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天波點頭道︰「足智多謀,深謀遠慮,倒是一個治國之才,只可惜生不逢時。」張少英每听身旁眾人均以黨項蠻人稱,言語中均有一絲鄙夷,憤恨之色。這時听得柳天波如此贊揚李繼遷,心中不禁有些好奇。問道︰「你們不是很恨黨項蠻人嗎?你怎又這麼贊賞他?」柳天波笑道︰「他能在宋,遼兩國之間生存而立余于可行之地,這本事自是不小啊!換做是我,恐怕便不會有這份心境。」張少英搖頭道︰「不懂。」柳天波道︰「竟是如此,我便與你說說這李繼遷的本事罷。」張少英點頭靜听。柳天波續道︰「當今黨項並不如我們大宋這般建制成規,而是由各個部落凝合在一起的。其以拓跋,野利,細封,往利,頗超,房當,米禽,費听八部較為勢大。拓跋氏則為其中最為強大的一部,幾百年來一直是各部的盟主,是以成為諸部的首領。當年太祖皇帝初建大宋,這黨項便上書歸附。其時南方尚未平定,朝廷不願兩面作戰,自是同意。只是到了太宗皇帝登基,天下大定,這西北黨項便是枕邊惡,須得除之後患。故而太平七年,也就是二十一年前。太宗皇帝下詔讓上任黨項首領,也就是李繼遷的族兄入京,準備將拓跋一部留置京城,瓦解其勢。當時黨項無以能與大宋抗衡,只得依從,並獻黨項五州之地。但年輕氣盛的李繼遷卻不甘願就此屈服朝廷,借由為乳母送葬為而叛逃。朝廷雖大力追剿,卻屢次逃月兌。終教他聯合各眾部落,起兵反宋。」
張少英道︰「他們又豈是大宋的對手!」柳天波點頭道︰「不錯,他雖集結了兵馬,但數次大戰,均以慘敗收場,且連老母,妻子都被擄了來。♀所以改策巴結遼國,以此來壯大勢力。」張少英點頭道︰「遼國也想對付咱們,這不是正中人家的口心麼!」柳天波點頭道︰「遼國封了李繼遷為西平王,續而又將宗室公主許配給他,成了遼國的駙馬。」張少英沉聲道︰「做了駙馬又怎樣!還不是人家的槍手。」柳天波道︰「這你就錯了!槍手只是統稱,但若論質地卻是不然吶!當今黨項早已非昔日之況,手握重兵近二十萬,咱們大宋的軍隊雖過百萬,但終始所用也不過四五十萬。契丹人的騎兵雖強也且四十萬,能用之兵也不過三十萬。」張少英嘆道︰「如此加起來可不知有多少了,若是打起仗來那還得了!」任閑遙無奈道︰「打仗豈是說打便打的!你以為打仗是靠人數麼!這一旦打起來,需耗錢,耗糧,耗人力,損國力。哪怕是十萬人,僅是吃的便是大計之數。」張少英道︰「咱們大宋怎麼也有幾百萬人了,難道便養不活一百萬人嗎?」
柳任二人相對一眼,頓覺不知該如何再說下去了。柳天波緩了緩,說道︰「如今黨項,遼國大尚騎兵,偏偏咱們大宋失了幽雲十六州,那里可是養馬的極佳之地,卻被遼國佔了去。大宋雖有數次大戰,都慘淡收場,太宗皇帝還為此落下了腿疾,以此而終。」張少英從未听過這些軍國大事,一時听得津津有味。任逍遙插口道︰「朝廷數次北伐耗損甚重,因而不願再大起戰事。我大宋與遼國本是不相上下,只是以大宋步兵對遼國騎兵,各有所長。而黨項人雖尚軍二十萬,真正運用的騎兵也不過六七萬,駐扎在西北的也不過四五萬。你要知道,以我們大宋的軍力,便是對他三萬騎兵,以十萬之眾方能與之一較高下。」張少英吐了吐舌頭,說道︰「我見石破軍倒有不少戰馬呀!」
柳天波道︰「如今西北邊陲除去番落,保捷兩軍的兩萬重甲騎兵,便以石破軍的這神嘯五千重輕騎為重了。」張少英搖頭道︰「我還是不懂!」柳天波略一沉呤,說道︰「咱們大宋的兵力是內外相互衡制的。便如一百萬軍隊,須得五十萬人留駐京師,五十萬分駐各地。何況分駐各地的軍隊太過散亂,自保尚可。一旦戰事,相互之間難以凝聚,更無法抵擋黨項的萬人騎兵。李繼遷正是瞧重這一點,才敢侵入我大宋的內鏡。」張少英疑道︰「朝廷就沒法子應對嗎?」柳天波道︰「你有甚麼法子應對?」張少英不解道︰「我啊!還能有甚麼法子,自然得調集重兵呀。再不然咱們打他們去。」柳天波微微一嘆息,說道︰「調集重兵自是好!可這西北之地,人煙稀少,邊境更是百里荒涼。他們吃甚麼?喝甚麼?」張少英一時啞然,不知該如何應答。柳天波續道︰「正因如此,當今打仗是小,恢復糧草供應才是當務之急。佔領一個地方靠的不僅僅只是軍隊,還有穩定人心,得民心者得天下。李繼遷雖然對邊界的番族漢人有所克制,對我們月復地的漢人卻是常常搶掠一空,亂殺無辜。」張少英好奇道︰「那該怎麼辦?」柳天波道︰「屯重兵,立堡寨,就糧禁軍」張少英不解道︰「屯重兵,立堡寨我倒是懂!可就糧禁軍這是甚麼軍?」
柳天波道︰「便是遷家屬置戍地,開耕種糧。雖非一日之功,卻是長遠之利。」張少英疑道︰「如此耗時日,黨項蠻人便不會發覺麼?」柳天波道︰「所以九月之前,李繼遷集三萬大軍,攻下西北重鎮靈州,改名西平府,做了黨項的首都。」柳天波說到此處,任閑遙不禁一聲長嘆,氣息中盡是惋惜。柳天波眼神中也頗為遺憾,續道︰「這靈州自古便是自古兵家必爭之地。北控河朔,南引慶、涼二州,據各路上游,扼西北要害。靈州之失,我大宋更無挾其威。其中大失卻是自此,吐蕃,回鶻貢馬的要道被切斷,自此大宋再無他處可獲良馬。而一個半月前,李繼遷又攻下另一處重鎮涼州。」張少英啊的一聲,驚道︰「又被人奪了一州。咱們雖然沒馬,難道這麼多軍隊竟一點用都沒有嗎?」柳天波道︰「當今遼國正在北邊大舉興兵,朝廷向來不願兩面作戰。只是調集重兵防守,防患于未然。」張少英思索道︰「想來定是咱們跑得慢,沒趕上。」柳天波嗤的一笑,贊揚道︰「這李繼遷的確是個難得的將才,唉!若非當年的懈怠,豈來今日之禍。靈州失陷以後,環州于慶州便是我西北的防御重地了。皇上本以為他會攻于此地,豈知他快到環州時,黨項大軍卻回軍直取涼州,知州丁惟清以身殉國。」張少英听了半天,這時對這些軍國大事甚感費解,不覺氣悶。任閑遙冷聲道︰「這李繼遷如此狂妄,朝廷總算是醒悟了。」柳天波嘆道︰「朝廷向來只重視幽雲十六州,一直小窺李繼遷才遭此橫禍。唉!」听到柳天波的深深惋惜,張少英心中不禁也頗為嘆息。想起逍遙城之行,張少英問道︰「到時你們也去嗎?」柳天波搖頭道︰「武林盟跟朝廷不會摻雜其中。」張少英問道︰「我能去嗎?」柳天波笑道︰「那就不知道了。」說罷,任逍遙大笑起來。起身說道︰「好了!咱們不必自尋煩惱了,人家皇帝不急,咱們急甚麼。來來來,咱們接著練……」
張少英起身說道︰「二位大哥悉心賜教,小弟實在無以為報。」柳天波贊道︰「不錯!不錯!如此時日你便有這般得禮言行,與當日相較可是大進不少啊!來來來!時間無多,咱們切磋切磋。」柳天波說做邊做,擺出剛剛激戰中奪來的長劍。張少英知他試探自己劍術,當下不再猶豫,拔劍遞出。他此時體內積聚的內力已能全力催引,這一出招之間便盡是大招,勁風突起,只是逍遙十三式大開大起之間稍顯局促。柳天波並未如何蓄意,只是出劍抵擋,招式稀松平常,並不與張少英的利刃相交。雖然柳天波的力道不如張少英渾厚,但數重內力的迭起,自不如石破軍那般故意而為之。張少英漸漸蓄起劍勢,見柳天波仍能阻擋,但想自己這些劍法怎能傷及柳天波。當下他更不留余力,全力撲擊。柳天波見他劍招過于拘謹于招式,未見靈活。當下邊抵擋,邊說道︰「劍招講究靈活運用,過于呆板,終究華而不實。你每出一劍,終須明白其意在傷人,而非只想使出劍招。」柳天波說著,手中的長劍帶動張少英的水寒劍向左劃出,右腳即踢向張少英臀部。張少英所學的逍遙十三式之中,那有這般踢人臀部,華而不實的招數。心中大驚,出右腿還擊時,柳天波的長劍已拉了回來,滑向他左臂。張少英急忙後縮,但腳下一撞之下立足不穩,急退數步,這才穩定身形,頗為狼狽。柳天波道︰「怎樣?這便是招數的精妙之處!你若使神行步的路數,自也能稍補其缺,卻不能斷其根!」l3l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