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少英連聲怒吼,奔行在木樁之間,哪怕有一個人活著。一名隊長走到諸人身前,躬身道︰「我等在此練兵,行令有何囑咐?」說的是漢語,頗為生疏。姬靈霜走到隊長面前,酥胸一挺,說道︰「你抬起頭來。」瞧得姬靈霜風韻的容顏,隊長恍然如醉,鼻中盡是溫馨的菩提花香。見到隊長殷切的目光,姬靈霜問道︰「我美嗎?」隊長一愣,點頭喃喃道︰「美」姬靈霜道︰「想模嗎?」隊長一愣,周身熾熱,以為自己听錯了。姬靈霜又將酥胸挺了挺,問道︰「想模嗎?」隊長不由點點頭,姬靈霜上前道︰「那你模吧?」隊長只覺魂兒升天,飄飄欲仙。在軍中能夠獨自有一個漢人女子都是極為難得,自從開始接受漢人文化,契丹人的審美之念亦有所改變,更何況是這樣的天仙美人。能夠拿著令旗在軍中行走都不是一般人,但你情我願在契丹人眼里卻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不論身份高底,只不過從沒見過這樣大見于人前的。終于隊長伸出了手,姬靈霜也沒有躲,隊長肆意的揉捏著,顫抖不已,周圍傳來口哨和哄笑。
張少英及眼看去,暴怒,豁然沖了過去。當手臂分離時,隊長才感到鑽心的劇痛,翻滾倒地,嘶聲慘叫,血流如注。契丹人憤怒了,即便她是你的妻子,只需你情我願,你也無權傷人。沒有人上前,因為臣鐘已高舉了令旗。張少英氣的幾欲吐血,喝道︰「你怎麼不躲?」姬靈霜無奈道︰「我打不過他嘛。」張少英怒道︰「你下賤?」姬靈霜亦不生氣,嘆道︰「你只顧著自己,他要模我你怎不阻止他?」張少英已欲瘋狂,吼道︰「你再敢跟別人亂來我就殺了你。」姬靈霜甚是歡喜,一揖道︰「妾知錯矣。」張少英陡然回過神來,吼道︰「這樣好玩麼?」姬靈霜酥胸一挺,道︰「你不甘心就把他殺了,然後你可以接著模我。」張少英突一片清明,靜了下來,胸膛仍起伏不定。但他知道他要再生氣,他會被姬靈霜活活氣死。
張少英知道他現在需要安靜,隊長仍在慘叫,頗為心煩,張少英喝道︰「給我閉嘴。」斷臂之痛又豈是常人所能忍受的,隊長即便想忍也忍不住。張少英大吼一聲,凌厲的劍氣將隊長撞出兩丈余遠,血肉橫飛。宮帳軍已然圍了過來,軍都指揮使用並不是很熟悉的漢語喝道︰「何以殺我官兵?」慕秋白走向了一旁,只剩下張少英三人。姬靈霜去握張少英的手,張少英竭力掙月兌了,卻緊緊握住柳燕的手。姬靈霜深深嘆息一聲,向柳燕道︰「看來他還是跟你親。」說罷,向慕秋白走去。柳燕喚了一聲,張少英喝道︰「別管她。」柳燕急道︰「你別亂來。」張少英深吸一口氣道︰「我已經決定了。」柳燕不解道︰「你決定甚麼了?」張少英指著宮帳軍道︰「他們如此欺我漢人,我亦與他們死戰。」柳燕嘆道︰「你只看到仇恨,你想好了麼?」張少英道︰「團結互助,俠義為先。這一路過來死了多少漢人,都是一群不懂人性的畜生。」柳燕問道︰「你真的想好了?」
眼見柳燕美目溢淚,張少英心頭一軟,嘆道︰「阿燕,你們如此為我,我心感激。可我不是神,我不是甚麼都能學會。」柳燕含淚點頭道︰「我知道的。」張少英搖頭,指向慕秋白道︰「你們都是見利忘義,還說甚麼武道七宗保我漢人江山,全是放屁。遼豬如此欺辱我們漢人,我們只看有甚麼用。你號稱北宗宗主,見到這些遼豬也不過遵循守禮不敢動手。今日我一定要這些遼豬瞧瞧,咱們漢人不是好欺負的。」軍都指揮使大怒,正欲下令放箭,慕秋白已經拔出了劍,冷冷道︰「你可以下令,但你一定最先死。」軍都指揮使不覺膽寒,不敢下令。慕秋白向張少英道︰「匹夫之勇,何以道哉。」張少英道︰「漢人之勇,何以見得?」慕秋白道︰「今日天下,不過是胡虜之人。」張少英道︰「在你眼里尺度勝于信念,而我心中信念勝于尺度。」慕秋白道︰「這是一個簡單卻又復雜的問題。」張少英道︰「志士仁人,無求生以害人,有殺生以成仁。我沒甚麼志向,我只知道見利忘義是為不仁,見咱們漢人被欺而不救則是不仁不義。不知道做好事,你便是排名第一又如何。」花妃三女見張少英如此比喻無不捂嘴嬌笑。慕秋白向龍隱問道︰「你覺得呢?」龍隱道︰「再有道理的事情在人生中也不過如此罷了。」張少英拉著柳燕的手,嘆道︰「你也跟靈霜走吧。」說罷,點了柳燕的穴道,將她扔向了姬靈霜。張少英大吼道︰「你們這些畜生,今日便讓你們瞧瞧我漢人的厲害。」花妃一眾皆無奈搖頭。柳燕潸然淚下,急道︰「靈霜,你快放開我?」姬靈霜問道︰「你要隨他去?」柳燕點頭道︰「生死相隨,無怨無悔。」姬靈霜道︰「就為了這八個字?」柳燕道︰「他是我丈夫,我愛我的丈夫。」
姬靈霜嘆息一聲,解開了柳燕的穴道。張少英猛然出劍向軍都指揮使刺去,軍都指揮使大駭,能以劍氣傷人的高手他絕不是對手。猛然喝道︰「殺。」劍影閃動,軍都指揮使已身首異處,這一劍是張少英的水寒劍。慕秋白一干人走了,張少英無暇顧及,沖入人群,揮劍便砍,劍氣凌厲之間,血霧飛濺,人仰馬翻。遠處,慕秋白問道︰「匹夫之勇能言勇?」龍隱道︰「然何以稱勇?」慕秋白道︰「年少沖動,見義忘利,果真如此?」龍隱道︰「這是你的決定。」藍光閃動,十數宮帳軍皆咽喉重劍,立時暴斃。一眾官兵萬沒想到,這群人突然動手,無不駭然。當一眾人沖進人群時,清幽揚起了氣韻悠長的嘯聲,瞬間入耳人仰馬翻。馬群受不了這樣的刺激,開始向後亂竄。許多官兵捂耳之間被甩下來,踩踏死傷甚重。
誰也不會想到,幾個人竟然敢在軍營里大開殺戒。整個軍營瞬間大亂,舞依姬靈霜護在清幽身側。這樣的音波功對沒內力的人是致命的,而稍微有點內力的人卻不受影響。張少英縱身奔逃,只覺簫聲如波紋傳來,見柳燕正在廝殺,大驚之下急躍而去。急道︰「你怎還在?」柳燕急道︰「趁亂快走。」兩人不再猶豫,幾個被馬摔下來未死的,兩人補上幾劍,奪路而逃。簫聲雖傳出數里,卻只有四十丈內的官兵感到難以承受。花妃,慕秋白,臣鐘,龍隱在前沖殺,死傷都在三十以上,這樣的傷亡比之戰爭雖有所不及,卻令人更加恐懼。外圍的軍隊開始集結,卻擋不住馬群。平時听話的馬連口哨都不听了,直接迎面撞上。慕秋白縱身躍起,在軍中旌旗是最好的目標。幾個起落,已有七名隊長,三名指揮使,一名軍都指揮使斃命。
雖然殺了正的有副的,殺了副的還有替補,但倉促之間卻哪里能接得上。契丹人打仗全靠馬,馬群一亂根本無法作戰。這一戰軍中損失官兵上千,而慕秋白一眾毫發無損。當耶律奴瓜,蕭達凜趕來時,臉色異常難看。幾個人竟然將遼軍大營鬧得天翻地覆,這是契丹人的恥辱,二人更加後悔之前的決定。慕秋白一眾出了軍營便不見了蹤影,是日部族軍全體出動,四面搜捕。燕京城中戒嚴三日,不許上街走動,違者格殺勿論。蕭達凜派出了所有的探子,刺客,宰相府,統軍司皆駐重兵。這樣嚴密的搜捕過了七日仍不見慕秋白一眾的蹤影,耶律奴瓜,蕭達凜等皆坐立不安,為了幾個人竟然草木皆兵,這不是長久之計。尤其是這樣嚴密的搜捕,驚擾亂了軍心,也擾了民心。
待到第九日,全城解禁,並大宴三日。是日,統軍司副統軍,都監,中書省參知政事,南京留守皆被刺殺,燕京城一片大亂。耶律奴瓜暴跳如雷,除了請罪上奏也別無他法。而這時慕秋白一眾已經開始撤離,九個人騎一百多匹馬,連夜狂奔。這一晚間,蕭達凜領軍圍剿,耶律奴瓜,新任南京留守開始集結兵力等待遼廷下令。張少英一生中都沒有如此痛快過,卻沒想到禁城九日給燕京百姓所帶來的傷害。名族氣節,漢人天下在這里早已被生存所磨滅。他的任性可以不顧**,可以不顧身邊人的生死。然而危險的背後,慕秋白找到了北宗甚至是冥宗存在的理由。這一切看似與張少英無關,卻又似與他有關。武道七宗一直站在高處,久了就習慣了高處,卻領略不到低處的風采。每件事都理智而行,漸漸被利益所左右,瞻前顧後,量力而行,漸漸做的跟內心想的便不一樣。有時候引人注目也是一件好事,如果慕秋白不去注視張少英,他也找不到這樣的答案。天下像張少英這樣的乞丐不在少數,卻不是每一個都能有張少英這樣平庸的氣質。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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