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五雲深處隔凡塵,花暗簫聲不見人
中年男子笑道︰「小姑娘,這人如何得罪你了?」他開口便說是霍峻得罪了碧落,言下之意已經將碧落和霍峻兩人分出了高低。♀旁邊郭恩上前道︰「豫王,霍公子喝醉了酒,想請珞如姑娘作陪。可珞如不在樓內,只好叫碧落來招待霍公子。」
豫王淡笑道︰「你要珞如姑娘相陪麼?」他面容上雖然是春風滿面,可不知怎麼的,碧落竟在他這話里听出了幾分寒意。霍峻賠笑道︰「珞如姑娘琴藝出眾,在下心向往之……」他話未說完,那胖些的年輕王爺便厲聲打斷道︰「這曄香樓上下,誰不知道珞如是我們叔佷三人的知交好友,你哪來的膽子,敢叫我泰王的知己作陪?」
「泰王……」霍峻面色大驚,不住地行禮,「泰王,請恕小人莽撞……」他臉上再無適才的驕矜之色,只是不斷的賠禮道歉。
「二皇弟,算了吧。」另一位青年王爺謙王溫言勸道,「何必將事情鬧大?」泰王冷哼了一聲,不置可否,謙王對霍峻輕聲喝道︰「泰王饒了你,你謝過泰王罷。♀」
「多謝泰王,多謝謙王,多謝豫王……」。
泰王揮了揮手,怒氣未消,又道︰「你給我記著,這朝廷的人才選拔,自有我的「應時府」,不勞你那正五品的爹爹。」霍峻連忙作揖,這才連滾帶爬下了樓。
謙王這時望著碧落,微笑道︰「你叫碧落麼?」碧落忙行禮道︰「是。」
「碧落?響遏行雲橫碧落,好名字。」他出口成章,說話又溫和有禮,儼然一副謙謙君子的樣子。碧落瞧著他,心中激蕩,卻不敢以心中之事相詢,只笑道︰「你這話說的好听,是什麼意思?」
謙王一愣,和聲道︰「這是唐人趙嘏的一句詩,是說笛聲高亮,攔住了天上的流雲,橫在碧空之中。」
碧落嫣然一笑︰「我可不喜歡笛聲,我只喜歡簫聲……」
豫王在一旁微笑望著他們兩人一笑一答,泰王卻不耐煩地叫道︰「大皇兄,我今天來可不是只听你談風月的。」說著對著郭恩和碧落道︰「叫這些人下去,不要打擾我們說話。♀」
郭恩連連稱是,轉身便請一旁的客人離開。碧落瞥了一眼泰王,見他面上十分驕橫,她也不惱,只是笑盈盈地對著三人福了一福,隨著郭恩下了樓去。遠遠地听到謙王好言勸道︰「二皇弟,我看你這「應時府」,只會招禍,還是關了吧。」泰王叫道︰「謙王,我的大皇兄,你這幾日天天在父皇面前嘮叨我的不是……」這後面的話便听不見了。
到了樓下,卻恰好見到郭老板站在樓梯旁,笑容可掬地望著碧落。她也不知道郭老板心里打的什麼算盤,只豁了出去,笑道︰「郭老板,我這差事是成是敗,你說句話吧。」
郭老板哈哈一笑,道︰「膽子大,嘴巴利,不錯不錯。」他忽然面色一正,拉了碧落到一旁悄聲道︰「我適才听你說你兄長在宮里做御林軍,他叫什麼名字?」
碧落不曉得郭老板為何要問這話,皺眉道︰「你問他名字做甚?」
郭老板笑道︰「宮內有人好辦事,我這點心思,不值一哂。」
碧落這才放了心︰「他叫邱繹,是我家世伯的兒子,便也是我的兄長。」
「邱繹!」郭老板將這名字在嘴里咂模了兩遍,才對碧落道,「我這里包吃包住,做五休一,一月工錢二錢銀子,你來不來?」
碧落一听,驚喜交加,叫道︰「來,自然來。不過……」她遲疑著︰「我兄長定然不放心我孤身在此,我可否明日帶他一起來瞧瞧,叫他也好放心?」
「沒問題。」郭老板十分爽快,「恰好明日也叫你見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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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邱繹早上來尋碧落,進了門便說︰「碧落,我幫你暫時問了一個住處……」碧落轉頭見了他,笑道︰「不麻煩邱兄你了,我已經找到辦法了。」
邱繹一愣,問道︰「什麼辦法?」碧落笑道︰「你現在陪我出去,我便告訴你。」
她拉著邱繹出了門,一邊去曄香樓,一邊將昨日在曄香樓的事情全盤托出。邱繹不住地皺眉頭,听到謙王和泰王兩人說到「應時府」的事情,又嘆了口氣。
「人家皇子間的事情,你嘆什麼氣?」碧落笑道。
「這「應時府」確實是一件麻煩事,謙王說的是正理,只怕泰王听不見進去。」邱繹嘆道。
「這些我不懂,不過我見那泰王確實驕橫,可謙王便很和善。」碧落想起昨日,吁了口氣,輕聲問道,「邱繹,謙王可會吹簫麼?」
邱繹搖頭道,「我不曉得,不過皇上對皇子們管束甚嚴。皇子們自幼便要博學廣志,想必他是會的。」
「是麼?」碧落淡淡一笑,隨口換了話題,「你適才說什麼麻煩事?可是在皇帝身邊,听到什麼風聲了?」
邱繹笑道︰「若皇上不想教你知道的事情,便是長了順風耳也听不到半點風聲。不過「應時府」的事情,我倒是听皇上提起過。」
「什麼是「應時府」?」碧落听他們說了幾次,便好奇問道。
「泰王前些時間,在自己的別院新開一府,府名「應時」。說是效法信陵君,禮賢下士,廣招賢士。凡是投奔他的人,都在他的府里好生伺候著,已經招募了不少江湖豪杰。」
「我曉得信陵君,」碧落思忖道,「爹爹說他是什麼四公子之首……古之賢人,真能下士,急朋友難。泰王要學信陵君,豈不是是要做賢人?」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邱繹嘆道,「彼時秦國獨大,四公子招攬門客壯大勢力,雖為自己,也為國家。饒是如此,四公子哪一個不受國君猜忌的?你瞧那個信陵君最後還不是落得個心灰意冷,亡于酒色。且此一時彼一時也……」他見碧落盯著他,神色有異,便住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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