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生活從剛開學的混亂逐步走向了正軌。♀大部分時間,我都像一個正常的學生一樣上課、自習、吃飯、睡覺,除了高數課我一個人躲在自習室。
晚上熄燈之後,我總是搬個凳子坐在陽台上抽煙。當對人體傷害極大的煙氣進入身體的時候,我會感覺身體很放松、大腦很活躍。這個時候我會想一些比較復雜的事情。
最開始,還是那個扎著馬尾的身影在腦子里晃動。來到南大以後,我就沒再跟她聯系過。在此之前的暑假中,我甚至把她約出來過。但是我們現在天各一方,雖說仍然可以聯絡,但這畢竟不是我要的結果。一想到不能面對面的看到她的臉,不能觸踫到她扎起的馬尾,一種失望的情緒就會控制著我。如果我跟她還有聯系的話,只能讓我更糾結。
再然後,我會想到我即將面對的大學生活。一直以來我們的學習生活就帶著強烈的目的性,在考試中拿到最高的分數。當跨入大學校門的那一刻突然發現,考試的成績和名次不再具有實際意義,只需賺夠足夠的學分就可以畢業,我彷徨了。我不知道該如何調整自己,不知道如何找到目標。
我就像一個情場、戰場都失意的人一樣,萌生了退意,想著退學。
那天晚上,我給老四喜打了電話。
一開始,老四喜很高興,激動的對我噓寒問暖。我有些不忍心,我不忍心去傷害一位對兒子寄予厚望的父親。但是我又不想背叛自己,于是我吞吞吐吐的說出了我想了好久的事。
「爸,我想退學。」為了保護老四喜的情感我盡量說的委婉,沒有直接說我要退學。
「怎麼了,想家了?」老四喜比我想象的要平靜的多。按照記憶中我老爸的脾氣,肯定早就咆哮起來︰「小兔崽子說什麼呢,回來我打斷你的腿。」但是想不到卻是這麼溫情的一句話。
「不是,我一時也跟你說不清楚。」我找了個很爛的借口,我總不能告訴他,我因為一個姑娘大學都不想上了吧。
「這樣吧,快十月一了,你們該放假吧。」老四喜問我。
「嗯,應該是放7天假。」我回到。
「你先別考慮那麼多了,等放假你回來咱再談,好吧。」
「好。」對于老爹的建議我並不反對。
事實上,這也是老四喜同志委婉的拒絕了我。
這天上完高數課然後自習。我一如既往的曠課,這源于我中學時代數學老師給我的心理創傷。而如今的教育中沒有心理輔導課,起碼我上學的時代還沒有。我沒有太多的地方出去瘋,事實上我是個相對安靜的人,在某些情況下。
同學們陸陸續續的進來自習室,誰也不會注意我早早的就在教室里了,也沒人在乎。松子、石鍋拌飯還有羊肉兄弟說說笑笑的走了進來。由于我們幾個都是來自于華北地區,自然就形成了一個比較和諧的小團體。
松子到我身邊坐下,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哥們,又蹺課啊。」
「什麼叫又蹺課啊,除了第一天,我什麼時候去上過高數。」我針鋒相對。
「霸氣!」石鍋贊嘆了一句。
「你這麼樣,高老頭會想你的。」羊肉兄弟得意的笑著。
「看不出來,你們跟高老頭這麼熟了!」我揶揄他們。
「也不是太熟,我們就是看著他比較容易入睡。」羊排說道。
這幾個哥們雖然嘴上說的不正經,可他們一般不逃課,或者我沒見過他們逃高數課,因為我基本沒去上過。
水晶蝦和獅子頭他們一起走了進來,坐到我們前面。這幫賤人們迅速轉移了注意力。這幫見色忘義的家伙,我心里咒罵他們,卻完全忽略自己跟他們是一路貨色。
這幾個姑娘還沒坐熱,就開始收拾東西。拿課本的哪課本,拿水杯的拿水杯。
「這是要干嘛去啊?」我問。
「圖書館!」獅子頭從我身前走過時說道。
怪不得這幾天總不見這幾個姑娘的身影,原來躲在圖書館了。
「圖書館有什麼魔力,這麼吸引你們。」
「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妹子們就這麼傲嬌而去。
晚自習的時候,這幫姑娘也是,早早的收拾東西準備出去。
「又去圖書館?」我問獅子頭。
「嗯。」
「哎哎,等等,我也去~」
我在石鍋他們看怪物似的目光中飛奔出了後門。所幸他們幾個沒有像我一樣的愛好,比起圖書館,他們更願意去機房。
我跟上了獅子頭。她們幾個進了圖書雜志區,獅子頭落在了後面。這圖書館實際是我們學院的附屬建築,新的圖書館還在建造當中。由于是臨時在我們學院落腳所以這圖書館從規模和結構上都不太合適,借閱區被分成了一個個的小房間。有的房間里人滿為患,以至很多人都靠在窗台上看書;而有的房間里面就沒幾個人,拉兩把椅子躺著睡覺都沒事。
不得已,獅子頭跟她宿舍的大部隊分開了。她領著我來到另一個小區︰哲學與歷史,這房間里只有兩三個人。我們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她把東西放在桌子上然後從架子上隨便拿了本書攤開放在桌子上做做樣子,實際上是來寫作業的。我沒想到大學里還有這麼土的事情。
我在歷史書架子間逛啊逛,拿了一本拉美西斯二世的傳記。
我在獅子頭對面坐了下來,這妹子在本子上寫啊寫啊,我突然覺得很好笑,總覺得她永遠都寫不完似的。其實這姑娘還蠻標致的,只是第一眼不太容易看出來。如果提高下內涵,再稍稍打扮一下,會是個氣質美女。是個不錯的胚子,就看誰來雕琢了。
也許找個這樣的女朋友也不錯!靠,思維又跳躍了,我自己都嚇了一跳。我把注意力放在了看書上,只是在翻動書頁的時候會看看獅子頭在干什麼。
「這不挺愛學習的嗎,干嘛不去上課?」她頭也不抬地說。
「有心理障礙,見不得高數老師。」我回答到。
「有意思,起碼這個理由很新穎。」獅子頭笑了笑,然後一本正經地說「你總不能一直不去上他的課吧。」
我沖她認真地點點頭,她明顯有些吃驚,不可思議地看著我。
「我問你,你為什麼來上大學?」我問她。
「為了上大學啊。」她很肯定的告訴我。
「為了上大學而上大學?」我繼續問。
「是的。」她再次肯定的說。
我忽然發現她的回答無懈可擊,完美的讓我找不到一絲可以反駁的地方。難道這姑娘已經可以熟練運用馬克思主義哲學原理中的辨證唯物主義思想?這果然是個有思想的姑娘,全然不是那種廣受歡迎的胸大無腦的類型。
「好吧,你的邏輯簡單而又強大,我無話可說。」我認輸了。
「是你想的太復雜了。」
確實我想的很復雜。我本來想用她上大學的目的,來作為突破口抨擊她的想法是幼稚而且膚淺的。但她的回答封死了我所有的進攻路線,我一點辦法沒有。
「本來我是想解釋一下我為什麼逃課,可是我發覺我們的核心價值觀根本不一樣,所以你根本不會了解。」
「嗯,你倒是挺能掰扯的。」
這妹子再次狠狠的打擊了我,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為了避免尷尬,我們換了些輕松的話題。不過此後,再評價獅子頭時我會說她‘有性格’。
這天夜里,我翻開了筆記本,就是那個跟春卷一起的女生送給我的筆記本,記錄下我與獅子頭的這次經歷。自從我發現來到南大面對的是無盡的空虛的時候,我開始寫日記。我想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把我跟獅子頭的這次交手寫成小說。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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