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蕭雖說在感情事上比較遲鈍,但在別的事上卻是精明得很,听了尤毅這迫不及待唯恐他誤會的解釋他立即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
「尤哥,你這麼幫蘇蘇,我該多謝你才對,你怎麼反倒跟我賠罪道歉了?我們兄弟倆誰跟誰啊?錢一個人賺不叫賺,雙贏才叫賺,不是嗎?」
凌蕭笑著,目光不曾往華彥身上飄去半分,仿佛當對方不存在一般。
為華彥傷了他跟尤毅的感情及關系,當然不值得。
再者,他剛剛才口放豪言,說什麼無論什麼形式對方都不可能贏自己之類的,這下竟為區區一部劇的男主角問題就抓狂的話,不是顯得自己心虛沒底氣麼?
只不過,道理懂是懂,要真正做到不介意,基本不可能,雖是在表面上看起來雲淡風輕屁事都沒有,但心里,卻像是進了條毛毛蟲,在那爬來爬去撓得他渾身極不自在。
凌蕭陪著尤毅和華彥聊了一會,瞿冰便挽著蘇紫走了過來。
「老公,蘇蘇說新的劇里有一個美人御醫的角色很適合我,你怎麼看?」
瞿冰本來就是個大小姐,這些年嫁給尤毅之後,深居簡出,在眾人眼中,一直是個優雅低調的闊太,這下竟被蘇紫游說去演戲,連尤毅都大為吃驚。
「老婆,你是在說笑吧?」
蘇紫倒不急著安撫尤毅,而是看向華彥。
「華少,你看過劇本,你來說說,劇中那個廚藝了得優雅迷人的美女御醫是不是很適合冰姐?依我看,那根本就是冰姐本色演出,無需作過多修飾。」
華彥托著下巴上下打量了瞿冰一番,點頭表示認同。
「尤老板,小紫沒看錯,我也深有同感!」
尤毅沒想到華彥竟會倒戈,白他一眼,轉而走過去摟著瞿冰勸道。
「老婆,你想演我不攔你,不過,拍戲可不是鬧著玩的。」
尤毅愛老婆心切,老婆說想做的事一般不會攔著,只是拍戲過程通常很苦,自己老婆這樣嬌滴滴的大小姐,能受得這樣的苦嗎?
蘇紫正想解釋一下瞿冰客串那角色的戲份,華彥卻是開口說了。
「尤老板你放心,那段戲是宮廷戲,全是室內戲,不苦。」
尤毅見華彥都這麼說了,也不好再攔著,只好點點頭。
趁著瞿冰高高興興地挽著蘇紫去拿吃的,他撞撞凌蕭,苦著臉說道。
「老弟,這下,我跟你是各不相欠了!蘇蘇這丫頭,怎麼會想到拐我家冰冰去拍戲呢!?」
凌蕭幸災樂禍道,「尤哥,我也覺得冰姐很適合!」
但凡有點臉面及財力的男人,都不喜歡自己老婆或情人拋頭露面,當然,這樣的心理也可以理解為大男人主義的一面。
男人多數都會這樣,自己的老婆再美再優雅,也只想她的姿態只給自己一人瞻仰欣賞,哪怕別的男人只是看多她一眼,都覺是對她純潔美貌的一種褻瀆。
只不過,尤毅心里再不爽,終究舍不得拒絕老婆的要求,無奈接受之余,尤毅難免對凌蕭落井下石。
「臭小子,你就得瑟吧!蘇蘇那丫頭,比我家那位難纏得多,你好生看著!」
凌蕭被尤毅戳中心中的痛處,扯唇苦笑,朝尤毅舉舉杯,「尤哥,為我倆共同的苦難干杯!」
被排除在一旁的華彥也呡了口酒,道。
「情愛之事,再苦再難,身處其中之人還不是甘之如飴?」這話,羨慕之情滲于言表。
于是,各懷心事的三個男人齊齊干杯,喝了個痛快。
不過,凌蕭可不是個會為一丁點小事就消沉頹廢的男人,在受到柯景及華彥的連串打擊之後,很快便恢復元氣以男主人的身份在蘇紫身旁大幫著應酬各式賓客。
平常,他不愛參加這類酒會,覺得這些人虛偽世故,也極少在這種場合拋頭露面。現在他難得出現一次,各種各樣的人便涌向他身邊大獻殷勤。
作為女伴的蘇紫自然因此而受益良多,而對凌蕭寸步不離的跟隨,她不是不清楚他的目的,可大庭廣眾之下,卻又不好駁斥他,只任他一直以男主人的身份跟賓客寒暄。
娛樂圈那些事她不是不清楚,即便她跟凌蕭要劃清界線,那些人總會找到一些合適的角度及事態去大肆渲染,想要澄清他跟自己的關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而從另一方面來考慮,軒龍剛剛成立,想要保持著一定的知名度和曝光率,在沒有作品亦沒藝人八卦可寫的情況下,大概也只有她這個老總跟凌氏當家這些不算真實的**可以用來炒作個幾天了。
凌蕭一心只想蘇紫好,並不計較被她利用,但即使是這樣,開始之時還是很忐忑,甚是小心地看著她臉色行事。
漸漸,見她並無不滿,于是放著膽全程陪伴,到送賓客的時候,知道她實在是累壞了,他便以護花使者的身份從她身後環著她,由著她把身體大半的重量依到他身上。
他這一整天任勞任怨的陪伴,其殷勤賣力之表現可圈可點,看在場各賓客及媒體眼里,便已把兩人之間的關系定義在未婚夫妻範疇上。
于是,在蘇紫默許的情況下,凌蕭總算是以男伴的身份在蘇紫身邊陪伴到晚宴的最後一刻。
本來,晚宴結束後,蘇紫是要回自己公寓休息的,畢竟,以老總的身份招呼了一天的賓客,加之喝了不少酒,不止身體累,連腦子也有點超負荷,腦門突突地痛。
兩人上了車,凌蕭卻說公寓里有師傅送過來的特制蛋糕,還有酒店大廚做好的甜品,蘇紫受不了美食的引誘,乖乖地被凌蕭拐回他公寓里。
兩人一進門,蘇紫便迫不及待地把高跟鞋甩了,當雙腳踏踏實實地踩在軟綿綿的地毯上時,蘇紫舒服得長長吐了一口氣。
凌蕭由著她赤腳走進客廳,先是在冰箱里倒了杯鮮榨橙汁遞給她,蘇紫接過去一口氣喝了一大口,然後皺著眉頭吐了吐舌頭。
「好酸!」
凌蕭看她一眼,沒有妥協的意思。
「酸才好,醒酒!」
蘇紫白他一眼,卻是乖乖地把剩下大半杯的橙汁喝光。
轉眼,又見凌蕭端著盆冒著熱汽的溫水走到她面前,彎身把面盆放在她腳旁,沒等她反應過來,兩只腳已被他溫熱的大掌握住抬起來放進熱水里。
「小子……」
蘇紫微微有點被嚇到,一時間竟有點手足無措起來,想要把腳縮回來,卻被他有力的手掌扣住。
「別亂動,你穿了一天高跟鞋,用熱水泡一下會舒服些。」
凌蕭低著頭,把溫水澆到她的腳面上,然後,一手托著她的腳跟,一手輕柔的捏著腳指輕輕揉捏著。
蘇紫低頭看著他烏黑的發頂,心里那股莫名又難言的感覺再次在心頭蔓延。
「凌蕭……」
這一刻,蘇紫只覺言語貧乏,明知道該說些什麼來打破這尷尬又曖昧的氛圍,卻搜腸刮肚都刮不出合適的話語,嘴拙地呆著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合時宜。
「嗯?!」
凌蕭一膝著地半蹲半跪在她面前,听她叫喚,便略微抬起頭,揚起的睫毛很黑很長,漆黑的眼眸直直的看進她的眼底深處。
他靜靜地看著蘇紫,手下的動作卻一刻沒有停,蘇紫又痛又麻的腳踝和腳板,在他時重時輕的揉捏下放松了不少,陣陣酸痛酥麻過後,是從腳底漸漸散開的舒服和膩意。
被他這樣看著,那漆黑的眼眸里似是深情款款,又似是有許多欲言又止的愛語,蘇紫有片刻的迷醉,醺醺然間,竟有種自己正被這男人深愛著的錯覺。
凌蕭見她沒有再說什麼,但她那雙漂亮的雙眸里,卻漸漸變得迷離朦朧。
凌蕭心里一動,心底深處那一角,不由得又變軟了許多,「妞,舒服嗎?」他軟聲問道。
「嗯……」
蘇紫舒服地應了一聲,不知為什麼,這般溫柔的凌蕭,竟讓她心頭生了些怯意,撲閃著垂下眼簾,刻意躲開他深情的凝視,閉上眼身子往後一靠,整個人癱軟在沙發背上。
看起來,似是在全心全意地享受著凌蕭的腳底按摩服務。
其他的,她不願多想,也不敢多想!
凌蕭瞧瞧她眼下那抹濃重的黑影,知道她實在是累得夠嗆,就算他心里憋著一肚子的不滿和話語,卻不舍得在這個時候跟她清算。
見她閉著眼似是醉了,又似是睡了,便不再吭聲,只低著頭,盤膝坐在地毯上,專心給她按摩著腳底。
蘇紫閉著眼,卻沒有睡,當然,也沒有醉。她只是,需要把凌蕭隔絕在她的視線之外,好好把一些事情想清楚。
現在的凌蕭,對她真是好得無以復加,那種縱容和寵溺的程度,相較于從前自己對她,即使無法對等,也有五成了。
若說他這麼做,是因為反省從前的所作所為並覺得從前對她是太過分了,因而想要做些什麼來彌補她。那麼,以他這樣的人,想要補償一個人,最快捷的方式,就是給對方一大筆錢。
可現在,他卻用了如此迂回極盡討好之能事的方式,難道說,他這麼做的目的,其實是另有所圖?
那他的另有所圖,是想要利用她把他自己掰回直路?可是,以他這麼一個急躁且直接的人,犯得著花這麼多心思和力氣在她身上嗎?隨便找個花痴女人試試不是更快?
種種可能性,似乎都不堪推敲細究,輕易就能排除掉!
很快,在蘇紫心里,只剩下一種可能。
而這種可能,是蘇紫覺得最不可思議的可能!
閉著眼的蘇紫,本能地竭止自己繼續往下想!
暗戀已經夠悲哀的了,若再加上自作多情一項,她一定會死得很慘!
二十四歲的蘇紫,在感情方面早已失卻了十幾歲時那股不顧一切的沖勁,見勢不對,也學會了懸崖勒馬,而不再是是傻呼呼地一頭沖下去即便知道會摔個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理清心頭那些疑惑和不解之後,蘇紫終于緩緩地睜開了眼。
「真舒服,小子,你什麼時候學會這一套的?」
蘇紫直起身,像姐姐對弟弟般,伸手揉了揉凌蕭烏黑的發茬,他的頭發很硬,就跟他給人外在的形象一樣,是條錚錚鐵漢!
凌蕭抬起頭,眼里帶著笑意,別具風情地朝她眨了眨眼。
「哈,那你要不要考慮我試試?」
凌蕭這陣子沒少明示暗示,加之他那勾魂的眼神,蘇紫豈能不明他這隱晦話語里所蘊含的真正意思?
「不要,你太優秀,我不敢!」
像前幾次一樣,蘇紫一口回絕了凌蕭的提議。
跟她在一起時,凌蕭的性格是很別扭沒錯,但這些,都掩蓋不了他是個優秀男人的事實。
聰明的頭腦,精準的眼光,狠絕決斷的辦事手腕……這些種種,令二十二歲的他,在江湖中的地位一路飆升無人能擋!
對那些花痴的女人來說,凌蕭絕對是她們追逐的夢中對象。但對蘇紫來說,凌蕭卻是她的百慕大三角,近不得踫不得!
凌蕭沒料到她會給出這樣的答案,微微愣了一下。
在她面前,他從來沒有優越感,甚至,她輕易一句話就能把他高揚的自信從巔頂摔至谷底。
在感情上毫無經驗可言的凌蕭,並不知道,所謂你太優秀,不過跟他當初用「我是同性戀,我不喜歡女人」來拒絕蘇紫一樣,是拒絕人的必殺技。
在蘇紫眼里,凌蕭足夠優秀。但蘇紫心中兩人間的距離感,不全是因為能力,更多,是因為彼此感情的落差。
對凌蕭其他種種,蘇紫自認很了解,但對他的感情世界,蘇紫卻沒法模清半點。不然,也不會傻傻地暗戀了他那麼多年,最後落得傷痕累累黯然離開的下場。
再優秀的人,在感情方面若得不到對方回應,多半,都會產生自卑之心。
這情形,就跟現時的凌蕭在蘇紫面前會有自卑心理一樣。
「為什麼不敢,你的意思是說,柯景不優秀?」
凌蕭哪能理清蘇紫曲曲彎彎的思維背後那一堆顧忌和警惕,只從字面上去理解,又勾起了酒會上憋了一整天的不滿。
若說因他凌蕭太優秀才不敢接受,那她接受柯景,是因為他夠平凡夠普通?
蘇紫微微愕然,顯然,她沒料到這樣的話題也會把柯景拉扯進來。
略略側頭思索了數秒,蘇紫輕輕嘆了一口氣。
「他不一樣!」
柯景跟凌蕭當然不一樣!
在與柯景這段感情上,蘇紫是全然佔主導的地位。
但在與凌蕭的感情上,她向來都處于被動的位置上。
本來,感情的事就是這樣,誰先喜歡上誰就輸,或者說,誰喜歡得多一些誰就輸!
她跟柯景,從來都不曾對等過。就跟從前的她跟凌蕭,從不曾對等過一樣。
柯景很喜歡她,或者可以說,很愛她,因而,當她決定去試的時候,多少,是倚仗著他喜歡自己,她可以按照實際情況去掌控對方。
這麼說,或許顯得很壞,但情侶關系說白了不都是這樣麼?總有一方是處于掌控的位置,而另一方則處于被掌控的位置上,至于誰是掌控誰是被掌控,則取決于誰喜歡得更多些。
至于說到公平與否,戀愛本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關系,沒什麼公平不公平之說!
更沒有壞與不壞的說法!
就像從前凌蕭那麼對自己,她也沒覺得他很壞!
凌蕭听到蘇紫的答案,心頭一亂,手勁不自覺地重了很多,蘇紫吃痛,「呃……」地悶哼了一聲。
凌蕭忙放松手勁揉捏著剛才重按的部位,吐一口氣稍稍調整了一下心情。
「他怎麼不一樣?」
凌蕭心里那壇醋,已經漫至鼻尖,再下去,就要把他淹沒了。饒是這樣,他還是按捺著想要暴走的心情不恥下問起來。
雖然,向情敵學習很窩囊很沒用,但若果能就此抱得美人歸,窩囊一點又何妨?他是典型的投機商,要的是結果,具體過程是怎麼樣,只要不太難看,他都可以不計較。
凌蕭這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氣勢,倒是把蘇紫難住了。
「這個嘛……大概,是性格吧!」蘇紫想著隨便給個答案糊弄過去就算了。
凌蕭卻信以為真,「性格嗎?」,嘴里喃喃說著,又低頭認真地給她按摩起腳趾來。
蘇紫看著他若有所思的樣子,無來由地一陣煩躁。
「小子,我們能不聊柯景嗎?」
雖說兩人已經分開了,但以那種無奈的方式被迫結束,蘇紫再怎麼豁達,心頭難免還是會不太痛快。
凌蕭抬起頭,漆黑的眼眸里劃過一抹狠戾,咬牙切齒道,「為什麼不能聊他?」
「煩!」蘇紫撩開垂下來的頭發,十分坦蕩地給了他一個意料之外的答案。
「煩?為什麼?」
凌蕭自個心頭不痛快,見蘇紫皺起眉,心頭隱約有些報復的快意。
蘇紫狠狠瞪他一眼,似乎已經明白凌蕭這是在沒事找事惹她心煩!
「凌蕭,他怎麼說都是我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男朋友,現在他跟別的女人結婚了,我會覺得不痛快覺得心煩,不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嗎?」
蘇紫這番話,純粹是賭氣話,但听在凌蕭耳里,卻猶如火上加油,原本被他極力按捺的那點妒火,瞬間在心間燒竄起來。
手勁再次不受控地加重了許多,蘇紫這次痛得大叫了一聲,出自本能,腳用力一甩,把凌蕭的手甩開,沒等凌蕭反應過來,她已把腳縮了起來,整個人窩在沙發上雙眸圓睜戒備地盯著他。
「他對你來說,原來這麼重要嗎?」
凌蕭眯著眼,陰陽怪氣地問,屋子里,立即彌漫滿滿的一室酸味。
凌蕭一直沒把柯景看在眼里,對他的妒嫉,更多的,其實是僅是對他作為蘇紫唯一一個男朋友的身份。這種事,若只在心里想想,也不過是恨得牙癢癢的程度,跟蘇紫這個當事人親口承認,是兩碼事。
若說看見那個花籃,是在凌蕭心里扔了炸彈,那現在親耳听到蘇紫這麼說,就是在他心里扔了顆原子彈!
炸彈把他的心炸開了一個洞,原子彈,卻把他的心房整片夷為平地。
兩者之間的威力,可想而知有多大差距!
蘇紫亦被他徹底激怒了,美眸眯成縫,冷冷地瞅著他。「凌蕭,你這是在自找不痛快,還是在給我找不痛快?」
凌蕭不語,咬著唇盯著蘇紫,胸膛劇烈地起伏著。
兩人互不相讓地對視著,良久,凌蕭突然騰地站起來,腳一抬,面盆被他一腳踹飛,水濺在厚厚的地毯上,瞬間便被吸光,揚起來的面盆踫到茶幾上,「 當」幾聲然後無聲地落在地毯上。
「操!我是很不痛快!他柯景是誰?憑什麼我凌蕭的人就成了他的女朋友了?」
凌蕭氣不過,抬起腳又把面盆再次踹飛!
蘇紫冷眼看著他發完瘋,滑下沙發,拎起扔在一邊的包包就往外走。
「妞,你給我站住!」凌蕭對著蘇紫的背影喝了一聲。
蘇紫沒理他,徑直走到玄關,彎身拎起地上的高跟鞋,伸手扶上門把就要開門離開。
凌蕭急了,飛撲過來「 」地壓著門。
「妞,你听我說!」凌蕭眼里的瘋狂已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焦急和煩躁。
蘇紫扭頭掃他一眼,唇動了動,「滾!」
凌蕭卻似沒听見她的話一般,趁著她全無防備,手抓住她的雙手,把她整個人往門板上一壓。
「我不!」
凌蕭明顯是擰起來了,眼楮圓睜眼神執拗,濃眉豎起,嘴唇緊抿,那倔勁,跟個三歲小屁孩似的!
蘇紫現時累得快要趴下了,加上酒意漸漸上涌,頭重得不得了,只想快快回家洗澡睡覺,見他執拗起來,便有了息事寧人的想法,于是,軟下聲來勸道。
「凌蕭,你這是何必呢?別說我現在跟柯景已經什麼關系都沒有了,就算有,跟你也沒任何牽聯。」
凌蕭不吭聲,眼楮仍舊緊緊地盯著她。
蘇紫嘆了一口氣,又說道。
「如果你認為,凌氏投資了一大筆錢到軒龍,我跟你就有了別的關系,那麼,你是誤會了!」
蘇紫沒想到,軒龍才開業,就要面臨拆股的命運。
凌蕭臉色冷了下去,「別跟我提錢!」
蘇紫也不想提錢,但若因為那筆錢,令到她跟他的關系陷入不尷不尬的境況,她寧願,另找一個合伙人把凌氏投資的那些資金消化掉。
「凌蕭,你給我一個月的時間,我會把凌氏投入軒龍那筆錢全數還給你,當然,包括利息。」
凌蕭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臉容微微扭曲,嗓門粗了幾倍。
「蘇紫,你難道以為,我是那種用錢去買感情的人?」
蘇紫心里暗嘆一口氣,對自己跟他每次都要弄得兩敗俱傷的狀況很是無語也很無奈。
「你不是,但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包括錢!」蘇紫無力地搖搖頭,心里,累得不行。
凌蕭這人本來是順毛狗,蘇紫若肯順著他的毛揉幾下,這家伙就會乖乖地搖著尾巴蹭她幾下,一場爭執通常會輕易化解。
可惜,蘇紫順了凌蕭十幾年的毛,這下也厭煩了,加之被他撩得極之不痛快,嘴一狠,便把話說絕了。
對兩人總是糾葛不清的關系,蘇紫真的累了,也煩了,每次都是這樣,一丁點的屁事凌蕭就能借發揮弄出件大事來,她真的,沒那麼好的精力去應酬他的情緒。
凌蕭咬咬唇,倏地把臉湊到蘇紫面前,額頭抵著額頭,彼此的眼楮,近得只能模糊看到看到彼此的鼻子和眼楮眉毛。
蘇紫的雙腳被凌蕭的雙腳抵住,雙手亦被牢牢制住,只能靠頭部用力,想把他撞開。
凌蕭頭一低,閃過她的攻擊,雙唇,目標明確地落在她的雙唇上。
「你……」蘇紫的話才出口,便被他死死地堵在嘴里。
凌蕭的唇在蘇紫唇上輾轉摩挲啃咬了片刻,動作生澀且粗魯,直把蘇紫吻得呼吸急促氣息不穩。
蘇紫只覺頭暈目眩眼前景物模糊,自然,不是因為陶醉于此吻,而是因為她本身就累得夠嗆的,這下被強行壓制著,呼吸嚴重受阻所致的缺氧癥狀。
淡淡的血腥從蘇紫唇角滲進嘴里,被吻得糊涂缺氧的她,竟分不清這是他的血還是自己的。
這個吻,不知持續了多久,反正,對蘇紫來說,這絕對不是享受,而是一種身與心的折磨及酷刑。
等凌蕭終于放開她,蘇紫定了定神,才看清凌蕭的唇,竟有幾處在滲著血,看來,是她咬的!
「凌老大,痛快了嗎?」
蘇紫唇邊揚起一抹冷笑,男人都是這樣嗎?征服了全世界還不夠,還想要征服全世界的女人!
凌蕭輕輕舌忝了舌忝唇上滲出來的血,眼神莫測地看著她,搖搖頭。
「不痛快!」
蘇紫依舊笑得燦爛,卻像帶毒的罌粟花,「為什麼?」
凌蕭眼里閃過一抹痛楚,「我不知道,這不是我想要的!」
是的,他原以為,只要把她留在自己身邊,就夠了。
可是,事實證明,只把她留在自己身邊,遠遠不夠。
然後,他又以為,只要可以踫觸到她,就夠了。
可是,像剛才那樣嘴唇相抵,鼻息相通,卻依舊,覺得不夠!
那種感覺,跟他所要的,完全不同!
或者說,吻在她的唇上,竟然全無甜蜜之感,有的,只是無奈和苦澀!
為什麼,會這樣?
「凌蕭,夠了,不要再試了!」
凌蕭痛苦的表情和反應,看在蘇紫眼里,卻解讀成了另外一回事。
她只當,凌蕭又拿她來作試驗,然後,發現女人並不如他想像中那麼的美好,于是沮喪、失落。
蘇紫心里對他的不滿,瞬間被同情和擔憂所佔據。
「妞!」
凌蕭松開蘇紫的手,卻在蘇紫沒來得及閃開之際,張手把她擁進懷里。
「凌蕭,別急,慢慢來。」
蘇紫被他眼里的痛楚嚇得不輕,被他緊緊地抱在懷里,卻沒有要掙月兌的意願,反倒用手輕輕掃著他的背。
「妞,你願意跟我慢慢來嗎?」凌蕭在她耳邊喃喃說道。
「啊?!」
蘇紫一頭霧水,怎麼又把自己給繞進去了?
凌蕭推開蘇紫,原本明亮的雙眸一片黯淡。
「妞,你不喜歡我了,對吧?」扶著她肩膀的雙手,竟有絲微的顫意。
他雖然遲鈍,但剛才吻她的那種感覺,卻讓他不得不承認並直視一個現實,那就是,她現在對他,真的一點男女間的喜歡都沒有了!
要不然,她不會是那般木然的反應!
蘇紫愣了一下,抬手拍拍他的臉頰。
「凌蕭,你是不是喝多了?」她皺著眉湊過來,仔細看他。
凌蕭搖搖頭,「我沒有喝多,妞,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不再喜歡我了?」
凌蕭知道蘇紫不再像從前那麼喜歡自己,但他沒想過,那種喜歡,已經從她心底連根拔掉了!
蘇紫猶豫了一下,「喜歡的,不過,不是那種喜歡了!」
她不清楚凌蕭為何如此執著于這個答案,但她不想誤導他。
凌蕭眼里又黯了幾分,雙手有點無措地抓住她的手,像個無助的孩子般,怯怯問道。
「那你,願意陪著我慢慢來嗎?」
蘇紫沉默了一會,本想隨便給個答案糊弄過去的,但對上他渴望又帶點幽怨的雙眼,她這糊弄的答案便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凌蕭,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是的,她確實被他弄糊涂了。
先是,以為他不過是習慣了對她呼來喝去,因而,強行把她擄回去,好讓她再死心塌地地跟著他伺候他。
然後,以為他是想用她來作為試驗品,試試他是不是喜歡女人。
再然後,以為他是利用她作為掩護,好讓他舒舒服服地與他的小受受暗渡陳倉私下里恩恩愛愛。
到今天,她只以為他是閑得慌了,無聊之余想要試著征服個女人玩玩。
但這些以為,跟現時他這看似幽怨、悲傷的反應,似乎都對不上號!
他對她,除了她所以為的那些,難道,還有另外的一種可能?
蘇紫腦子眼看就要糾結成一團麻繩了,凌蕭卻在這時開了口,十分及時地解了她的困惑。
「妞,我喜歡你!」
蘇紫張大口,差點忘了呼吸,只呆呆地看著他,直到他把臉輕輕貼到她的臉頰,然後,十分小心地在她額上親了一下。
「妞,我喜歡你!」
蘇紫甩了甩頭,睜大眼定定地看了他好一會兒,「你說,你喜歡我?」
蘇紫的腦子一片空白,見凌蕭鄭重其事地點點頭,她的腦子才緩緩起動。
「蕭蕭,我喜歡!」
「滾開,我討厭你!」
「小子,我喜歡你!」
「你煩不煩,滾開!」
……
那些對應她嘴里所說的「喜歡」所得到的答案,一句句清晰地在她耳邊響起。
如果,凌蕭這句喜歡,在十年前回應她,她跟他之前所受的那些痛苦的分別,那些撕心裂肺的傷害,就通通不會發生。
只可惜,他這句喜歡,太晚了!
「凌蕭,太晚了!」
是的,晚了!
她的喜歡,她的那份真摯的情懷,早在他早些年那一句句無情的回應中,擊得支離破碎。
「妞,我知道以前的我太混蛋,也知道過去傷透了你的心。但我真的好喜歡你,妞,你給我一個機會吧,我們慢慢來,我可以等沒關系,多久都行!」
凌蕭只執著地要求蘇紫給他一個機會,卻不知,感情跟玉一樣,碎了,無論怎麼粘補、怎樣挽回,它都沒法再修復成原樣。
「凌蕭,你醉了!」
這時的凌蕭,像個無助的孩子,緊緊攥著她的手,怎樣都不肯松開。
蘇紫的手被他攥得極痛,使勁想要把手抽回來,卻徒勞無功。
凌蕭今晚作為主人,幫著蘇紫擋了不少酒,說醉,大概有五分吧。但除了這五分醉意之外,剩下的五分,卻是凌蕭骨子里真實的情感呈現。
如果不是因為柯景那個花籃,如果不是因為華彥的事,他確實還不知道,自己,對蘇紫的感情原來這麼深。
「妞,你錯了。我沒有醉,我從沒如此清醒過!」凌蕭執拗地堅持著自己沒醉。
蘇紫的大腦雖然還很清醒,但她今天同樣喝了不少酒,加上整天忙于應酬賓客,人已累得眼皮打架、兩腳直晃悠,對于凌蕭執拗的爭論,她一點興致也提不起來。
「好吧,你沒醉,但我好累!有什麼事,能不能明天再說?」
凌蕭只以為她是在推搪,頓時像個泄了氣的皮球一般。待看見她眼神迷離渙散,確實是累壞了的樣子,才明白她不是推搪,實在是累得無力思考了。
「好吧,你先回去睡一覺。」
凌蕭說著,摟著她開了門走到對面,拿出鑰匙幫她開了門。
「你去洗澡,我在這等你。」
凌蕭坐在蘇紫臥室里不肯離開,蘇紫拗不過他,只好以最快的速度洗完澡出來。
凌蕭看著她躺上床蓋好被子,這才掩門離開。
……
第二天,蘇紫按平時的生物鐘時間緩緩醒來,睜開眼,一時間有些搞不清楚,是在自己家里還是在凌蕭家里,因為,她的記憶,清晰的部分,似乎只到在凌蕭家門口,他說,「妞,我喜歡你!」
蘇紫騰地坐了起來,對自己腦子里那清晰的話語十分困惑,凌蕭說喜歡自己,大概,是夢?抑或,是他喝醉後的胡話?
蘇紫坐在床上一會兒,隱約有香甜的味道飄進來,她吸吸鼻子,這味道,真像雷鳴酒吧那個師傅造出來的蛋糕的味道。
蘇紫掀開被子下了床,隱隱覺得奇怪。
姚筠這兩天都不在,說是要回郊區那間房子收拾東西,順便跟房東退租。
那這些香味,是自己的幻覺?
蘇紫打開房門,那股香甜的味道便變得愈發真切起來。
「妞,早!」
客廳里,除了有讓她垂涎欲滴的蛋糕擺放在茶幾上之外,沙發上,還坐著那個不知是在夢中還是在真實中對她說喜歡的凌蕭。
「早……」
蘇紫順了順凌亂的頭發,這才想起自己還沒洗漱,于是迅速把身子縮到門後,「 」地關上門。
「妞,你不吃早餐?」
客廳里的凌蕭莫名其妙地看著關上的房門,只以為她又在躲自己。
「吃,我刷完牙就來。」
蘇紫的聲音從臥室里傳出來,凌蕭松了一口氣,重新坐在沙發上,拿起報紙佯裝認真地看著報紙,但其實,從他一早進來捧起這份報紙起,他就一個字也沒看進去過。
幾分鐘後,蘇紫擰開門走了出來,很自然地在凌蕭身邊坐下,伸手,拈了塊蛋糕放至嘴邊。
剛才蓬松的長發,隨便用橡皮圈綁了起來,松垮垮地搭在肩上,幾絲發梢在空中飄著,差點就要粘到蘇紫放在嘴角的蛋糕上。
凌蕭見了,勾起手指把那幾絲發梢攏到她耳後,垂眼看看那把松垮垮的卷發,不及細想,修長的手指又勾了一下,那毛絨絨的橡皮圈便套在了他的手指上。
「你干嘛?」蘇紫的注意力,八成都被蛋糕吸引了去,感覺身後的動靜,只稍稍扭了扭頭,悶聲問他。
「你吃你的,我幫你綁一下頭發。」
凌蕭柔聲說著,明明從不曾做過,卻又十分自然地把修長的手指伸進她柔軟的發梢里面,以手代梳一下一下地把她略顯凌亂的長發理順,他的動作很慢也很笨拙,卻是,很認真。
等他終于把一把長發圈在拇指與食指之間,卻有點犯愁了,這橡皮圈,該如何套上去?
「妞!」
凌蕭看看套在指間那毛絨絨的圈圈,覺得給女人綁頭發的事,竟是比起打架或是射擊都要難得多。
「嗯?」蘇紫仍舊專心地享用著美味的蛋糕,頭都沒抬一下。
「這圈圈,要怎麼套上去?」
蘇紫兩只手都粘了些女乃油,只好用嘴教他。
「你把橡皮圈套到手腕上,用套著橡皮圈那個手掐住頭發,然後把橡皮圈從手腕上拔拉下來,就可以把頭發套住了……」
凌蕭按著蘇紫的說法笨拙地地幫她把頭發綁好,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原來,只是綁個頭發就這麼大的學問……」凌蕭左看右看,對自己初次的杰作,勉強還算滿意。
「小子,你不吃?」
蘇紫沒理他的感慨,甚至沒說謝謝,她已經吃了兩塊蛋糕,見凌蕭一直在為她服務,便端起盒子遞到他面前。
凌蕭不愛吃甜食,加上這些蛋糕是他專門讓人拿過來給蘇紫的,他更加不會吃。
「我吃過了,你留著晚些吃。」
說著,把盒子推開。
蘇紫也不客氣,把蓋子合上,端著盒子進了廚房,她進去得有點久,出來時,手里端了個碟子,上面,排著一碟餃子。
「這些是我的早餐,你湊合著吃吧!」
凌蕭接過筷子和碟子,埋頭吃了起來。
蘇紫又轉身給他倒了杯水,然後,拿過他看的報紙,打開娛樂版。
如她所料,軒龍娛樂公司開業的報道佔據了整個娛樂版頭版。
就在她暗暗吐槽這位攝影記者的攝影角度不太對,把凌蕭這個外人拍得過份地帥氣時,報紙被「呼」地一下收了去。
「妞,你現在還累嗎?」
凌蕭把報紙隨手扔到身後,目光鎖在她精神飽滿膚色粉女敕的臉蛋上。
「你傻了?我才剛剛起床,當然不累!」
蘇紫還沒反應過來,或者說,她只把昨晚後面一小部分的事情都當成是夢境里發生的事了。
「好,那你現在可以給我答案了嗎?」
凌蕭這人,跟人談判慣了,就連說起感情的事,也跟談判差不多。
「什麼答案?」蘇紫糊涂了,雙眼圓睜,很是困惑地看著他。
凌蕭閉閉眼,深深吸了一口氣,他不知道蘇紫這是真糊涂還是裝糊涂,總之,今天無論如何,他都要得到確切的答案!
「妞,我喜歡你!我知道你已經不像從前那麼喜歡我,但是,我們可以慢慢來,我可以等,多久都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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