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紫原本擔心高曼會一直追問高勇的事，暗地里還想了不少說詞。
但事實上，自蘇紫說高勇出差之後，高曼便沒再問高勇的事，倒是興致勃勃地扯著蘇紫和凌蕭問東問西，在得知凌蕭沒有去上大學時，高曼一臉可惜。
「為什麼不上？大學蠻好玩的。」
凌蕭呷一口酒，「我現在這樣也不錯，沒必要去大學浪費幾年時間。」
高曼卻不這麼認為，「那怎麼一樣，你問問蘇姐，大學生活好不好玩？」
凌蕭雙手環在胸前，歪著頭看著蘇紫。「妞，你覺得好玩嗎？」
蘇紫笑笑，「還行吧，不過，也不是非上不可。」
高曼確實是個小公主，她的世界，並不大，那是由她的哥哥和媽媽小心地幫她構築起的美麗世界。她大概永遠都不會知道，像凌蕭這樣的人，看似什麼都有，但獨獨，卻缺了自己命運的支配權。
高曼仍是沒法認同蘇紫和凌蕭的話，「我媽總說，你千萬別像你哥那樣不學好，高中都沒畢業，整天只懂打打殺殺不務正業。」
看來，高媽完全把兒子當成反面教材來教育女兒了。
凌蕭放下酒杯，笑容斂了起來，望著高曼語重深長地說。
「小曼，你媽說得沒錯，在學校好好上學，以後，找個好男人好好生活。」
高曼臉微微紅了，揚手打了凌蕭一下。
「凌蕭你都在說什麼？你不過大我幾天而已，弄得你像我的長輩一樣。」
凌蕭微微挪了挪，將自己跟高曼的距離挪開一些，一本正經地說道。「大幾天也是比你大。」
高曼不屑地撇撇嘴，「切，蘇姐都沒說什麼，哪里輪到你教我啊。」
蘇紫作為年紀最大的那個，立即表態，「好了好了，難得見一次面，說教就免了，我們都來說說這些年彼此的趣事吧。」
于是，凌蕭很快便成了陪襯，听著蘇紫和高曼東拉西扯地說了一大堆，談話間，蘇紫旁敲側擊地問了不少高曼母女的現狀，得知兩人確實生活得還可以，心才放下一些。
三人有說有笑直聊到十一點多，蘇紫這才想起，大學里應該有門禁的。
「小曼，大學幾點關門？」
高曼這才想起來，拍拍額頭，「哎呀，我怎麼把這給忘了？！學校大門十二關。」
蘇紫看看時間，把搭在一邊的毛衣外套套上身，「走吧，這里離你們學校不遠，我們現在送你回去。」
高曼沒有異議，三個人一起走出貴客室準備離開，聞訊趕來的升哥連忙送他們到出口。
「老大，蘇姐，玩得還開心吧？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盡管說，我們改。」
蘇紫和凌蕭並沒有跟升哥說明這高曼是高勇的妹妹，因而，升哥只當這美女是兩人的朋友。
凌蕭拍拍他的肩膀，「挺好的，你回去忙，我們先走了。」
三人從後門走進停車場，上了車，高曼在後座探身向前瞅著凌蕭。
「凌蕭，你現在是凌氏當家？」
高曼雖然離開凌氏多年，但畢竟是從小在凌氏長大，老大一詞代表什麼，她當然知道。
「嗯。」
凌蕭系好安全帶，淡淡地應了聲。
「和叔呢？」
高曼很是好奇，卻沒往其他的地方多想。
「他跟我媽移民了。」凌蕭說著，發動車子駛出去。
「哦！難怪你不去上大學，是因為要繼承家業，所以才沒時間去上學吧？」
高曼像是突然醒悟了一樣，一臉了然狀。
「嗯，也可以這樣說。」深一層的原因，凌蕭懶得去解釋。如果這個人不是高勇的妹妹，他估計是連話也難得跟她說。
蘇紫看看兩人，一個是興致勃勃地想要打听更多，另一個卻是興味索然要理不理的樣子，趕緊從包包拿了一早準備好的銀行卡出來遞給高曼。
「小曼，這是你哥讓我轉交給你的，他說你很快就過生日了，這些錢給你買生日禮物，密碼是你的生日。」
高曼不疑有他，接過卡嘟囔著，「我不缺錢，我倒是想見見我哥，我都多少年沒見過他了。」
蘇紫見她很不開心的樣子，拍拍她的肩膀安撫道。
「勇哥這次是到國外辦事，時間比較久，可能要好幾個月，他回來後，一定會去找你的。」
高曼無奈地點點頭，「好吧，我知道他很忙很辛苦，我媽說，像我哥這樣又沒學歷又沒能力的，只能一輩子給人家賣命。」
凌蕭的身體微微一僵，蘇紫伸手搭在他腿拍了拍，又對高曼說。
「小曼，勇哥現在過得不錯，你不用擔心。」
雖說是謊言，但總比戳穿的好，特別是，高勇還希望能在妹妹心目中留個完美哥哥的印象。
「嗯。」
高曼低頭把玩著手里的卡，一時間沒了言語，大概，是太久沒見高勇，這下勾起了心里的思念之情，情緒便低落了下去。
三人誰都沒有說話，車內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極之壓抑，幸好，高曼的學校離夜總會不過幾分鐘的車程，車子駛到校門，被校警攔了下來，說是太晚了，外來的車不讓進。
高曼指指不遠的那幢樓，「蘇姐，我就住一號樓，自己走進去就行了，你們如果有時間來找我玩，直接讓校警找一號樓1007。」
蘇紫和凌蕭都站在車旁，「嗯，那你快進去，回到宿舍給我發個信息。」
幾分鐘後，蘇紫收到高曼的信息，這才鑽進車。
「凌蕭，小曼的話純粹無心，你別放在心上。」
本來，凌蕭一直為高勇的事而耿耿于懷，剛才高曼那句話，無疑是狠狠地戳中了他的痛處。
「嗯……」
果然，凌蕭的情緒還是很低落。
蘇紫正想著要如何安慰他，凌蕭卻問。
「你把支票的錢全轉到卡上去了？」
蘇紫這才想起什麼，又拿了另一張卡出來。
「怎麼可能，小曼那張卡里有五萬，太多的話，我怕小曼會起疑心，余額都在這張卡里，以後我會每月轉一萬給小曼，等勇哥出來，我再把這卡交給他由他自己處理。」
凌蕭點點頭，「這樣也好，之前是我考慮欠妥。對了，你跟小曼保證，說阿勇回來就會見她，如果到時阿勇還是不願意見她們，你要怎麼辦？」
蘇紫倒是很篤定，「我今天跟勇哥聊了不少，看得出來，他也挺後悔之前的懦弱和退縮。其實，如果他不想小曼難過，可以說自己是因為想要帥一些才去整容。現在整容風很盛，別說演藝圈，就是在學校，也有不少學生去整容，小曼這丫頭思想單純，很容易就哄過去了。」
凌蕭看她一眼，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唉，如果阿勇能早些跟你提這事，恐怕他就不用糾結這麼久了。」
說起這個，蘇紫突然想起些舊事，「對了，以前勇哥不是有個女朋友的嗎？分了？」
凌蕭沉默了一下，「嗯，早幾年就分了。」
「那女的叫阿琪吧？我記得她挺愛勇哥的，怎麼就分了？是勇哥甩了她？還是……」
蘇紫鍥而不舍地追問，並不是出于八卦，而是真的關心高勇。
「都不是，是阿琪的家里不同意，帶著阿琪移了民。」
蘇紫無聲地嘆了一口氣，難怪高媽媽會竭力阻止高勇回凌氏，在那些正經商人的眼里，凌氏終究是可怕的存在。
「後來呢？勇哥一直沒找別的女朋友？」
「阿琪走了沒多久，阿勇就出了事，不得已，才去換了張臉。直到現在，都沒見他有其他的女人，大概，是心灰意冷了吧。」
凌蕭說起這些很是唏噓，臉上，寫滿了惋惜和同情。
「想不到，勇哥也是個痴情種。」
蘇紫總認為高勇這人很放得開，興許是他現在這張臉太過帥，給人的感覺多少有些輕浮和不正經。
「若他是個花心大蘿卜，興許會活得開心一些。」凌蕭比誰都了解高勇。
「執著的人，總是會活得比別人累，受的罪也肯定比別人多。」蘇紫有感而發。
凌蕭扭轉頭深深看她一眼，手伸過來模模她的頭發。
「我以前，也讓你受了不少累，受了不少罪吧？」
蘇紫沒想到這話說著說著會扯到自己身上，愣了一下，抬起頭朝凌蕭笑笑。
「累肯定是受了不少，罪也是，不過，也有不少開心和幸福的時候。」
凌蕭只當她是在安慰自己，手指有意無意地滑過她的臉頰。
「妞，你不用安慰我。我很清楚自己以前有多惡劣，也只有你能容忍我，換了別人，早把我碾成肉餡包餃子吃掉了。」
蘇紫一臉駭然，拍開他的手。
「靠，別把我想得那麼邪惡。」
凌蕭若有所思地看一眼還殘留著好肌膚觸感和余溫的手，「我當然知道你沒有那麼邪惡，不過，錯的人是我，糾結起來的時候，就寧願你壞一點對我，那樣，我的良心會過一點。」
蘇紫啞然失笑，「凌蕭你這是什麼邏輯？我現在越不越懷疑，你是個受虐狂，受不了別人對你的好！」
凌蕭也笑著回看她一眼，「如果施虐者是你，我不介意。我想，這就叫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蘇紫愣了愣，眼里的笑意，慢慢地加深。
以前，她也總愛用這句「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來形容自己跟他的關系，想不到的是，至今天，兩人的關系仍是如此，不過，打和挨的身份互換了。
莫非，這就是所謂的風水輪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