麼樣?」

「不行,我要賺錢還債,還父母的恩情債,因為他們年紀大了,等不及了!我要掛電話了,沒錢了,回頭打電話給你。」李轉娣眼看著電話快斷線了。

「嘀,嘀……」電話里響起了忙音,李轉娣無奈地放下電話,往家的方向走去。

「叮鈴鈴,叮鈴鈴,……」公用電話又響起來了,李轉娣回頭一看,是北京的電話,是王彬打過來的。

「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我明天上午再打你電話,宿舍里說話不方便,記住,我在北京永遠掛念你,不管你在哪個地方,不管你什麼樣子,我……,明天跟你說。」王彬不好意思說出口了,因為他的背後站著一排哥們。

李轉娣掛著滿臉淚痕,帶著紅腫的眼楮回家了,回到那個出租房子里了,門開了,幾個人都在等李轉娣,大家都急壞了,張炎迎了上來。

「你去哪了,我們擔心死了,我們好著急,在外面轉了好多圈,也沒發現你,真的把我急死了。」說完張炎跑過來抱住了李轉娣。

「哇,嗚嗚……嗚嗚……我們該怎麼辦啊」李轉娣再一次倒在張炎懷里哭了起來。

「你能平安的回來,我覺得事都好辦了,我們一起再去打工,好吧?我聯系了舊貨市場,把家里這些東西賣掉,估記能賣上二百元吧,我身上還有二百元,是張慧敏走時給的,我們可以有去東莞的路費了。」張炎抱著李轉娣,拍拍她的後背,安慰地說。

「你後悔嗎?你後悔做了這個行業嗎?」李轉娣推開張炎,眼楮直視張炎。

「我不後悔,我不後悔選擇了這個行業,這是一個好行業,是一個賺錢的行業,只是不一定人人都成功!」張炎轉開自己的臉,移開了與李轉娣對視的視線。

李轉娣走到床邊,倒在床上,眼楮睜著看著天花板,眼淚順勢流下,默默地不言語。

「你後悔了嗎?轉娣,你怪我嗎?」張炎跑過來躺在李轉娣旁邊。

「我不知道!」李轉娣轉過身,不再理張炎,李轉娣不是氣張炎邀她來從事這個行業,而是氣她事到如今還在堅持說這個行業是好行業,賺錢的行業。

這一路走來的堅持就是因為張炎的一直打氣,鼓勵。自己的上級走了還依然在這里給自己的好朋友打氣,讓自己的朋友邀人超級大掌門系統。李轉娣氣張炎,如果不是張炎一直以來這樣的堅持,李轉娣或許早就回頭是岸了。

屋里的男生安慰了幾句都回去了,說好明天一起過來抬東西去賣,李轉娣不想管他們的事,閉著眼楮裝睡。張炎送走了他們。

第二天,心情平復的李轉娣幫著張炎把東西搬到外面,張炎和幾個男生們一起把東西拉到的舊貨市場,回來時說,張炎和李轉娣的所有的桌子,登子,其它小日用品,煤氣罐賣了二百八十元錢,比預想的要多了幾十元,兩個人的確興奮了一陣子。

這些東西可是原來花了一千多元錢買回來的,現在當個貨賣掉只值五分之一下價錢,唉,這父母的血汗錢就這樣的浪費掉了。

call機又響了,王彬打來的,李轉娣奔下樓,走到電話亭旁邊,等待著王彬來電話,大約二分鐘不到,王彬的電話來了。

「親愛的,昨天晚上在宿舍講話太不方便了,我今天在外面公用電話打的。你怎麼樣了,人還好吧?昨晚睡得好嗎?」在外面打電話的王彬顯然放松多了。

「我還好,想通了,好好活下去!從頭再來,我唱給你听好嗎?這是最近他們一直在唱的歌,我听著就會了。」歌還沒唱,李轉娣又哭了。

「昨天所有的榮譽,已變成遙遠的回憶。……

勤勤苦苦已度過半生,今夜重又走入風雨。……

我不能隨波浮沉,為了我致愛的親人。

……

再苦再難也要堅強,只為那些期待眼神。

心若在夢就在,天地之間還有真愛,

看成敗人生豪邁,只不過是從頭再來,

昨天所有的榮譽,已變成遙遠的回憶。

……」

李轉娣哽咽著邊唱邊哭,王彬也在那頭心疼地陪唱,歌聲淒厲而哀傷。

「勤勤苦苦已度過半生,今夜重又走入風雨。……

我不能隨波浮沉,為了我致愛的親人。

再苦再難也要堅強,只為那些期待眼神。

心若在夢就在,天地之間還有真愛,……」

電話持續了一個多小時,李轉娣內心對王彬有著深深的愧疚,卻沒有辦法用任何言語表達自己復雜的心情,唯有唱這首歌才能表達自己此時此刻的傷心和無奈。

「昨晚上的話沒說完,不管你在哪里,不管你變得怎麼樣,我都不會介意的,我欣賞的是你這個人,欣賞你李轉娣的牛脾氣,倔強不服輸的韌性,記住,王彬永遠愛你,永遠!到那邊穩下來了要打電話給我,要我幫忙的地方一定要說出來。」王彬終于羞澀地說完了他千萬次想說,卻不敢直接表達的話。

李轉娣的臉火辣辣的,拿著電話不知回答什麼話,許久才想起來回應王彬︰「好的,我到了給你電話,我會寫信給你的。」這就是李轉娣含蓄的表達愛的方式。

「另外,我想把我的經歷寫出來,寫給一些正在受騙的,或者說既將受騙的人看,你說可以嗎,我先給你看,了解一下我為什麼我當時那麼傻的執著。」李轉娣認為只有這樣,才能讓後人少上當受騙。

「好,你有時間就寫,寫出來也好,必竟很多事放在心里會壓抑的。我支持你!」王彬听到李轉娣如此陽光的想法特別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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