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紫怔了怔,眼里閃過一抹柔情,伸出來的手,輕輕地搭到了他的腰上拍了幾下,下巴擱在他寬闊的肩膀上,輕聲說了句。舒愨鵡
「小子,對不起!」
凌蕭不答話,只用下巴貼在她柔軟的發絲上輕輕蹭著。
本來,他該狠狠罵她一頓才對。
她那樣一聲不吭的走掉,知不知道讓多少人操碎了心?她又知不知道凌氏和尤氏昨天出動了多少人去找她?
可是,這些苛責的言語,根本不曾在凌蕭腦子里出現過。
現在的他,腦海里只有一句話。
感謝上帝,她沒事!真好!
「我昨天失魂落魄地從機場里追了出去,一路上只顧著思考那個女人是誰,直到下午才想起自己沒開手機,把你們都嚇壞了吧?真的對不起!」
蘇紫的手輕柔地拍著凌蕭的背,就算凌蕭什麼都沒說,從那段幻覺里走回現實的她,大致亦能猜到自己的突然失蹤,會引起怎樣的軒然大波。
閉著眼好好地感受夠了具有生鮮氣息的蘇紫之後,凌蕭總算是完全滿血復活了過來。
緊扣著她的雙手松了開來,扶著她的肩膀輕輕推開,灼灼的目光在她臉上來回游移。
「你沒事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蘇紫對上他黑漆的眼眸,總覺得,他那專注深邃的眼神,似是跟過去有些不一樣了,但那里不一樣,一時間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嗯,你是專門過來找我的?」被輕易原諒的人,通常更容易良心不安,蘇紫現在正是如此。
凌蕭搖搖頭,伸手攬過她的肩帶著她朝停車場走去。
「不是,我過來看看幾間夜總會的情況。」
蘇紫沒再追問,只默默地跟著他上了車。
「後來有沒有找到那個女人?」
關上車門,凌蕭才想起那個導致兩大財團人仰馬翻的真凶。
蘇紫點點頭,「找到了,在通島的一個小漁村,那女人叫莫悠。」
凌蕭不知該表示高興還是憂傷,于是什麼也沒說,只伸出手,輕輕握著她的手。
蘇紫沒看他,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把視線投向窗外,那眼神,一如很多年前坐在窗前苦苦盼望媽媽歸來的那個小女孩那樣。
「其實,我一早就料到會是這個結果,只是,不親自去求證過,不甘心而已。」
大概是不想她傷心、不想讓年幼的她心理蒙受陰影,蘇紫媽媽出殯的時候,蘇紫並沒有參加,也因此,她一直不知道媽媽已經離開,到了後來,隱約明白了,卻總接受不了媽媽已經離開的事實。
凌蕭靠了過去,把她輕擁進懷。
此時的他,很想說些什麼來安慰她,但唇動了幾下,卻發現自己言語干澀,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能讓她心情好些,于是,只好默默地擁著她。
「凌蕭,我去通島的真相,別跟我爸說。」
蘇紫終于從窗外收回視線,轉頭叮囑他。
凌蕭也不是傻瓜,在知道蘇豪忘不了蘇紫媽媽這個事實後,當然不會把蘇紫去通島的真正原因說出來。
「嗯,我跟豪叔說,你昨天在機場突然遇到一個很久沒見的老同學,對方邀你到通島一日游。」
雖然,這個理由爛得很,但凌蕭一時間真編不出更合理的理由,月兌口而出,就成這樣了。
「哦,我自己會圓過去的,謝謝你!」
蘇紫突然變得十分客氣,這讓凌蕭很不高興。
「妞,我跟你誰跟誰啊!跟我客氣什麼?!」
凌蕭瞪蘇紫一眼,隨即松開她,正襟危坐目不斜視望著前方司機的後腦勺。
他的不高興,很大原因,是因為他已經清楚地看清了自己對她的感情原來是愛情。但她對自己,卻時刻保持著最安全的距離,對他更是不存任何念想及期待。
 
對一個人不再存念想和期待,代表她已經徹底放下,這跟她已經不再愛他是差不多的意思。這個事實,與其說讓他不高興,不如說是讓他感到悲哀更為貼切。
對此時的凌蕭來說,人生最悲哀的事,莫過于,她愛你的時候,你只愛自己;當你終于愛上她的時候,她已經不再愛你。
蘇紫見凌蕭突然又耍起小孩子脾氣來,心里覺好笑,表面,卻不敢表現出來,抬起手肘撞撞他的手臂。
「喂,通島那邊真的很漂亮,下次我倆一起去玩幾天好不好?」
蘇紫有意扯開話題,凌蕭心里雖然還是堵得慌,但听她說「我倆」一起去玩,堵得心口發緊的那些悶氣總算是散了一些,側著頭斜斜眼瞟了她一眼。
「你確定?」
雖說,那個叫莫悠的女人跟蘇紫沒有絲毫關系,但蘇紫的心結太深,難保不會觸景傷情。
蘇紫拍拍他的頭笑道,「當然確定,既然已證實她跟我毫無關系,也是時候放下了。」
蘇紫比誰都要清楚,自己內心潛藏的那個執念,這麼多年了,真的是時候要放下了。
「妞,你還欠我很多東西!上次說要一起去游樂園玩,這次說要一起去通島玩,你別忽悠我,我可是好好記著的。」
蘇紫笑著點點頭,「我沒想要忽悠你,春節期間,我們可以去玩啊!」
凌蕭白她一眼,「春節那麼多人,我才不要跟一大幫小屁孩爭。」
蘇紫哈哈笑了起來,「凌老大,你不是很有錢嗎?包場不就得了?」
凌蕭知道她這是在揶揄自己,瞪她一眼,不再理她。
兩人乘坐飛機回到m市凌氏總部,已是晚上,凌和和郭曉婧已經吃過晚飯在看電視,見兩人進門,郭曉婧連忙吩咐廚師去給兩人準備晚餐。
蘇紫先是回家洗了個澡,出來,便看見桌上擺滿香噴噴的飯菜,而凌蕭,則坐在沙發上捧著筆記本電腦上網。
蘇紫歪著頭擦著濕漉漉的頭發,拿了吹風機走到凌蕭身邊坐下。
「你去吃飯,我先把頭發吹一下再吃。」
凌蕭頭也沒抬,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敲打。
「嗯,我不餓,等你。」
蘇紫不再堅持,打開吹風機「呼呼」地吹起頭發來。
凌蕭處理完事情,抬眼,烏黑的卷曲長發在他眼前飄舞,而蘇紫那張微仰著的俏麗臉孔在發絲間半遮半露,貝齒輕咬著粉唇,漂亮的雙眼微眯著,眼里漾著霧樣的水汽……
凌蕭活了二十二年,從來不知道女神的概念,可這刻,他腦瓜里清晰的閃過女神兩個大字。
他怔怔地看著她,空氣中,飄浮著洗發露清香甜膩的氣味,這氣味似迷幻劑般讓他如墜夢境。
雖然,她現在的樣子跟他十幾歲時夢中所見的她已經大有不同,但那時在夢里噴涌而出的情愫及情懷,此刻都無比真切地再次涌現!
凌蕭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身體起了變化,下意識地舌忝了舌忝唇,手,竟是不由自主地伸了出去抓住她飄揚在空中的發絲。
微暖柔軟的發絲在他指間纏繞,如滑膩的絲綢,瞬間在他指間流泄而下。
蘇紫微眯的眼里帶著一絲困惑瞟向他,顯然,是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詭異舉動所迷惑了。
這樣的蘇紫,看在凌蕭眼里竟是無比的嫵媚,他體內那些從不曾被別人激起過的激情,再次被蘇紫輕易撩拔到了頂點。
「凌蕭?」
蘇紫終是察覺他眼里躍動著危險的火苗,那之中,似乎還夾雜著隱忍的痛苦。
蘇紫只當他是中了邪,輕輕踹了他一腳,
凌蕭被她一腳踹醒,快快地把電腦扔一邊,彎身捂著肚子迅速跑向了洗手間。
「小子,你怎麼了?」
蘇紫被他的動靜弄得無比困惑,皺著眉朝著他的背影喊。
「肚子痛!」
凌蕭
悶悶地應著,隨即閃進了洗手間,「 」地關上門。
蘇紫看著那扇門出了一會神,隱隱記起凌蕭剛才的眼神,她其實見過。可細細一想,又覺得不可能,自己不就吹吹頭發嘛,明明什麼都沒做,他怎麼就發起情來了?
是自己看錯了吧?他應該,真的只是肚子痛吧?!
凌蕭進去約莫十分鐘,出來時,茶幾上放了一瓶腸胃藥和一盒消炎藥。
而蘇紫,正坐在餐桌前悠閑地喝著湯,見他出來,擱下碗朝他說道。
「舒服點沒?藥各吃兩粒,吃了歇一會再吃飯!」
凌蕭正想說自己不是肚子痛,又覺得這樣無異于自掌嘴巴,而且比起解釋剛才的事,不如吃藥來得更省事,于是假裝揉揉肚子,乖乖拿了藥,端起杯子,把藥吃了。
凌蕭吃了藥,按蘇紫所說坐在沙發上歇息。
二十分鐘過去了,蘇紫已經吃飽了飯,換凌蕭坐飯桌前吃飯。
凌蕭正埋頭喝湯,坐在客廳的蘇紫盯著他看了一會,突然問,
「凌蕭,那批貨的事,解決了沒有?」
凌蕭嚇了一跳,被湯嗆了一下,「咳、咳、咳……」
蘇紫瞥他一眼,「那就是說,還沒有解決?!」
凌蕭擱下碗,片刻才緩過氣來。
「那批貨的事,誰告訴你的?」
蘇紫指著他的電腦,努努嘴,「它!」
凌蕭這才想起,剛才自己因為急于要掩飾自己的異常,急匆匆把電腦扔一旁,恰好,電腦上面打開的,正是那批貨物數個品種的詳細檢驗數據。
「吃飯吧,吃完飯我們再聊一會!」
蘇紫這下是毫無顧忌地把他的電腦拿了過來,擱在茶幾上。
「我可以看看這幾個貨品的原始檢驗數據嗎?」蘇紫抬起頭問道。
凌蕭眼見是瞞不住了,索性撒手不管,「隨便!」說完,端起碗大口喝湯。
蘇紫甚至沒問凌蕭什麼,熟門熟路地找出了他儲存原始數據的隱蔽文檔,啪啪啪地輸入一長串的密碼,然後,順利找到了她要的原始檢驗數據表。
凌蕭看似是在吃飯,實則,卻是用眼尾偷偷地觀察著她,原本以為她還會問他存著數據的表格路徑在哪、密碼是多少之類的,哪知她什麼也沒問,胸有成竹地在鍵盤上一陣敲打,然後,目光專注地落在屏幕上。
「妞,你知道文件在哪?」
「嗯……」蘇紫輕哼了一聲,目光卻沒一點波動。
「密碼你也知道?」凌蕭像看怪物一樣看著她。
蘇紫抬起眼皮涼涼掃他一眼,「小子,你可別忘了,就你這點皮毛的東西,都是我教你的!」
凌蕭尷尬地咳了兩聲,然後,像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好事,勾起唇笑道,「我可沒忘,我還以為,你早忘了!」
蘇紫用充滿鄙視的眼神瞥他一眼,「不是我說你,你這密碼萬年不變的習慣,得改!說是設密,卻一點都不安全。」
蘇紫數落完他,重新又垂下眼盯著表格上那些數據出神。
凌蕭笑眯眯地點頭稱是,然後,心情極好地吃了幾大碗飯。
「碗筷放著晚點再收拾,你過來給我說說,這些都是怎麼回事?」
蘇紫似是在他身上裝了窺視器,他才放下飯碗,她便招呼他過去。
凌蕭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凝神一看,蘇紫手指指著的,正是其中一批出事貨品的雜質含量數據。
「你還發現什麼?」凌蕭不禁為她的敏銳喝彩。
畢竟,這些貨品的數據她從來不曾接觸過,在沒有任何人解釋的情況下能自個發現其中的問題,可不是容易的事。
「嗯,這批貨的所有品種的雜質含量,比起以往的檢驗報告都要高,而且,這幾種產品的雜質含量數據對比平時的數據,增加了相同的含量。」
蘇紫指
出的問題,與凌蕭所發現的問題分毫不差。
凌蕭心里雖覺驚訝,卻沒多說什麼,蘇紫向來就有很多他所不知的一面,現在這一面,不過是其中一面罷了。
有時,他甚至覺得,蘇紫就是一個寶藏,每往深挖掘多一點,就會發現一些新的驚喜。
「這些貨品全部被人動了手腳,但我們花了好幾天的時間,到現在,還沒檢驗出那些多出來並被化驗師列為雜質的那些不明物質究竟是什麼。」
為此事,凌蕭和整個凌氏上下的人一籌莫展了好幾天。
「那你覺得這些應該是什麼?」蘇紫盯著他。
「我懷疑這幾種貨品里所含的雜質全部是同一種物質,而這批不同種類的貨品,全部均被同一個精密組織動過手腳。」
凌蕭發現,跟蘇紫探討起這些,比起跟凌氏的所有人探討起來都要輕松,因為,他說的,幾乎跟她所想的一樣。
果然,蘇紫听完他的話,很快點頭表示認同。
「我跟你的想法一樣!」
蘇紫又把幾個表格認真重看了一遍,「這些數據,我可以復制一份嗎?」
「嗯,隨便。」
在蘇紫面前,凌蕭向來沒什麼秘密可言,以前,是蘇紫可以輕易就把他看透。現在,是他不想對蘇紫有所隱瞞。
蘇紫很快便把她認為有用的資料拷貝了一份,發至自己的私密郵箱。
「小子,這是我的私密郵箱,遇到什麼特殊情況,你可以把資料發到我這個郵箱上。」
凌蕭把頭湊過來認真看了一下,默默把郵箱地址記了下來。
「妞,你比我想像中要厲害多了!」
蘇紫白他一眼,手肘朝後撞撞他的胸膛。
「小子,是你自己無心向學,不然,以你的資質,絕對比我厲害百千倍!」
蘇紫自小盯著凌蕭的一舉一動,那些事情是他沒興趣故意忽略,那些東西是他賭氣刻意無視,她比誰都清楚。
那麼多年前的糗事被蘇紫扯出來說事,饒是凌蕭臉皮再厚,也有點不好意思。
「喂,我一向是個不學無術的壞學生,跟你這種資優生比,是雲泥之別!」
蘇紫看著他挑了挑眉,「是嗎?如果我沒記錯,四年前,有一名叫司徒睿的男生,以綜合成績第一的優異成績被哈佛錄取,然而,這名十八歲的男生卻沒有到該校報道,這個消息,當時在各大名校的校園網轟動一時。」
凌蕭一臉驚訝,「哦?那人是留在國內了?」
蘇紫瞟他一眼,「是啊,他要留在凌氏實施其拯救大業,所以,沒辦法去報道!」
凌蕭不作聲,模模鼻子,撓撓頭,片刻,才抬起眼看著蘇紫。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你指什麼?」
蘇紫把電腦還給他,站起來走到行李旁把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拿出來,又折了回來,重新在凌蕭身邊盤膝坐下。
凌蕭這個秘密的身份,听老爸說,是他一出生就有的。也就是說,在他沒回來凌氏之前,其實一直均以司徒睿的身份活著,當然,凌和及凌睦也一樣。
到他開始秘密管理凌氏的事務,蘇豪才把他這個身份披露出來。現在,除了他自己之外,整個凌氏,知道他這個身份的人有凌睦夫夫、凌和夫婦、蘇豪及安紹陽還有高勇。
「司徒睿的事啊!」
凌蕭有種被蘇紫剝光了衣服扔在烈日下暴曬的感覺,他在蘇紫面前,還真是跟個透明人沒兩樣啊。
「司徒睿的事,是四年前知道的,不過,知道那個厲害的司徒睿跟凌氏現任當家凌蕭是同一人,是在司徒先生搬到我對面的時候。」
原來在幾個月前,蘇紫便已經知曉了他的這個身份,卻一直不動聲色,這妞,心是有多大多深?這種事居然能藏這麼深!
「既然你早就知道,為什麼一直不向我求證?」
凌蕭
頓時有種不被關心不受重視的感覺,如果是他,發現蘇紫有這樣的秘密,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內向她求證。
蘇紫低頭鼓搗著電腦,並不看他。
「這種事有什麼好求證的?像你這樣的人,有雙重身份也很正常,又不關我什麼事。」
蘇紫這話說得不痛不癢,可這話卻似是具有無比威力,瞬間幻化成五六個無形的大手把凌蕭的心向不同方向撕扯著,凌蕭算是深切體會到,原來,只不過是普普通通的一句‘不關我什麼事’,也能如此傷人于無形!
原本,凌蕭還在怪責蘇紫不關心他不重視他,但在嘗到心髒被強行五馬分尸的疼痛之後,凌蕭反倒沉默了下來。
自己以前,總是說毫無顧忌地說︰我討厭你,我最煩你,你滾……
這些帶著嚴重感情(河蟹)色彩的話,自己總是順手拈來,說了何止千百次?
那她的心,是不是也曾被無形的利刀瓜割成無數的碎片,然後,背著他獨個躲到一邊慢慢拼湊舌忝舐,默默等待傷口的愈合?
凌蕭抱起電腦,學著蘇紫的樣子盤膝坐在沙發上,但他,卻沒勇氣朝她挪近一分。
他凌蕭向來自大自負,他從來沒有試過,像現在這麼討厭自己,鄙視自己!
他甚至開始隱隱明白,為什麼從前那麼喜歡自己的她,再見面之後,可以把他當成朋友一樣看待。
原來,她對自己的感情,早就被自己那些驕蠻跋扈的言行舉止慢慢地扼殺、消滅!
也許,在她下定決心離開凌氏的那一天,她對他的所有感情和心思,已經通通死了!滅了!
這些頓悟,讓凌蕭心寒,更讓他害怕!
「妞!」
凌蕭看著蘇紫漂亮的側臉,輕輕喚了一聲。
「嗯?」
蘇紫依舊沒有抬頭,秀氣的眉毛輕輕擰成一團,看樣子,是看到了什麼難解的問題。
「我以前……」
向來說話都理直氣壯的凌蕭,這下卻嚴重底氣不足,有些事,他很去求證。但他又怕,得到的答案跟他想要的大相徑庭。
原來,在某人面前,他凌蕭不過是個膽小鬼!
「嗯?你以前怎麼了?」蘇紫終于抬起了頭,皺著眉看著他。
「我以前,是不是很欠扁?」
其實,類似的問題,凌蕭問過了,但那次,蘇紫似乎答得很敷衍,大概,那並不是真實的答案。
蘇紫搖搖頭,眼里滿是困惑。
「談不上欠扁吧,也就是一個以自我為中心的小屁孩一個,習慣了被人寵著哄著,拽一些也是正常!」
蘇紫並不願多提自己過去對他的感情,只從客觀的角度去分析年幼的凌蕭的個性。
在蘇紫的思維里,過去的自己總是以他為中心,為他做任何事都毫無怨言。那些付出,是她心甘情願之所為,跟他沒半點關系,而作為受方的他,並沒有義務要回應自己
對她來說,喜歡一個人,沒有錯!
同理,對凌蕭來說,不喜歡一個人,同樣沒有錯!
「可是……你那時不是喜歡我嗎?」
凌蕭問得異常小心,黝黑的眼楮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生怕漏掉她丁點的表情變化。
蘇紫扯開唇笑笑,挑開貼在額前的發絲,攏到耳後。
「是啊,我是曾經喜歡你,這又不是什麼秘密,別說你,整個凌氏的人都知道這件事吧!」
說起舊事,蘇紫顯出無比的豁達和寬容,這份豁達寬容,卻讓凌蕭深感不妙!
「你那麼喜歡我,可我卻那麼惡劣地對你,你不恨我嗎?」凌蕭的語氣變得急切起來。
蘇紫莫名其妙地看著他,然後忍俊不禁「撲哧」一下笑了出來。
「噗,小子,我只听過求別人原諒自己,卻沒听過求人恨自己的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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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說著,伸手模模凌蕭的額頭,若有所思道,「你不止肚子不舒服,還發燒吧?今晚怎麼淨說胡話?」
凌蕭抓住她的手,拉過來放在自己腿上,另一個手,輕輕地覆了上去。
「妞,如果我說,我以前一直都在說胡話,你會不會原諒我?」
凌蕭仍舊糾結在她應該恨自己這件事上,甚至,在得不到她肯定的回答後,擅自當她正在深深地恨著自己。
不知為何,他寧願她還恨自己,也不願如她所說那樣,他的事與她無關!
蘇紫頭都大了,這小子今晚到底吃了什麼藥,怎麼說的話完全超出了她對他的認識範圍?
難道說,剛才自己給他吃的,並不是腸胃藥,而會令人精神錯亂的藥?
「凌蕭,你醒醒!」
蘇紫用膝蓋頂了頂他的膝蓋,並用力試圖把自己的手抽出來。
凌蕭依舊盯著她,兩個巨大的手掌像緊合的蚌殼把她的手牢牢地闔在里面。
「臭小子,放開我!」
蘇紫有些急了,狠狠地瞪他一眼。才發現他眼眸深沉得可怕,黑漆漆的瞳孔,像兩個不見底的深潭,里面,似是蘊藏了無數的驚濤駭浪,一個不留神,這些巨浪便會翻涌而出,把人卷進萬劫不復的旋渦之中!
「不放!除非你告訴我,你還喜歡我!」
眼前這個男人,明明已經是大權在握,他隨便一個響指,就能取了無數人性命。可他耍起賴來,卻跟十幾歲那時的他一模一樣!
過去的她,對這樣賴皮的他確實毫無辦法,若他再趁機撒幾下嬌,她更是全無還手之力立即繳械投降,他說向東她便絕不會向西。
但現在的她,卻是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當看戲一般了。
只見她氣定神閑地輕輕一抽,把手從那緊閉的蚌殼里抽了出來,然後歪著頭瞥他一眼,目光,自上而下地把他從頭到腳快速掃描了一遍!
「凌蕭,對于一個喜歡男人的彎男來說,我喜歡與否,重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