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大戰雖然人多勢眾,卻是許多年輕人不願再承受老一輩仇恨的年輕一代的解月兌。♀許多人前來都已安排了後事,便沒打算活著回去。能夠被逍遙城禍害的門派都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地位都不低。這些人雖然自小過著錦衣玉食,卻飽受仇恨的折磨。一些還沒放棄的卻是少數,影響不了格局。花易玄這時有化干戈為玉帛之意,實則是正合他們的心意。只不過人倫難去,心中竟是不甘,亦無可奈何。這些受禍害的門派如今只剩下二百來家,很多都已經沒落了。陳坦秋上任武林盟,時隔三十年,江湖上剛剛有了一絲生氣便要去與逍遙城血拼,如此會導致更多的門派就此沒落。然而仇恨蒙蔽了人的雙眼,仇恨的背後卻離不開利益的驅使和不甘。三十年的時間,逍遙城陸續每家賠了很多錢財,奉還了典籍,致歉書信每年都有一封,參與屠殺的逍遙城諸眾都會偷偷的去祭奠。劍湖,少林兩派早在十年前就已公開原諒逍遙城了。這一次五大門派有四派都沒有來,足見他們都已經放棄了報仇。
這一次來報仇的不到一百五十家,但花易玄把三百多家的名字都念了出來。念完,花易玄續道︰「忠心愛民,正大光明,團結互助,俠義為先。」這是陳坦秋上任武林盟主提出來的。一眾江湖門派對這些再熟悉不過,畢竟拿了朝廷的好處,但是這四句話還是頗有風氣的。一旁的邱尚雪道︰「這是江湖的生存之道。」當下花易玄請一眾執掌進去,華山,靈山,蓬山三派信步而行,後面的人大感臉上無光,倒是相互比起腳步來。♀這里軍隊三面包圍,若是軍隊齊上,一眾人必死無疑,實是凶險。場間擺了許多椅子,依廳堂位早已擺好。這些椅子形式各樣,顯是從附近拿來的。每張椅子上都貼了每家執掌的名字,大家倒是各自尋找自己的位置。逍遙城一路坐了北向,江湖門派坐了南向,花易玄領其弟,孫應杰坐了西向,張少英三人不是其中之人本應該坐東向,花易玄不忍柳燕受屈,便隨在花易玄身旁。
孫應杰面前放著一大堆卷宗,三十名官兵在一旁侍候。花易玄沒有看,也不能看,這些都是每家不為人知的秘密。卷宗每家都有一份,沒來的,沒有上前來的都留了下來。來了的人人手一份,有些人剛開始還可鎮定,看不到幾頁已開始發抖,冷汗直冒。卷宗上都是各路州府建的卷宗,對每一家自始源,人數,經歷都記得清清楚楚。最可怕的卻是卷宗後面的秘密,所有的證詞,證據記錄都在上面。每個在江湖上混的人那個手上沒有幾條人命,更何況是他們這樣的門派。但是相對國法,卷宗上的一切便足以令他們身敗名裂,家破人亡。有人在怪花易玄,有的人有苦難言,也有的人已經開始謀算著逃跑。邱尚雪朗聲道︰「所謂正大光明,老夫的確沒做過甚麼惡事,袒護跟遺憾卻是有的,不知盟主有何見教?」花易玄道︰「盟主之所以不願干戈相向,竟是他的心意,也不願這大好格局就此沉寂,這都是諸位多年堆積起來的。」沒有人反對,這都是事實。花易玄續道︰「在下蒙諸位抬愛,也不敢做此決斷。便有化干戈為玉帛之意,盟主不忍生靈涂炭,更不忍做此主意,易玄不才,斗膽一試。」有人不滿道︰「滅門之仇都還能化干戈為玉帛,還有沒有天理?」花易玄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三十年的時間難道就此毀于一旦?這樣的決定易玄決不敢胡為。」有人怒道︰「不報此仇,天理難容。」這一叫起來,便有許多人附和,開始吵鬧起來。花易玄就等,等他們吵完。周圍一片寂靜,這百十人雖然吵鬧,卻顯得寥寥無幾。諸多人已知道失了身份,開始慢慢靜了下來。
花易玄道︰「你們也要報仇,那你們的他們呢?」這一問許多都覺得顏面盡失,很多人都覺得這樣的秘密只有自己知道,如今卻赫然紙上,何人不懼。花易玄續道︰「本派自問多年前有過不軌,自此便真心悔悟,終得解月兌。無論誰強誰弱,這樣的爭斗沒有贏家。一件事最好的結果是把它做好,而非做壞。」諸多人听了多不舒坦,有的人甚至小聲大罵放屁。卻終究忍了下來,大罵盟主,這樣的言語足以淪為笑柄。邱尚雪嘆道︰「說為不孝,本門確實已經累了。逍遙城改過自新多年,亦有彌補。我輩卻推三阻四,無非是人倫,利益二字,其實這樣的仇恨並不是不可避免。」許多人本以為他被逍遙城抓去百般凌辱,空自擔心。這時卻見他與花易玄攪在一起恐怕早已是合謀好的。有人半喜半憂,有人雖然同意卻不敢出聲,有的人更要看看能有甚麼補償。那些極力想報仇的自身實力不夠,唯獨指望群雄合力,自是極力反對。怒道︰「邱掌門此言,難道忘了三十三年前靈山派三十六條性命?」邱尚雪道︰「從不敢忘。」那人道︰「此仇不報,天理難容,你們還在這里意欲和解,簡直是叛祖辱門,何以服眾?」邱尚雪道︰「今日的江湖前所未有,諸位想必也心中明了,這樣的局勢更是難得。在下自小就在仇恨中長大,如今該走的都走了,該改的也改了,該拿的也都拿了,何必在此自欺欺人?」
此言一出,頓有數人大罵。邱尚雪的話正說到了諸人的痛處,逍遙城每年都會給每派送來金銀,書信。開始每派拒不接受,但金子放在門口不拿,卻又不可。于是對外宣稱拒不接受,對內卻暗中納入囊中。多年來逍遙城每家陪的金子超過萬兩,這不是一個小數目,加起來更不是一個小數目。逍遙城一向有錢的,吳越投降宋朝逍遙城便洗劫了國庫,又截了大宋在兩浙的賦稅,再加上近些年的積蓄,逍遙城可是富可敵國。于是乎這一萬兩便變成了區區萬兩,人總是貪心的。
此時外面又進來一堆人,外面的群雄瞧得真切。竟然是玄天派楚雲,少林派汾陽善昭,洞山昭陽會澤,劍湖派也古風,北斗雙雄四派掌門人各帶弟子前來。這一番變故,諸多聰明人便恍然大悟。這幾大門派一直不願援手,想來便是為了此刻來做和事佬來了,想必這一切又如天下武道會一樣早已謀算好的。一眾掌門人讓弟子在外等候,信步入內一揖,坐下的人忙起身還禮,在武林盟四百多家門派中這五派獨大,大享朝廷賞賜和便利,著實羨煞了旁人。武林盟雖已解散,一眾卻都不敢失了禮節。尤其號稱禪宗的汾陽善昭禪師前來,更令那些內心深處不願再報仇的年輕一代歡喜。花易玄起身上前,躬身道︰「禪師親身前來,小佷惶恐萬分。」汾陽善昭道︰「老衲是來助陣的,絕不敢言和。」花易玄一愣道︰「小佷慚愧,斗膽如此,還望體諒。」也古風道︰「我等只是怕朝廷意欲剿滅我們這些江湖草莽,故此前來助陣,和事佬是萬萬不敢的。」
少林派早在十年前便已原諒逍遙城,汾陽善昭口口聲說不是來當和事佬的,那意欲不言自明。劍湖派也是其中之一,竟有人喜,也有人憂,心中雖然大聲咒罵卻沒出聲。許多人已經瞧出來了,後又軍隊,前有卷宗,今日無論如何必有結果。花易玄道︰「小佷語鈍,還請禪師指教。」汾陽善昭道︰「不必指教便是指教。」汾陽善昭言下之意便是讓花易玄做主。堂堂禪宗泰斗,乃是這里所有人輩分最高的。花易玄躬身領受,道︰「小佷愚鈍,敢問眾掌門有何見教?」也古風道︰「見教是沒有的,不過我四派早已決斷,自此與逍遙城一刀兩斷。」南宮家族叔道︰「這樣的仇是化解不了的,即便化解又用甚麼來化解?」也古風道︰「逍遙城早已放下屠刀,雖然成不了佛,連朝廷亦奈何不得。我五派已收到三十萬貫的賠付,自此逍遙了。」諸掌門一時驚聲四起,驚嘆那三十萬,又憤怒那句自此逍遙了,簡直是于人倫于不顧,一時紛聲四起。孫應杰自懷中取出一道聖旨高舉大聲道︰「我奉聖旨而來。」一眾人都是一愣。孫應杰道︰「諸位不想知道這聖旨上面說的甚麼?」有人道︰「聖旨便能強迫人麼?」一些知道厲害的人忙將那人制止下來。敢跟聖旨叫板,朝廷對付不了武道七宗,對付江湖門派卻是容易的。孫應杰道︰「這聖旨上的字我不能念,你們卻可以看。」說罷,躬身高舉聖旨,走到眾掌門之前。眾人這一瞧之下無不駭然,聖旨上明言,若是諸眾執意開戰,周邊禁軍便以謀反之罪合力剿滅。l3l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