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少英看過名錄,卻沒有去瞧鬼谷子一書,只是問了柳燕鬼谷子何許人,竟然取這樣的稱號。震驚的倒是柳燕,她深曉古今漢書,對鬼谷子之學亦有染目,卻不曾深入,但傳承如此之久的門派當真是第一次見。然而這文錄一路看將下去,縱橫家也只是出現在秦漢,其後隱匿之間斷斷續續一直到兩百多年前姬沄接手,重新整治了縱橫派。至于姬沄是如何是一步一步走上來的,文中並沒有記載,連姬靈霜都不知道。下面的冊子記載的是橫網的地圖與名冊。兩人將地圖展開瞧了,一時驚嘆不已,只感呼吸急促,難以自制。但見丈寬的地圖上密密麻麻的以五色字跡編寫了橫網的連貫。所謂橫網竟然是一條條東西縱橫的橫線,從遼國到甘州回鶻,到黨項,到吐蕃到大理都有縱橫的窩點。而且每個窩點幾乎不知道縱橫派存在,只知道探听了訊息報上去,證實之後便會有獎賞。這樣龐大的橫網竟然有三十三萬八千人在為縱橫派效力,單是財力便以億計。這一刻二人終于見識到了縱橫派的強大和號召力,對姬沄更是佩服,也終于體會到大隱于市的可怕。
兩人只是瞧了結尾的總計,赫然發覺縱橫派的產業亦很不少,每月的盈利亦在百萬貫,這樣的財力更令二人震驚不已。這一刻張少英竟有震驚已有嘆服,他一向是個居安思危之人。見識到了縱橫派的實力,也瞧到了武道七宗對縱橫派的畏懼。姬靈霜為了他不惜拋頭露面,一路上已幫了張少英數不清的忙,每每思之,這樣的運氣千百年來又有幾人。張少英感動之際,姬靈霜寫了密函。遞給了張少英,原來是讓他可以運用橫網的密函,還有半塊玉佩。這玉佩姬靈霜與他親近時都不曾取下來,此刻卻一掰兩半,姬靈霜如此為他,張少英激動之際將姬靈霜摟在懷內。姬靈霜笑道︰「又想做壞事了?」張少英嘆道︰「你們如此為我。我又能說甚麼呢。」姬靈霜笑道︰「夫憑妻貴又怎樣?你還不能承受麼?」張少英說道︰「我在學。」姬靈霜突然掐了一把張少英,張少英只得松開了她,姬靈霜喊來角羽,讓他將密函印發,分散下去。角羽將密函交給了貼身弟子,將秘匣整理好帶了出去。
姬靈霜說道︰「你能運用橫網只是我認為時機到了,該怎麼做你直接去施令便是。」張少英擔憂道︰「出錯怎麼辦?」姬靈霜與柳燕俱是一嘆,張少英確實有些依賴她們了,卻也怪不得他。柳燕說道︰「男子漢大丈夫該擔事了。拿出以前在狐山的氣量來。」張少英豈不知愛妻心意,笑道︰「也罷,等我熟悉了,甚麼武林江湖也就不足為道了。」姬靈霜贊許道︰「郎君可要歇息了?」姬靈霜如此調戲張少英豈有不知,然而莫峰身死心中陰霾難去,應道︰「還請二位娘子一同歇息吧。」次日,張少英一家去上官蝶舞住處,上官蝶舞早知其意以備好了幽瀾劍的圖譜。諸人一見之下。雖知此劍厚鈍龐大,然而其韻麗完全是一把高雅的聖士之劍。只不過幽瀾劍的劍體擴大了數倍。于是張少英寫了進入橫網後的第一道諭令,查探幽瀾劍。接著去見了司馬慧玉,陳詩語,二女都應了。這樣的面子自是與張少英有關,張少英自知不能再如此下去,然而事當關頭。卻也顧不得了。回山莊的路上張少英將此事說了,柳燕說道︰「她們傾心而來,你若一直推辭只能令她們傷心卻又不能離開,你該明白這其中的干系。」張少英說道︰「用感情去利用人家總覺得不好。」姬靈霜說道︰「並不是你不去利用別人,別人便不會去利用你。」張少英嘆道︰「如此下去也不是法子。越攪越亂,該早些決斷才是。」姬靈霜說道︰「如今逍遙城有難這不是仙宗一家的事。冥宗與仙宗在北邊與契丹人耗著。這樣的危機時刻,我們更應該凝聚,而如今的機緣不正是天意麼?」張少英笑問道︰「你也信天?」姬靈霜笑道︰「凡是有道理的事情不信的人才是傻瓜。」張少英無奈而笑。
于是縱橫派,冥宗,仙宗,藥宗,消網開始搜尋幽瀾劍的下落。這樣的龐大的搜尋是諸宗開宗以來的第一次,亦是各宗一直期望的。三天後仙宗仙網傳回了第一道回令,也是一柄巨劍,也是個巨人,盡管在場沒有人見過這個人,但其劍與幽瀾劍還是有出入,在逍遙堂展示一番之後,便做了罷。盡管大家心中都有疑問,但是上官蝶舞的話卻不能令人懷疑。次日橫網傳回了回令。一共有五幅圖,是個身形彪炳的男子,背的正是幽瀾劍,半月前還在仙俠山被人看見過。幽瀾劍重入江湖,慕秋白與上官蝶舞都重視起來。諸人暗嘆橫網的厲害同時,都在討論如何去找到他。盡管五幅圖衣衫很不一樣,大劍甚至以木匣裹藏,但其龐大的身形卻令人難忘。于是圖樣一發下去,諸宗都感到了仇人將近了。然而諸眾尋找了十日都不見其蹤跡,直到第十一日,陳詩語送來了隱網的回令,歡喜的將其交給了張少英。隱宗諸人都是分散的,隱網的規模並不大,但這回令一遞到逍遙堂,幽瀾劍的諸人便有了眉目。雨夜殺神,從來都沒有听過的名字,盡管這樣的回令不論是否正確,至少給了凶手一個名字。偏偏雨夜殺神的諭令一發照下去,各宗回稟的諭令盡管沒有提到雨夜殺神,但其蹤跡卻出現在南北各處。只是這些俱是出事之前的,出事之後的便沒人見過了。
于是各宗又開始了搜尋,逍遙一直盯著御案上的條理,這些日子他雖然吃睡不好,卻勉力自己按時歇息,很多事並不是急得來的,他也一直是這樣認為的。保持冷靜的頭腦,看的事物便會更清楚,突然逍遙靈機一動,提筆將條理都圈了起來,哼哼冷笑起來。一旁侍候的侍女皆詫異,卻不敢去瞧御案,這些事她們是一絲一毫都不能向外說的,哪怕是自己的親人。這時阿紅送來了今日的回令,逍遙接過瞧了瞧,傳令敲鐘議事。逍遙城的逍遙鐘便在逍遙城最高的逍遙山上,號角一傳上去,逍遙鐘便響了起來。
有些壇主都出去搜尋去了,只有七殺四使在,諸人趕來時,各宗的人也來了。見面沒有客氣,逍遙問道︰「作為一個殺手,殺了這麼一個人還能大搖大擺的在街上走?」他這一問諸人並不是沒想到,只是諸宗聯合,每個人都相信便是躲在地獄亦能找出來,是以都沒放在心上。這時搜尋了這麼久,逍遙這一提出來倒因時適宜。花千樹上前問道︰「不知城主有何高見?」逍遙嘆道︰「一失先機,必受其亂啊,我一直在想,如此毫無征兆,為何?當前我們一直在關注雲夢樓,或許這便是起點。」逍遙所說的諸眾何嘗不懂,但逍遙這時說出來又正是時候。算起來快一個月了,這時的段坊主琴妘雖都在跟蹤之中,杜虛中也留在逍遙城一直未走,但那所謂的天復或者背後的勢力卻隱匿的更深了。這時即便將琴妘,段坊主,杜虛中都抓住也不會有甚麼線索。慕秋白問道︰「你想怎樣?」慕秋白自身為一宗之主,自出事起便沒想過依靠誰,他唯一拉攏的便是張少英。也只有他才明白,即便是黑暗。盡管朝廷投入相當大的財力,卻遠不及橫網來的雄厚。
逍遙答道︰「很多事總是理所當然,便不會去謹慎。所以我要做的,便是將那三人都抓來。」諸人一听便知逍遙想做甚麼,卻都沒說話,或許逍遙他是對的,為了生存寧願錯殺,也不願放過一個。逍遙正欲下令,門外內衛稟報道︰「啟稟城主,南門唐門主來見。」說時,躬身舉起了拜帖,侍女托盤接過遞給了逍遙。逍遙瞧了一眼,南門唐玉竟然帶來了幽瀾劍,琴妘,段坊主,來的正是時候。逍遙不禁大笑,說道︰「說曹操曹操便到,快請。」盡管逍遙城與南門亦敵亦友,逍遙也偏向于敵人,可對待每一個人逍遙都保持同樣的禮節。從東天門到逍遙堂還是很遠的,逍遙很客氣的請各宗各壇主坐下,並賜上酒水果點。逍遙城竟然是逍遙人,逍遙一向認為君臣為綱不一定需要上下對答,恭敬納賢的莊嚴,吃些東西,喝些酒水,閑情愜意之間一樣能把事辦好。很快唐玉領著東宗白龍,南宗林彬和隨屬進了逍遙堂。
眼見慕秋白這些大人物雖坐在西首,卻始終在堂下,逍遙一人上居寶座,仙宗靈女,雙尊亦在位下左右,確是一城之尊。唐玉一揖道︰「這位子跟東京的那把椅子一樣都不好坐吧?」逍遙笑道︰「盡管不好坐,也還是要有人坐。」唐玉說道︰「因果聚齊,或許今日便是撥雲見日了。」逍遙笑而搖頭,說道︰「賜坐。」說罷,侍女端來了桌椅,上了果點。唐玉一揖謝過,苦笑道︰「按理說你見了本門也得磕頭叫爺爺,偏偏你卻高高在上,總令人有些不舒坦。」(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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