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淚奔跑 (五十二)家鄉上班

作者 ︰ 冰雪小黑

李轉娣的離職對于吳曉斌來說,是惋惜,對于整個公司來說,是損失,可是沒有人會真的為公司,大部分只生活在小我的滿足中,而對于惋惜李轉娣的人只能選擇放手,因為放飛她,讓他另謀高就才是更好的祝福。♀

可是李轉娣前方的路仍然是迷糊的,但是事情到這個程度,稍微有點自尊心的人都沒有辦法做下去了。幸好這一刻,張炎也干不下去了,她也選擇了辭職。

張炎的離職是因為,沒有領導能力的領班,把整條線領向了死路,整天返修不良品,而張炎這個職位每天都忙碌不堪,修補不良品,卻沒有產量業績,張炎實在呆不下去了。

當李轉娣交上辭職書後,張炎也果斷地交上了辭職書,又一次並肩而逃,回家,回家找個人嫁了,算了,這輩子就這麼過!兩人不謀而合。

李轉娣回家了,父母欣喜歡迎,經過了這一般苦難別離,做父母的什麼都不計較了,只要女兒平安歸來,什麼都不在乎了,他們同女兒一起承擔外界的異樣眼光,巨大壓力。

李轉娣呆在家里,從來不出門,只呆在樓上自己的小房間,常常讓媽媽把外面的門鎖了,如果有人來敲門,只當家里無人。

這樣的日子過久了,李家父母也很著急,害怕女兒從此會瘋掉,或者走上自閉的絕路,李家二老托人去縣城里找工作,家里本來就沒有啥關系,能托的人以前也托過了,幫不上忙,而這次還是托朋友的朋友幫忙,听說是一個很熱心幫忙的人圖騰狂想曲。

等啊等啊,等待的時間好漫長,李轉娣只好自己又一次來到縣城里去踫壁,功夫不負有心人,李轉娣在一位同學的幫忙下,在一家賣電腦的門店找到了一份暑假電腦培訓老師的工作,主要工作是教不會電腦的人如何使用電腦,如開機,關機,如何使用鼠標,打字,如何使用辦公軟件。

這份工作對于李轉娣來說並不吃力,從南方歸來的她還是很感謝五個月的辦公生涯,比內地更先進的辦公軟件,李轉娣使用過的軟件在家鄉並沒有完全普及,很多學校都沒有教,更談不上使用,李轉娣有實戰經驗了,這次的所學和所經歷當老師綽綽有余,李轉娣缺的就是一些膽量。

這次同學的介紹讓李轉娣直接躍過了面試這關,膽怯的她也沒有時間和機會躲躲閃閃,直接上崗。

這是一個暑假培訓班,人員年齡層次不齊,電腦的基礎也是各不一樣,是賣電腦的老板臨時辦起來的,一大門面,外面賣電腦,里面一間房間電腦培訓,相對外面的烈日,這空調間里上班,動動嘴皮子,示範一下操作,這樣的工作真的很不錯,不過這份工作並不是長期的,只有一個月,150元一個月,包吃包住。

這份工作雖然做得不長,卻給李轉娣一個好的台階上了,自信心又增了一倍,原來自己也是可以做電腦培訓班老師的,對于電腦一無所知的人,最好的教導方法肯定是細心,耐心,因為你懂的比他們多,新的東西你悟得也比他們快,完全可以在教他們的同時邊學邊教。

當這份工作期滿結束時,家人托人找的工作終于有著落了,就是在縣城郊區的一工廠暫時做工人,然後有機會再慢慢提升。

雖然這份工作並不輕松,甚至可以說相當的危險,但是李家二老並不懂這些,他們甚至看都沒有來看,千分謝萬分謝了幫忙的人,李轉娣終于進廠了,在李轉娣看來,這里總算穩定了,在家鄉有一份工作是多麼幸福的事啊,既便是做一名普通的工人,也是一件另人羨慕的事。

李轉娣背著行禮和日用品,搬進了廠內的宿舍,開始上班了,廠里來了很多員工,有很多是結過婚成了家的中年婦女,她們本著帶孩子無法遠行的想法,撿一點是一點補貼家用。

大部分工人都是男孩子,女孩子只有李轉娣和另外一個小姑娘,那個小姑娘和李轉娣明顯的不同,她很有力氣,長得相當結實,黝黑的皮膚和矮敦的身材,一看就很勝任這份工作。

因為李轉娣的秀氣白靜,不錯的長相,李轉娣一進入這個工廠就成為人群中的焦點,不論穿什麼衣服都讓廠里人覺得她鶴立雞群。

不上班的日子是好混的,可以玩而又有所期待,大家在一起幸福的等待,真的上班了才發現那日子真的不是人過的。

這個廠是生產玻璃縴維的,就是把那些髒髒的玻璃洗干淨,然後放在那里晾干,上班時把玻璃加進溫度幾千度的爐子里熔化,從爐子孔里流出玻璃液,拉出來瞬間冷卻變成一條一條的玻璃絲,卷在下面的滾子上,這個工作看起來都讓人覺得不簡單,做起來真的談何容易。

首先是洗玻璃,這其實就是一件很累很苦的事情。車間外面做了幾個大水池子,放滿水,池子里的水並不是常常換的,用一個鐵篩子,裝一些髒的碎玻璃,在水里使勁搖晃,好洗的玻璃只要搖晃幾下就可以干淨了,但是哪有這麼多干淨好洗的玻璃呢,全是很髒的,玻璃上的污物全是結在上面的,根本洗不掉的,還要用刷子去刷才能洗掉的,這時候就得一個一個拿出來慢慢刷,弄得不小心手就被劃破,在這里劃破手是常有的,劃破後並沒有什麼包砸,接著在這髒水里繼續洗。

更可怕的是這些髒玻璃很多都是一些醫療垃圾,掛水的瓶子,有些里面還有很多針管子,這些看起來就很惡心的,可是這幫年輕人,可能什麼都不知道,並沒有對自己進行防護,徒手把這些不能用的東西剔去,接著干走到黑的路。

李轉娣剛開始也害怕,害怕接觸這些東西,但是能有什麼辦法呢?自己沒有退路,在家里能有這樣一個廠進就不錯了,還挑三撿四的,難道還讓父母繼續蒙羞恥辱嗎?

放段,蹲子來做吧,別人難做的自己也能做,李轉娣想到的只是讓自己接受現實,吃下這份苦,但她並不明白這些醫療垃圾和這割破的手指,以及這髒水會不會給自己帶來潛在的健康隱患。

不光是李轉娣沒有仔細想過,這里所有的人都沒有想過,大家只認為在縣城里進了一個廠不容易,有廠上班就很好了。

而女孩子大多數在這樣廠里上班,慢慢的就會有附近的事業單位男人,充當了救世主,和這些女孩子談上了戀愛,女孩子也就從此跳出農門,過上幸福的生活,所以在這個廠上班的學歷都不高,最多初中,唯有李轉娣是中專,而李轉娣等待的是提拔,給機會。

當玻璃洗好後裝在一個大缸里,水就會慢慢滲到缸底,每上一次班得備一缸以上的玻璃,上班是12小時,兩班倒,也就是說上班12小時,另外休息的12小時還要拿出半天來洗玻璃,力氣小的洗得慢,更是沒有什麼休息時間,工資是按產量計價的,生產出多少玻璃縴維是按重量計算的,發工資就依這個重量為基數。

缸里的玻璃得運到車間,力氣小的人一次只能拎一點點,有好心的男孩子會偶爾幫女孩子提幾桶,但是大部分人都很疲倦,都不太想幫別人干這些重活了。在大家都力盡枯竭時,好人好事也就無能為力了。

上班時間一到,得馬上穿上工作服去車間,所謂的工作服就是,你平時不穿的衣服。因為這里的玻璃縴維細的扎人很痛的,粗的就像針一樣,上一個班下來全身是小玻璃縴維,有時會扎進皮膚里去很多。為了不再次弄到床上,不得不在下班時間後從里到外清除身上的衣服

把該準備的玻璃準備足,然後有師傅在樓上點爐子,當玻璃熔化後在爐孔里出現液體時,得馬上用鉗子把拉出來,變成絲,用左手拽著,這叫捻絲,所有的孔都拉出來了就可以卷在下面的軸上,如果玻璃洗得干淨,爐子點得好,溫度恰當,一般都不會斷的,一直轉到軸轉滿,再用鉗子打斷,把那卷滿的絲下下來,再把上面的絲拉下來,卷在軸上,繼續運轉。

在換絲時,上面的爐子還是一直在燒,玻璃液由于長期堆在爐孔口沒下來,所以有大塊的火玻璃往下掉,這個時候這一段要出大力扯下來,丟棄,再快速拉下來卷入軸上,不熟練的人常常會燙到手,臉。

所以換絲,捻絲這個過程手腳一定要快,如果慢了絲就會很粗,那麼用手去拉肯定會燙手,新人總是手常常被燙,捻絲的過程中由于在爐子下面長時烘的,一般手都起泡,動作慢,拉絲手配合不好,拉的絲太粗,新人的手總燙得體無完膚。

以上那是正常狀況的工作流程,中間的事情少很多,但是如果爐子點得不好,玻璃洗得不干淨,就會出現爐子破了,大滴的玻璃液體往下掉,絲老是斷,斷了就得去捻,捻了還會斷,反正麻煩不斷。

去樓上去加玻璃,樓板上布滿電線,全是大功率的比拇指還要粗的電線,徒手用盆子倒玻璃進幾千度的爐子里,真的相當危險,可是這里的上班人員對安全生產一無所知,只知道害怕,並不知道向老板提出安全建議。

李轉娣剛開始不敢動手,也不敢學上絲(即把絲卷在軸上),這是一個技術活,新人要學很久才能學會,做這份工作,不僅要膽大,也要細心,李轉娣就是膽小,看著那用電燒起來爐子,那燒熔化的玻璃漿李轉娣真的很害怕,最後別人都學會了,李轉娣還不敢動手,硬著頭皮上,兩只手都被燙了。

越怕越小心意意的越容易燙,因為縮手縮腳絲拉得慢,拉出來的絲很粗,沒有冷卻會燙手,李轉娣苦惱極了,要強的她只得慢慢的改變自己,慢慢地去學著做,捻絲,上絲,加玻璃,許多看起來很恐怖的事李轉娣都只得慢慢的往前邁進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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